“那么,這種魔能又該怎么補充呢?”
幾乎是在瞬間,之前針金解決白銀槍蝎的那一幕,就跳入了他的腦海。
那是生死一刻,存亡的關(guān)頭,給針金造成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簡直就像是刻在了少年的心中。
針金立即站起身來,走到一具槍蝎的尸體旁。
白銀槍蝎已經(jīng)化為碳灰,其他生還的槍蝎也逃跑了,但陣亡的還有一頭普通槍蝎。
針金發(fā)動心中魔晶,他的手掌泛出紅光。
紅光卻不能直接發(fā)射。
“需要接觸,才能有效么?”針金微微皺眉。
他沒有急著將自己的手掌撫上蝎殼,而是先停止下來。
針金細心地感受心中魔核,口中低喃:“可以隨時催動,也能立即停止,并不會受到魔核的反噬,并且這種催動和停止,似乎因為不構(gòu)成人體異變,所以消耗極少,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那么,就先試驗一下血液?!?p> 這頭槍蝎是被針金的蝎尾扎穿而亡,從扎穿的傷口處不斷地流淌出蝎血。
這些蝎血有很多流淌到了地面上,在滾燙的火山熔巖地表蒸出一股股熱氣,濃烈的血腥氣味也向著四周迅速擴散。
紅色的光籠罩著針金的手掌。
針金將手掌探入地面小小的一灘血泊中。
紅光瞬間擴散,幾乎是一閃即逝。
原本的小血泊直接轉(zhuǎn)變成了一灘碳粉。隨著蝎血繼續(xù)淅淅瀝瀝地流淌下來,這些碳粉立即混淆在了血液當中。
“只要是生命體的一部分,都可以通過魔核來轉(zhuǎn)化?!?p> 針金耐心等待了片刻。
等到地面上的小血泊,又和之前積蓄的差不多的時候,他再次催動魔核將其吸收。
“這一次轉(zhuǎn)化并儲存過來的魔能,比之前要多了一點?!?p> “是因為蝎血剛剛積蓄出來,魔力的潰散程度比之前要好一些嗎?”
針金猜測。
“魔能雖然不能夠直接轉(zhuǎn)化魔力,但是只要針對生命體,生命體中蘊含魔力越高,轉(zhuǎn)化出的特殊魔能就越多?!?p> “所以,正常情況下,生命層次越強的生命體,擁有更高品質(zhì)的魔力,吸收轉(zhuǎn)變后,魔核中的魔能就越多?!?p> “那么這個上限是什么呢?”
“至少,白銀級別的生命體,魔核是能夠吸收的?!?p> 最終,針金將泛著紅光的手掌,覆蓋在了槍蝎的尸體上。
和之前相似的一幕再次發(fā)生了。
紅光從針金的手掌蔓延出來,化為四條血線。
血線向蛇一般纏繞住整個槍蝎尸體,然后迅速轉(zhuǎn)暗,像是滲透到了槍蝎尸體的內(nèi)部。
兩個呼吸的時間后,四條血線又都清晰起來,血紅色彩比之前更加鮮艷和濃郁。
血線迅猛回收,魔核中新增了許多魔能。
與此同時,這具槍蝎尸體也化為了一小堆的碳灰。
“和之前吸收白銀槍蝎的收獲,并不能相比。”
實踐證明了針金之前的猜測。
“等等,我能變出槍蝎的螯足了!”
原本,針金只能異變出槍蝎的尾巴和殼,吸收了第二頭青銅級數(shù)的槍蝎尸體后,他又增添了新的槍蝎變化。
少年騎士的眼中閃爍思索的光澤。
“照這樣看來,吸收的同一種生命體數(shù)量越多,就有越多的變化選項?!?p> “這些變化選項又都和這種生命體相關(guān)?!?p> “只要我吸收轉(zhuǎn)化了足夠多的槍蝎,理論上,我就能完全轉(zhuǎn)變成一頭槍蝎了嗎?”
