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巖石扭曲著,層層疊疊。
這是火山巖漿冷卻后的模樣。
熱氣蒸騰中,刺鼻的硫磺味充斥這片天地。
在空闊的黑色地表上,兩個人結(jié)伴而行。
一位是一位少女,她穿著一件顯得破爛的學(xué)徒法袍,兜帽并沒有蓋著頭,露出精致嬌麗而又憔悴的容顏。最吸引人的是少女的雙眸,璀璨清澈得如同最上等的紫色水晶。此刻少女的眼眸中,滿是憂慮。
另一位則是一位老人。他花白的胡須,一直拖到胸口,因為長時間沒有搭理,臟得像是一塊使用很久從未清理的抹布。他的鼻梁上帶著一副眼鏡,鏡片已經(jīng)破損。他步履蹣跚,身材枯瘦,滿臉的皺紋讓他此刻遭受的苦難顯得更加深刻。
一老一少正是蒼須和紫蒂。
按照針金的安排,當(dāng)針金第一個突圍,引走了所有的槍蝎之后,他們倆就趁機(jī)逃出了山洞。
此刻,他們正原路回返,想要離開這片火成巖地帶,回到沙漠中去。
轟隆隆。
遠(yuǎn)處忽然傳來悶雷般的響聲。
紫蒂、蒼須停下腳步,回身望去。
就看到極遠(yuǎn)處的火山,噴涌出巨量的紅色的巖漿。
巖漿噴得老高,單純目測,至少有八百米。
漆黑的濃煙,遮蔽了半邊天空。鮮紅的巖漿沖到最高峰,開始四濺劃落。
紫蒂、蒼須身心俱震。
“幸虧我們還在外圍,快走吧?!鄙n須催促。
紫蒂卻越走越慢,時不時轉(zhuǎn)頭回望身后。
蒼須知道少女在期待什么,立即開口勸說:“針金大人一定會和我們匯合的。我們對他要有信心!我們能逃出來,都是靠大人不顧危險,吸引走了全部的槍蝎。我們好不容易逃到這里,很大程度是運(yùn)氣。我們可不能辜負(fù)針金大人的努力和付出??!”
紫蒂咬牙,望著漫天揮灑的火山灰:“我雖然沿途都留下了粉紅藥劑,但是火山灰會很快就將這些標(biāo)記覆蓋!再等等……”
呲呲哧。
紫蒂的話音剛落,兩人附近的地面忽然噴射出數(shù)十道淡黃色的氣流。
氣流非常急促,空氣中的硫磺氣味很快就變得十分濃郁。
砰。
地面狠狠一震,紫蒂、蒼須都不禁身軀一晃,好像是置身小船上,而船底正在遭受了大白鯊魚的撞擊。
“怎么回事?!”紫蒂、蒼須驚疑之間,噴射出來的氣流迅速變得粗大。
黑色火山巖之間的縫隙迅猛擴(kuò)張,然后從這些氣孔中竟開始噴涌出紅色的巖漿。
一時間,空氣中的溫度瘋狂抬升!
紫蒂、蒼須連忙奔跑,離開這片險地,來到幾百米外的相對穩(wěn)定的火山巖上。
而他們倆之前駐足的地方,火山巖的縫隙已經(jīng)擴(kuò)張到數(shù)十米。
大量的巖漿涌出來,覆蓋一切的同時,也摧毀一切。
隨后,方圓兩百米的地塊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通紅的巖漿池。
一頭巨大的生物,從巖漿中緩緩升起。
它有巨大的龜殼,龜殼并不平整,而是間隔著有許多孔洞。
巨龜?shù)念^顱赤紅如土,腮幫兩邊,突出生長了兩截粗壯的象牙。
高達(dá)一千多攝氏度的巖漿,并沒有讓巨龜受傷。
巨龜愜意地從巖漿中爬上岸,姿態(tài)悠然。它體重明顯超標(biāo),粗壯的四條腿腳踩在火成巖上,每一次都會深深陷進(jìn)去。拔腿出來的時候,從它的腳印深坑中還會滲透出些許通紅的巖漿。
巨龜龜殼的孔洞中,也會向外滲透出一股股半液體狀的紅色熔巖。
黃金級的生命氣息十分浩大,震懾著紫蒂、蒼須的心靈。
然而,更讓兩人震撼的是,不只是一頭熔巖巨龜。
緊隨著第一頭,從巖漿池中又浮起第二頭、第三頭、第四頭。
四頭熔巖巨龜爬上岸,四處游蕩,還發(fā)出類似大象的鳴叫聲。
“看來這里才是它們的家園。我之前在雨林中見到的那一頭,應(yīng)該是被傳送出去的?!弊系傩牡馈?p> “難道說,這就是熔巖巨龜?”蒼須聲調(diào)有些顫抖。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熔巖巨龜。
但在之前,他和針金詳細(xì)交流過彼此的情報。
蒼須雙眼炯炯放光,他聲調(diào)顫抖并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激動。
“黃金級的魔獸,血肉之軀卻能在巖漿中暢游。它們并非是元素生命。奇妙,太奇妙了!”
