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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念三月,沐風(fēng)走雨

人格分裂

唯念三月,沐風(fēng)走雨 鏡觀火 2728 2019-06-05 19:04:08

  沐雨只記得,離開藥房的那天下午他吃了好幾袋辣條。

  傳說中用地溝油制作的這種食物真的帶給了他很大的刺激。

  吃完第五袋的時候,沐雨從宿舍竄了出去,直奔操場,只留門扇一直在晃動。

  夜晚的操場無比寧靜,偶爾也有一對偷腥的情侶出沒。

  沐雨剛走到一個角落,就發(fā)現(xiàn)了他們。

  口水的交換,身體的雜糅,以及透著的曖昧氣味讓沐雨感到不可思議。

  他靜靜地看著他們,有那么一瞬竟然被吸引住了,目光久久沒能移開,向前的步子遲遲停在半空中,不肯落地。

  “好像有人呀,這么看著真讓人不舒服?!币坏琅曧懫?,混雜著口水在吞吐。

  沐雨慌不擇路,像只被獵槍對準(zhǔn)的小鹿,急忙跑回了宿舍。

  ……

  那晚,宿舍的床鋪格外的硬,沐雨卻睡得極其香甜。

  在夢中,他到達(dá)了天堂,化身為一位受萬民敬仰的王子。

  他的眼前是一位皮膚白凈如玉,身段婀娜的公主,而他就牽住了她的手,緊緊地,如同鏈鎖那么牢靠。

  月老的聲音從很遠(yuǎn)處飄來,深沉如陷入地獄的回響。

  “恭喜二位成為完美的祭品?!?p>  沐雨驚出了一身冷汗。

  腦中的聲音依舊回響著:恭喜二位成為完美的祭品。

  “最近怎么總是有好多離奇的夢?!?p>  沐雨的手撫上額頭,晃了晃腦袋,里面好似倒出了銹鐵塊。

  清醒些了。

  他才發(fā)現(xiàn)他并沒有睡著,分明站在窗口俯視著校園。

  宿舍里的其他五個人看向他的眼神就像在看外星動物,因?yàn)樗孟裾局恕?p>  “奇怪,難道是幻覺?!便逵臧迪搿?p>  ……

  ……

  萬界賓館,底層一樓。

  屋內(nèi)的富貴草被澆上了細(xì)雨,又精神抖擻了幾分。

  “沐總,不知道今天叫我來是做什么呢?”一道女聲在屋內(nèi)的梁間環(huán)繞,格外清亮。

  說著,那個女人走了進(jìn)來坐下,沐陽倒沒招呼,依舊在給盆栽澆水,只是細(xì)致了些許。

  看起來已經(jīng)是老熟人了。

  那位女人便是月蓮,月念的母親。

  她拿起了檀木桌上的茶杯在手中把玩,露出一抹微笑。

  “還是喜歡喝茶啊?!?p>  月蓮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掐起在一旁盒中的的一片茶葉聞了聞,“還是這么香,和你身上的書香一樣,都讓人感到乏味?!?p>  “那可不一定”,沐陽放下了澆水的小噴壺,“再調(diào)皮就讓服務(wù)生把你趕了,再放狗咬你?!?p>  沐陽微微側(cè)身,向后瞥了一眼。

  “不要,我最怕狗了?!痹律忞p臂環(huán)繞在一起,想想都瑟瑟發(fā)抖。

  “這才乖嘛,小蓮?!便尻柮蛩^發(fā)。

  月蓮連忙把手擋在頭前,“爸,我都這么大了。不嫌害臊了都?!?p>  “也是“,沐陽伸回了手。

  沐陽很自然的坐在了地毯上,“好了,叫你來有正事,不是讓你拿我這個糟老頭子尋開心的。”

  月蓮慌忙站了起來,“爸,我之前都跟你說多少次了,不要坐地上,有濕氣,您就偏不聽我這醫(yī)生的話。”

  “沒事,醫(yī)生的話我當(dāng)然聽,我今天就是來聽聽醫(yī)生的話?!便尻枔]手示意月蓮坐下。

  月蓮起初有些懊惱,這么多年了,父親對她的叮囑就是一概不顧,左耳進(jìn)右耳出。

  畢竟也不是親生的,月蓮也便不再搭理。

  可今日她正準(zhǔn)備出門去“無病不入”藥店,沐澤就給她打去了電話,父親一聲令下,她也就過來了。

  現(xiàn)在聽著沐陽的言語,她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沐天澤”,沐陽嘆了口氣,像是追憶又像是惋惜,“你還記得你大哥嗎?”

  “不太記得?!?p>  月蓮回答的極為干脆。

  本來也就是,月蓮年齡還小,當(dāng)初因?yàn)槟羌聝翰胚M(jìn)入了沐家。

  可她來的時候,大哥已經(jīng)回了鄉(xiāng)下,本來她還以為是去基層實(shí)踐,拓練文筆,增進(jìn)見識。

  沒想到,一別就是四年。

  “四年前,你大哥離開了咱家?!便尻栒f。

  “是的,您不允許家中的任何人去查詢大哥的足跡,也包括沒見過大哥幾面的我,甚至您說只要您在一天這件事就永遠(yuǎn)得埋下去?!?p>  月蓮的眼中充滿疑惑,她又站了起來,像是在質(zhì)問。

  “到底為什么,為什么您要將大哥埋起來,他肯定活的像個暗無天日的囚徒,您就這么殘忍嗎?”