針金又接著打掃戰(zhàn)場。
在這場戰(zhàn)斗中,他的蜘蛛刀鋒損毀,破碎成了許多塊的碎片。
他細心地從這片戰(zhàn)場中將這些碎片都拾取過來。
然后,他再次調(diào)動心中的魔核。
紅光泛起,蜘蛛刀鋒的碎片很快就化為碳灰。針金輕輕一灑,就化為飛灰飄散。
針金再度將注意力集中在了魔核上。
很快,一抹喜色就出現(xiàn)在他的臉上。
他試著再一次催動魔核,他的左手五指迅速發(fā)生異變,在幾個呼吸之后,就變成了五柄修長的蜘蛛刀鋒!
五柄蜘蛛刀鋒都很小,和之前揮砍的刀鋒不能相比,只是比成年人的五根手指略微修長一些。
但是刀鋒锃亮,散發(fā)著冷光。針金五指活動,相互交擊,刀鋒碰撞的時候發(fā)出類似于金屬撞擊的清脆聲響。
“很顯然,這些刀鋒的鋒銳程度是和我剛剛獲得蜘蛛刀鋒時一樣的?!?p> 針金又嘗試調(diào)動更多的心核魔能。
他五指異變成的蜘蛛刀鋒就變得越發(fā)修長,有像之前破碎的那柄蜘蛛刀鋒看齊的趨勢。
但隨之而來的,就是魔能的消耗越來越大。
針金很快就停止了這個嘗試。
“心核內(nèi)的魔能必須節(jié)省。今天我嘗試多次,消耗的已經(jīng)夠多了?!?p> “不過,真是厲害??!”
少年發(fā)出由衷的贊嘆。
有了這樣的強大底牌,他可以從容面對很多的危險了。之前能帶給他威脅的存在,現(xiàn)在反過來要承受少年的威脅了。
“掌握了這種神秘奇妙的魔核,我一定能夠走出這座海島,活著離開這里!”
從蘇醒過來到現(xiàn)在,從未有這么一刻,少年對于逃生求存有如此的信心。
針金最后掃視這片地方。
就是在這里,他第一次掌控了心中魔核。
“或許,這里便是我命運的轉(zhuǎn)折之地?!贬樈鹦α艘幌隆?p> 沒有猶豫,少年轉(zhuǎn)身邁步,離開了這片戰(zhàn)場。
他順利地返回到了原來的山洞。
蒼須、紫蒂已經(jīng)不見了。
“槍蝎戰(zhàn)敗潰逃,如果遭遇到紫蒂和蒼須,他們倆的情況會很不妙?!?p> “我得趕緊找到他們?!?p> “不過在此之前……”
針金將目光集中在了山洞中的那些槍蝎尸體上。
山洞中不斷地閃爍起紅光來。
之前探索隊在這里背水一戰(zhàn),殺死了許多頭槍蝎。
這些槍蝎在紅光之下,都化為了一堆堆的碳灰。
雖然擺放了一夜,槍蝎體內(nèi)的魔力已經(jīng)逸散大半,但積少成多,此刻針金心核中的魔能儲備,達到了有史以來最為充裕的程度。
“嗯?”感應心核,針金微微揚眉,果然!
“蝎殼、蝎尾,螯肢、蝎眼、蝎足、蝎肉、蝎血……我現(xiàn)在就可以變化成完整的槍蝎了!”
對于這個結(jié)果,針金早有預料。
只是沒有想到,達到這個結(jié)果的過程這樣短促。
槍蝎尸體都被針金吸收,少年騎士沒有急著走,而是步入洞穴最深處。
在那里,他發(fā)現(xiàn)了白芽。
“果然不出所料?!贬樈疠p聲嘆息。
白芽被舍棄了。
不管是紫蒂還是蒼須,這兩個人自身難保,逃生的時候不可能帶著白芽這個累贅的。
但針金無法責備這兩位。
一切都是為了生存。
針金將手指探到白芽的鼻翼下,立即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呼吸。
白芽還沒有死。
針金有伸手,撫摸白芽的額頭。
發(fā)現(xiàn)他的高燒已經(jīng)退了!