“快走?!边@次輪到紫蒂出聲提醒。
這里實在太兇險了。
兩人不得不逃離,熔巖巨龜似乎性情溫和,并沒有對兩人展開追擊。
“這個距離應(yīng)該安全了?!?p> 撤離了上千米,紫蒂停下腳步,再度遠(yuǎn)望。
蒼須嘆了口氣,也沒有獨(dú)自逃生,站在紫蒂身邊。
“現(xiàn)在還沒有出現(xiàn),針金恐怕是兇多吉少了?!?p> 這是蒼須的心里話。
但他沒有說出口。
“針金大人的身體狀況很差,始終都沒有進(jìn)食,體力匱乏。”
“面對蝎群的追殺圍攻,體力消耗會很猛烈。時間越長,他的生機(jī)就越渺茫?!?p> “唉……”
蒼須暗自嘆息。
他極其希望針金能夠存活下來,有了針金的庇護(hù),能讓他生存的可能大增。
蒼須非常清楚:單靠他和紫蒂兩人,想要逃出這座海島,簡直是奢望。
然而,兩人等候了一陣,始終不見針金的身影。
蒼須一顆心沉入谷底,心底的失望不斷積蓄,終于轉(zhuǎn)化為絕望。
他看著少女單薄的背影,正想著如何勸說紫蒂撤離的時候,紫蒂忽然驚喜地叫了一聲。
然后,蒼須也看到了針金的身影。
大量的火山灰飛灑在天地之間,一位少年背著一個青年,他的步伐很穩(wěn),速度不慢,姿態(tài)更透露出一股倔強(qiáng)和堅強(qiáng)的意味。
“大人,是針金大人!”蒼須也叫出聲來,歡喜無限。
“他把白芽也帶回來了?!弊系俑锌Z氣復(fù)雜。
“這就是圣殿騎士啊!”蒼須發(fā)自內(nèi)心地贊嘆道。
片刻之后,四人成功匯合。
針金將一些武器分給紫蒂和蒼須。這是他打掃了山洞戰(zhàn)場后所得。這些武器原本屬于探索隊的其他人,這些成員都犧牲了。
“大人,你受傷了!讓我來看看!”紫蒂看到針金肩膀處的傷口,眼眶迅速泛紅。
針金肩胛骨處的傷口,是白銀槍蝎造成的。
當(dāng)場,傷口就已經(jīng)進(jìn)行了包扎處理。
雖然針金殺了槍蝎,也掌控了魔核,但卻沒辦法因此療傷。
來的路上,針金確定白芽陷入深度昏迷之后,便催動心中魔核,對傷口進(jìn)行異變。
當(dāng)他異變出蝎殼,蝎殼會將傷口覆蓋。
變成羊肉、蜥蜴肉,傷口仍舊是破損的。
變成火毒蜂的絨毛,絨毛覆蓋在皮膚表面,但是沒有皮膚的傷口無法異變出絨毛來。
紫蒂小心翼翼地將布條解開,讓傷口裸露出來。
檢查了一番后,少女吐出一口濁氣:“大人,你這個傷口應(yīng)該是被蝎尾洞穿的吧。傷勢雖然嚴(yán)重,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穩(wěn)定住了。大人,你身體的恢復(fù)力真的很不一般!”
紫蒂當(dāng)場調(diào)試新的藥劑。
她從腰間的小皮包中取出幾瓶藥劑,分別倒出一些藥粉或者藥液,然后在一個空瓶中將它們混合起來,猛烈搖晃。
最后,她將剛調(diào)配出來的藥劑,小心翼翼地傾倒在針金的傷口處。
針金立即感受到一股股的清涼,傷口時不時的痛楚也迅速減輕了。
有一位藥劑師在身邊,就是不一樣。
“這里不能久留,還是快走吧?!贝掖姨幚砹艘幌聜?,針金催促,“蝎群已經(jīng)被我甩開,我可不想再被它們糾纏上來?!?p> 針金隱瞞了白銀槍蝎的死亡。
心核雖然被他掌控,但這個秘密他并不打算公布出來。
他是圣殿騎士,心核卻是能讓他異變成魔獸。前者光明正大,而后者卻是詭異兇猛,這兩者風(fēng)格迥異,不能直接聯(lián)系起來。若是讓人看到針金異變,最有可能產(chǎn)生的懷疑就是針金被魔鬼引誘墮落了。
另外,火山的噴發(fā)也幫了針金一個小忙。
火山灰覆蓋大地,會遮掩戰(zhàn)場的一切痕跡。如果熔巖噴發(fā),翻滾到那里,那就更好了——完全毀尸滅跡。
“是的,我們最好盡快離開這里。”蒼須很贊同。
臨走的時候,針金深深看了一眼那四頭熔巖巨龜。
“不知道我的心核能不能吸收黃金級的生命?”
少年心中劃過這個疑問。
熔巖會銷融蝎殼,而心核發(fā)出的紅光也需要接觸目標(biāo)。
針金要對付熔巖巨龜有非常大的風(fēng)險。
而且,又要隱瞞紫蒂和蒼須。
最后,還要照顧紫蒂、蒼須以及昏迷的白芽。
所以,針金明智地放棄了向熔巖巨龜下手的想法。
紫蒂并不知道針金居然想過對熔巖巨龜下手,路上,少女憂心忡忡:“我們的食物都耗光了,剩下的水也非常少?!?p> 不只如此。
整個探索隊只剩下針金、紫蒂、蒼須和白芽四人。
蒼須則道:“大人,我建議原路返回,回到酸液綠蜥的巢穴附近。蜥蜴肉可以吃的,而且規(guī)模龐大的蜥蜴群可以生存,巢穴附近肯定有大型水源。存在綠洲的可能性很高?!?p> “那就往回走吧?!贬樈瘘c(diǎn)頭,“爭取今晚能夠抵達(dá)金麻石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