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48 變得強大

　　泥菩薩也是有三分火氣的，就算是對待朋友一向都是好說話好欺負好聽話的‘三好’學生秦小椋，面對橙子那種在她看來都快要上升到人格否定的嘲諷也不可能一直當一個好好先生。

　　雖然她也不是個可以真槍實彈發(fā)火的主兒，但不高興那是肯定的。

　　而且，比起不高興，對于秦小椋來說更多的，還是那種突然之間就被如此對待的無措與委屈，已經(jīng)有將近四年沒有出現(xiàn)過的那種令人鼻酸的負面情緒再一次降臨在了她身邊，近乎要將她拉回過去的那個時候，做回那個畏縮冷漠到麻木的自己。

　　秦小椋無論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會惹得橙子如此對待，自從成為了同桌之后，過去的初二所建立的那種親密無間的關(guān)系就好像一去不復返了，朋友們也因為一場分班分崩離析，留下來的只有日益陌生起來的幾個人。

　　其實說實話，態(tài)度明顯轉(zhuǎn)變的也只有橙子一個人而已，汪櫟和趙耒耒的態(tài)度相較于以前幾乎沒有什么變化，但畢竟換座位之后大家都坐得遠了，有時候距離產(chǎn)生的不一定是美，也有可能是一種關(guān)系的變質(zhì)或是自然消散。

　　汪櫟暫且不提，至少回家時一直同路的趙耒耒在秦小?？磥砼c過去并無二致，在三人行的時候總是會在中間緩和對話間尷尬或冷凝的氛圍——即使不改毒舌本質(zhì)。

　　但是這個世界上誰都不能代替誰，趙耒耒的一如既往所帶給秦小椋的慰藉絕不可能簡簡單單就彌補秦小椋在與橙子的關(guān)系上那隱隱約約的裂縫。

　　不知道是誰說過：人際關(guān)系上的裂縫一旦產(chǎn)生，無論怎么彌補都于事無補，那道裂縫最后只能越變越大，直到有一天真真正正地斷裂為止。

　　以前秦小椋是沒有相信也沒有聽過這句話，但是事實總是比理論更具說服力，十四歲的她在還沒有聽過這句話的時候就用自己的實際行動為之做了一個最有力的證明：

　　在開學以后的整整一個月里，秦小椋用盡了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方法試圖來彌補一下可能在自己沒有意識到的時候?qū)Τ茸铀赶碌腻e誤，從而挽救這段她非常喜歡的關(guān)系和她非常依賴的朋友——但是沒有用。

　　不管是用零食討好、下課主動幫忙接熱水、體育課為對方看好外套和書包還是在英語課上幫他把不會回答的問題寫在紙上遞過去，人家就是統(tǒng)統(tǒng)不領(lǐng)情，大多數(shù)時候還要反過來嫌棄一下，例如：

　　”你這辣條哪買的啊，一點也不正宗，不會是三無產(chǎn)品吧？“（大哥哎，辣條里有幾家是三有產(chǎn)品來著？！）

　　“杯子洗了沒就接水，講不講衛(wèi)生啊？”

　　“體育課沒事干總往這邊跑干嘛？礙著我們踢球了往那邊去點！”

　　以及：

　　”別多事了，我又不是不會，還需要你給我遞那種天知道對不對的答案？“

　　……

　　尼瑪，是誰說男生生氣比女生鬧別扭要好哄得多的？那他一定是沒見過橙子這個版本的，她秦小椋長這么大就沒見過比這還難搞定的主兒！??！

　　秦小椋沒轍了，沒轍的后勁兒就是深深的無力和挫敗。

　　在那些她不知道的細枝末節(jié)里，這份關(guān)系究竟是怎么變成今天這樣的呢？

　　秦小椋不知道，她知道的是：大概、也許、可能，自己真的要失去橙子這個朋友了……

　　不，不只是失去。

　　試問整整一個月被人耳提面命的全面否定是怎樣的一種感受？更何況那個人還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之一。

　　沒有經(jīng)歷過的人大概永遠都不會懂，尤其是像秦小椋這種自尊心強到有時甚至不愿直面自己的不足的人，那種難受堪比剜心刮肉卻又不見血的疼痛，綿綿的刺進心里面。

　　這使她不由想起另一段被全面否定的歲月，那時孤身一人的自己是怎樣度過那樣的一段時間的呢？

　　是了，閉上眼睛，關(guān)上耳朵，抿住嘴巴，連同身體最深處的心門也一同封閉，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聽、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在乎，這樣就能不受到傷害，這樣才能感到安定。

　　只要接受現(xiàn)實，不再試圖去改變些什么的話，明明就會變得輕松很多了。

　　這樣才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xù)活下去。

　　……

　　又要回到那個時候了嗎？

　　在秦小椋有這樣的想法之前，她早已在沒有自覺的狀態(tài)下漸漸地變得寡言沉默，嘴角牽動的頻率和幅度也日復一日地減少一整天的表情也鮮有改變。

　　和另一方的少年一樣，兩個人幾乎是不約而同地、一個有意識，一個無自覺的把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埋入了學習當中去——為了逃避現(xiàn)實，為了忽視傷痛。

　　在這樣的氣氛下，初三以來的第一次月考終于如約而至。

　　不得不說齊老師一個暑假給秦小椋的注水式教學果然還是行之有效并沒有白費的，且不說語文英語本來就是秦小椋的優(yōu)勢科目，這次的數(shù)學成績下來之后就連本人都嚇了一跳：

　　125

　　在上初三以來數(shù)學首次更改分制到150分總分的首場考試，即使大多數(shù)人都還不太習慣這種嶄新的賦分模式考的差強人意，這樣的一個分數(shù)老實講或許還是并算不上出挑，但對秦小椋這種渾然天成的數(shù)學學渣來說，這樣的一個分數(shù)作為開始簡直可以說是意外之喜。

　　更重要的是，橙子的數(shù)學考了124，比她還低了一分?。。?p>　　當試卷發(fā)下來時橙子那原本只是隨意瞥過來的一道目光在觸及到紅色的數(shù)字時，那驟然的凝滯與僵硬明顯到秦小椋都可以輕而易舉地感受到橙子的情緒波動。

　　一個月以來不管怎么做都對她愛答不理的男生頭一次有了表情的變化，不再是那種扎人的漠然和輕視。

　　這使原本已經(jīng)緊閉心門決定再一次縮在殼里當烏龜?shù)那匦￠Ｍ蝗挥辛艘粋€想法：

　　如果從現(xiàn)在開始，在中考前自己的成績超過了橙子的話，是不是就可以重新?lián)Q來他的正眼相待，可以給這份或許已經(jīng)畫上句號的關(guān)系以一個新的開始？

　　這一發(fā)現(xiàn)使秦小椋激動地甚至失去理智，屁顛屁顛的跑過去問趙耒耒物理考得怎樣養(yǎng)——她這次物理進步也稱得上是神速。

　　結(jié)果嘛，當然是毫不意外地得了一記白眼和一頓毒舌——這次趙耒耒的物理考的也出奇的好。

　　但無論怎樣，比起過去那次灰溜溜的逃避，這一次的秦小椋已經(jīng)有了第二個選項：

　　她要成長，直到有一天改變那個平凡懦弱的自己，直到可以挺胸抬頭地立于眾人面前。

　　她、要變得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