“好樣的。”少年口中稱贊,顯得很高興。
蘇醒以來,他一直在抗爭,為了求生而掙扎,為了理想而奮斗。
白芽同樣也沒有放棄。
哪怕是昏迷,他也在努力地求生。
這種精神和意志,讓針金很有共鳴。
但很快,少年的臉色又變得有些復雜和微妙。
親眼看到白芽,不禁又讓他回想起了之前命垂一線的那一幕。
在死亡關(guān)頭,針金是那樣的狼狽不堪。
面對死亡,他不由自主地產(chǎn)生了強烈的恐懼,這讓他陷入慌亂。
求生的欲望,又是如此的強烈,讓他在心中怒吼,企圖打破自己的道德底線。
“比我弱的都能逃生?我比他們要更強,居然要死了?”
“如果聽蒼須的勸告,吃了人肉,或許我也能得救?!?p> “我為什么要聽取一個記憶中的同齡人的話,什么‘地獄就在腳邊,墮落便在即刻’?狗屁!我真是愚蠢?!?p> “我發(fā)現(xiàn),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甚至……其他人死了,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我要活著!!”
這些都是真真切切,從他內(nèi)心最深處產(chǎn)生的想法!
而這些想法,絕不會在平常狀態(tài)下產(chǎn)生。
雖然發(fā)生在不久之前,但這一切就好像是夢一樣。
“真是一場噩夢!”
“難道……我真的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
“是一個卑鄙無恥的人嗎?”
針金此刻在心中問自己。
生還的喜悅消退,探索魔核秘密的好奇不再,針金終于不得不面對自己。
和白銀槍蝎的生死戰(zhàn),讓他看到了自己丑陋的一面。
“那真的是我嗎?”
“我真的會這樣想嗎?”
少年半跪在白芽的身旁,想的有些失神。
他的臉面仿佛籠罩了一層灰暗。
他低垂著頭,姿態(tài)再無之前的挺拔,顯得有些佝僂。
“不,不,我可是圣殿騎士?!?p> “我可是一位圣殿騎士!”
雖然在心中這樣的告訴自己,但針金的心中還是產(chǎn)生了羞愧、自責,以及對于他自己的懷疑。
“咳咳咳?!?p> 就在這時,白芽發(fā)出咳嗽的聲音,然后下一刻,他竟緩緩地睜開了他的雙眼。
“針、針金大人……”白芽發(fā)覺身邊半跪著的針金,聲音非常微弱。
針金身軀一震,連忙俯身貼近白芽:“是我,白芽,你要堅持?。 ?p> “大人……多謝你,一定是你救了我。”白芽看著針金,充滿了感激之情。
說完這句話,他就又閉上了雙眼,再度陷入了昏迷。
他太虛弱了,身體狀態(tài)非常的差。
“是的,是我救了你。我一定會救活你?!贬樈鸫舸舻赝籽?,口中不斷低喃。
白芽的話就像是一道光,一道潔白的曙光,照亮了少年的心頭,驅(qū)散了他臉上的晦暗。
冥冥中,仿佛有一股力量注入到了少年騎士的身上。
少年抬起頭來,他的姿態(tài)不再顯得佝僂。
他的目光掃視這片山洞,昨晚的一幕幕又浮現(xiàn)眼前。
他的耳畔似乎又聽到了他在這里發(fā)聲的回響。
就在黎明的時候,少年騎士在這里擲地有聲地說——“我是不會將人當做食物的!”
當時,他非常堅定——“不要再勸說我了,我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p> 哪怕處境再危急,他仍舊保持樂觀,心存希望——“走吧,按照這個時間,走出洞口,我們就會看到黎明的光。
少年騎士的腦海中,再次浮現(xiàn)出暗輝家族的族訓——地獄就在腳邊,而墮落便在即刻。
針金的眼眸逐漸明亮起來。
“我沒有墮落?!?p> “我堅守住了自己的底線,騎士的原則。”
“放心?!?p> 他看向昏迷的白芽。
“我會救活你!”
“而不是……吃掉你?!?p> 少年將白芽背上,緩緩站起。
帶著白芽,他離開了這處慘烈的山洞戰(zhàn)場。
黎明早已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