  “月蓮”沐陽一聲呵斥,“我也不想這么做,可是……”

  月蓮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過于激動,過于不敬重。

  “可是什么?”月蓮輕聲問。

  沐陽抬起手,示意月蓮扶他起來。

  月蓮便照做了。

  “終于聽勸了”,月蓮心中想著,松開了扶著他的手。

  沐陽不假思索的走到了窗口,窗子已經(jīng)被他打開了,風(fēng)雪席卷了進(jìn)來,落在他的頭上。

  看起來頗有幾分圣誕老人丟了鹿車在雪中打滾的滑稽。

  月蓮不經(jīng)意失笑,“還是那么不聽勸?!?p>  這次她不再心中思索,而是說了出來,聲音格外大,直達(dá)沐陽的耳中,和風(fēng)雪一樣在嘶吼。

  沐陽關(guān)上了窗子,或是為了躲避月蓮的戲說。

  他走了過來,坐在了屋內(nèi)的那張軟軟的長椅上,一陷進(jìn)去便不想站起。

  沐陽招了招手。

  月蓮自然懂,走過去坐在了他的身旁。

  “有些事情,也該告訴你了,一生總有那么多意外,我怕我到頭來還沒……”

  月蓮打斷了沐陽,“爸,您亂說什么,離百歲還遠(yuǎn)著吶。”

  沐陽神情凝重,久久才開口,心中已經(jīng)思索了不下千遍。

  “天澤是我看著長大的,他怎么樣的脾性我了如指掌,但那天,那天讓我付出了一生最寶貴的記憶。”

  月蓮看著沐陽說話時的深重表情,不禁有一絲擔(dān)憂。

  “爺爺……”

  “沒事”,沐陽抹了抹眼角,“四年前那天下午,醫(yī)院給我打來了電話,我駕起那輛黑色轎車直達(dá)急診室,我本以為他出事了,迫切地請求醫(yī)生讓我見他一面,因?yàn)檫@可能是最后的一面,可醫(yī)生的神情是那么的冷漠,她說,你走。”

  月蓮聽得出神,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似乎比沐陽更甚。

  “那之后呢?“月蓮顯得更為慌張,或是迫切,“大哥,大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p>  “不是他”,沐陽搖了搖頭,“當(dāng)我責(zé)罵醫(yī)生的無情時,天澤他從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依然記著我轉(zhuǎn)過身時他的頭上,手上滿是鮮血,臉部劃破了三道口子,像是被猛獸撓了一樣,他整個人瞬既跪在了我的面前。”

  沐陽頓了頓,他的聲音靜謐的可怕,

  “然后,他說,我好像殺人了?!?p>  月蓮強(qiáng)忍住著慌亂,即便是她這樣解剖過無數(shù)尸體的的醫(yī)生,也感到可怕。

  “沒錯,我當(dāng)時感到恐懼,天澤是一個性格沉穩(wěn),為人友善,甚至從沒有和人小打小鬧過的人,我為此還常說他怯懦,娶到媳婦都搞不定?!?p>  沐陽低下頭苦笑,繼續(xù)說:“根據(jù)警察的詢問,我才知道是天澤主動動的手,而且受害者只是你洛阿姨的鄰居,已經(jīng)娶妻多年,天皓非要說他強(qiáng)了洛阿姨,而且他親眼所見。”

  “洛阿姨的鄰居,劉老根嗎?”想著,想著,月蓮神情驟變,“他不是無法生育嗎?不可能和洛阿姨,除非……”

  月蓮看向沐陽,眼神中有恐懼,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沐陽緩緩開口,盡管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些年,他講出時依舊有些驚悚。

  “人格分裂?!便尻栒f。

  月蓮沒敢說什么,她還是怕沐陽有些承受不住。

  也只有她清楚,人格風(fēng)裂,那就意味有著另一個人做了你從不敢做的事兒,而且毫無目的,如果有的話,那便是幻覺。

  沐陽緩緩松了一口氣,整個人反而精神了幾分。

  “四年了,他走了四年,可他不走的話……“

  月蓮扶住了沐陽,他擠在月蓮的懷中,竟然哭了起來,像個被搶走糖果的孩子,兩鬢也再添了些斑白。

  月蓮又何嘗不是呢?

  四年的光陰匆匆而過,四年前就連萬界賓館,這座沐陽中文網(wǎng)所有作家的居住地都還沒建起來,一切都是舊相片里的舊留影,讓人不想記起。

  可誰都知道這座賓館并不是沐陽的設(shè)計手筆。

  誰都不知道這座賓館乃至沐陽中文網(wǎng)的真正老板一直都只有他一個。

  窗外的涼風(fēng)卷進(jìn)了些雪,在進(jìn)入房間的一瞬似乎全部變?yōu)榱税讱狻?p>  沐陽和月蓮一起望向窗外,視線全部被遮住了,沒能透出一絲縫隙。

  雪下得更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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