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男子這一聲冷笑意味未明,“她你打算怎么辦?你可不會如此好心救一個無緣無故,且還是敵人的人?”
扶渚走出內室,來到堂內案前落座,兀自給自己斟了杯茶,動作行云流水,姿態(tài)嫻雅,待品得茶水一二方才開口:“她?正如眼前這盤棋局的走勢一般,是本皇子手里‘寧輸數子,勿失一先’的那一先?!?p> 男子聞言,眼中精光一晃而過,這盤棋,有了這一顆棋子,局,既已開始也已至棋尾,而如今,只要把這顆棋子牢牢撰在手里,通曉棋鏡,一子便足以扭轉乾坤。
“二皇子難道是要在她身上種下牽魂蠱,將其安置在玄清尊身邊,待時機成熟,驅動她體內的魂蠱,如此神鬼不知的殺了玄清尊?”男子提出自己的猜測,也覺得此計大可一試。
扶渚沒接他的話,勝似凝脂般的玉指,輕輕碾磨著杯沿,沒頭沒尾冒出一句:“你覺得我這副皮囊如何,可能令女子看上一二?”
男子不知其意,聞言回道:“二皇子容貌,若換作女子怕是也要自嘆弗如,那些女子想是依著你的權勢與容貌,也會心甘情愿獻出自己?!?p> 扶渚低笑出聲,目光幽幽的看向男子,狀似有些不滿意的再次發(fā)問:“與玄清尊比,如何?室內那女子若看了本皇子這張臉又會如何?”
男子著實有些猜不透這個看似溫文儒雅,實則手段殘忍的青年到底是何意,若說他擅用美人計,只怕沒幾個女子經得起他折騰的,只是他從不屑于用這些。但唯獨對自己的妹妹扶樂神姬萬般寵愛縱容。
在外人看來,兩人雖不是一母同胞,兄妹感情卻出奇的好,便是扶樂神姬也更為喜愛這位二哥哥一些,與其也較多親近。
這位人人稱道,‘性儒溫雅,傅粉渚郎’的人到底付出過幾分真心,沒有人能夠看得透,就連其與扶樂神姬談話時,那份能溺死人的溫柔眼神,也不知摻了幾分涼薄。
男子思索一番,有些拿捏不準的開口:“那玄清尊我只是有幸遠遠看過一次,但是并未看得真切,實在難以比較。不過女子大都禁不住男人的柔情蜜語,聽說玄清尊是極冷淡的一個人,想來女子都不太喜歡?!?p> 扶渚伸手,對著男子道:“將幾清歡的解藥拿來。”
男子瞠目:“你要為那個女子解毒?何必多此一舉,直接再為她種下牽魂蠱,化作行尸供我們驅使不是更方便。”
“野泊旬,下次你便不用來了,換個人來罷!”扶渚突然語重心長的勸道。
野泊旬不解:“為何?現在換人太過麻煩,新人一時難以熟悉神界規(guī)矩,你怎的……”
扶渚打斷道:“因為你太蠢,本皇子用不起!”
野泊旬:“……”
“玄清尊是何人,你我籌謀這么久,也不見有絲毫進展,當真只是謀劃的不夠嗎?便是君父都不得不時刻忌憚著玄清尊,但又不得不依附其強大。這么明顯的一個破綻,他得是有多眼瞎才會相信?!?p> 野泊旬一噎,面上有些訕訕,真不知當初左皇怎么就會找上他,這人行事作風雖干凈利落,但毫無章法,每每說話總能將人噎個半死。
野泊旬算了下時辰,見避塵丹藥效也差不多快過了,便不與扶渚爭論,從手掌掌心化出一小巧精致的藥瓶扔給扶渚,便如同來時那般隱身而去。
扶渚傾身側倚,一手杵著頭,一手捏著藥瓶慢慢把玩著,目光溫柔的看著幾案右上角,擺放的那株碧色芍藥。半晌,才見扶渚起身,手里依然捏著藥瓶,緩步向內室踱去。
隨手挑起床幔,扶渚看著安靜躺著的女孩,將幾清歡的解藥喂銀笙吃下,然后側身坐于床沿,目光肆無忌憚的掃過銀笙的兩彎野生眉,眉毛看起來根根分明,與她的性子極為相似。
眉下一雙緊閉的雙目,扶渚記得,這是一雙圓眼,普通得很,還不及扶樂那雙一眨便會蠱惑人心的柳葉眼的萬分之一,再下來,是小小的瓊鼻和丹唇。
五官分開來看實在有些平淡無奇,可糅合在一起,竟是出奇的好看。
銀笙吃了解藥,醒來得很快,身上的傷隨便將養(yǎng)一下便沒甚麼大礙,她試著調動體內玄氣,亦沒有什么不妥。她記得自己是被什么東西給砸暈的,因為后頸隱隱傳來的酸痛,無不在提醒著她,那下手之人力道之重。
想來自己念的馴獸之法沒用,那人分明對自己起了殺心,為何最后卻收手了,將自己打暈,又替自己解了毒,到底打的什么注意,事出有妖,任誰也不會傻傻的認為是男子突發(fā)善心。
銀笙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在腦中理了一遍,依然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那中年男子留著自己,到底在謀劃著什么?他能在隱藏身份在彌羅峰內如此囂張行事,冒充皇子。他究竟是什么人?
“姑娘醒了,我以為你還要再昏睡上幾個時辰方才能醒來,想不到這么快便醒了。”扶渚手里端著一碗藥,見銀笙醒來,忙放下藥走過去關切詢問。
銀笙不動聲色的看著來人,剛才醒來時她便發(fā)現自己所在的地方很陌生,房間的陳設盡顯主人身份尊貴,有了之前的經驗,銀笙打算按兵不動,她倒要看看對方葫蘆里買的是什么藥,現在玄力已經恢復,若見勢不對,再立馬捏決遁走。
扶渚見對方不說話,走到桌邊將藥端起,來到銀笙身旁,聲音溫和有力道:“姑娘身上的毒剛解,有不舒服的地方乃是正?,F象,但是姑娘受了些皮外傷,失了不少血,現下多少有些體虛。”
扶渚用玉匙將藥盛起少許,放在嘴邊輕吹了下,眉目含笑:“藥已經不燙了,姑娘讓在下喂你吧!姑娘受了傷,應少動為妙,這藥是我特意為姑娘向玄清尊討來的,那玄清尊的藥園看著甚大,要找這幾味藥卻是不易?!?p> “為何?”銀笙將頭偏開,冷冷道。
“姑娘?”扶渚聲音不解,帶著幾分讓人難以察覺的擔心。
“你是誰?為何無緣無故救我,我與你并不相熟。那襲擊我的中年男子又在哪?你是如何救的我,這里又是哪里?”銀笙定定的看著青年,她有太多疑問,而唯一能給自己答案的便是眼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