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是不可能給他買去南方的火車票,制度不允許。
韓清貧是H省人,我給他買一張去他老家的車票,再送上車。至于他中途是否下車,又跑去哪里,就不是我所能管得著的了。
“好,就去海南,那地方不錯,聽說現(xiàn)在還在穿短袖,你們這里凍死我了?!表n清貧瑟縮了一下身子,激奮道:“說好的節(jié)能減排呢,現(xiàn)在的溫室效應實在是太厲害了。綠水青山,才是金山銀山啊……不過,你們這里也有好玩的地方。冷是冷一點,不過去西面山滑雪也不錯,我才去玩了一天?!?p> 說罷,他就津津有味的說起今天去西面山滑雪地情形。
蕭蕭是個孩子,愛玩,不住地問,眼睛里全是渴望。
這個時候,萬老太太突然道:“邢云,我也要去那邊玩。后天不是周六放假嗎,咱們都去?!?p> 邢云一臉的為難:“好象挺貴的,媽,蕭蕭,以后,等以后吧!”
沒錯,是挺貴的。西面山門票每人八十八,滑雪每人又是一百多快。加上路費和飯錢,卻不是她所能承受得起的。
“以后,以后是什么時候?”萬老太太去怒了,張口罵道:“再過一兩個月就開春了,還滑什么雪,難不成你要讓我等到明年?你這個忤逆不孝的東西,當初老娘就該打下來,刮下來,堅決不能生下來?!?p> 這話說得不堪,聲音又大,所有食客都同時看過來。
邢云要面子,忙低聲哀求:“媽,你不要吵好不好,求求你,別人會笑的?!?p> “笑,你忤逆不孝還怕人笑?”老太婆只是不依。
我看她這么罵下去實在不象話,忙勸道:“說起來我也沒去過西面山,要不,我請你們,咱們周六就去?!?p> 蕭蕭一臉驚喜:“太好了,老顧請客,咱們滑雪去了?!?p> 邢云搖頭:“顧闖,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也沒錢。這可是一大筆開支,不能,我們不能這樣?!?p> 蕭蕭一臉的失望,老太婆繼續(xù)罵:“人家小顧都說請客了,你還堅決什么,窮骨氣嗎?”
我看著邢云,說:“花不了多少錢的,我們鎮(zhèn)衛(wèi)生院醫(yī)生大俠的老婆就在西面山滑雪場工作,還有職務。到時候讓大俠說一聲,就可以免費接待,連午飯都可以在他們員工食堂吃。這么算下來,唯一的開支就是來回公交車。我們?nèi)齻€人,也就幾十塊錢的事情。放心好了,沒事的,去吧!”
邢云這才如釋重負:“謝謝你?!?p> 我:“說好了,后天一早出發(fā)。”
這一段飯吃完,韓清貧有點微醉,分手的時候握著我的手不住搖著:“顧兄你是個好人,又是個原則的君子。前段時間老欺負你,是我的不對,我跟你道歉了。”
我打著哈哈:“相聚是緣,我跟洪燕說一聲,讓她給你訂車票。你去找她完善手續(xù),我就不送了,咱們后會無期?!?p> 韓清貧:“對了,顧兄,那三千塊錢的補助你真不打算給兄弟?”
我氣道:“三千那是不可能的,最多給你四十,要就要,不要拉倒。”
韓清貧:“算了,我不為難你。不就是三千塊錢而已,你不肯給,別家福利院肯給。咱這一路吃下去,一年賺個幾十萬不在話下。三年買房賣車,娶個美貌小娘子。我是真的喜歡和顧兄說話,這才在這里勾留多日。時間就是金錢,我再賴你,損失也不小。告辭了!”
他一拱手,長嘯聲中瀟灑而去:“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篙人?”
看到他的背影,我竟然有點悵然若失。
旁邊,萬老太太突然問:“這不就是個流浪漢嗎,吹什么牛皮,還一年幾十萬?!?p> 蕭蕭:“奶奶,人家可是請了你吃飯的,不能再背后說人壞話?!?p> “住口,大人說話,消小孩子插什么嘴?!?p> 我喝了酒有點興奮,話特別多,解釋道:“你們也別小看這韓清貧,人家是跑站的,免費全國旅游且不說了,每到一處還問福利院要錢,三千五千不等,一年下來,多得不說,存?zhèn)€二十萬不在話下。”
大概把什么叫跑站詳細說了一遍之后,我嘆息:“這國家的救助政策還不夠完善讓這種人鉆了空子,可是,任何一個政策出來,都不可能盡善盡美?!?p> 萬老太太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悲憤地說:“國家就是被這種蛀蟲吃窮的,這樣的人不殺,沒天理??!”她倒是正義凜然了。
第二日,我正在上班,突然得到一個壞消息,萬老太太失蹤了。
電話是邢云打過來的,說是她媽媽一大早出門買菜,午飯都沒回來吃,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六個小時了,會不會是出了什么事。
說到這里,她小聲哭起來。
我忙勸慰她幾句,道,我馬上回來,你不要急,出不了事的。再等等,如果晚上人還沒回來,就報警吧!
老實說,我和邢云還有蕭蕭都巴不得這個討厭的老太婆滾蛋。可是滾蛋是一回事,失蹤是另外一回事,我們也不想她出事。
回到家后,邢云和蕭蕭都在,兩人眼睛都哭得紅腫了。
我問,電話打過嗎?
邢云:“打過了,關機,你說會不會是被綁架了?!?p> 蕭蕭:“別人綁架奶奶去做什么,她窮人一個那么老那么丑,當不了老婆的。還有,她有那么能吃,要抽好煙喝好就,吃高級水果,吃貴點心,誰養(yǎng)得起。就算被綁架了,估計用不兩天壞人就要倒貼錢送她回家,只求放過?!?p> 這話說得有趣,邢云撲哧一聲笑起來,又哭著擰了蕭蕭一把:“都什么時候,你還有心思說胡話?”
“報警吧!”我掏出電話,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電話進來,卻是萬老太太的。
我忙道:“蕭蕭,是你奶奶的?!本烷_了免提:“喂,萬阿姨嗎,你現(xiàn)在怎么哪里,還好嗎?”
果然是萬老太太的聲音:“小顧啊,我很好,我現(xiàn)在和韓清貧在一起了。”
我如同被五雷轟頂,顫聲叫道:“什么,你和韓清貧在一起了?你們的年齡差距那么大,怎么可以在一起?這這這,這是違背社會公序良俗的,你要考慮邢云考慮蕭蕭的感受??!你讓他們以后如何面對世人的目光?”
老太太已經(jīng)六十多了,韓清貧才三十出頭啊!
韓詩人究竟是什么審美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