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奇怪的夢

　　星星點點。

　　這一次，朝綰是作為上帝視角，目睹了一切。

　　*

　　少篁匆匆地趕到一座荒山，一身白衣在夜里十分明顯。

　　上帝視角的朝綰覺得這地方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來自己什么時候來過這鳥不拉屎寸草不生的鬼地方。

　　當(dāng)少篁到了山頂，勻了勻氣拿出一個羅盤時，有個黑影動了，就著剛巧的月光現(xiàn)出面目。

　　此人一身黑，金線鑲邊，生了一雙桃花眼，但臉上的表情怎么也讓人感覺不出勾人，倒是挺攝魂的，嚇人那種攝魂。

　　他左手執(zhí)了本冊子，右手握了支判官筆，背后似乎還有影影綽綽。

　　“崔……崔煜？這人長得好像煜哥兒。”

　　只是更嚴肅陰沉。

　　那頭，少篁說話了：“堂堂崔判官，不在地府待著，跑來這人間給我找麻煩？判人命判輪回判到這里來了？閻羅王居然沒弄死你?！?p>　　哦，是崔判官，不是崔煜那家伙……可是崔判官不是叫崔鈺，和崔煜同音？

　　朝綰選擇忽略，繼續(xù)看戲。

　　黑衣忽然勾起嘴角，只是怎么看怎么都是落寞：“誰說我是來阻止你的？生死簿，判官筆，你不懂？她命不該絕，你既要幫忙，直接逆天改命，代價太大。我助你一臂，好過偷星換月強逆輪回?！?p>　　“你也喜歡她？”少篁挑眉，“他小子尚能跟仙界打一架，你地府如何接受？”

　　對面并不生氣：“崔某自知，因此只陪她再進一次輪回，保她安穩(wěn)。等時機成熟，崔某便該回地府，否則閻王大人真要降罪，崔某非脫層皮不可?！?p>　　少篁沒有接話。羅盤已逆時針旋了九九八十一圈，她手上忽的換了一種手印，嘴里念念有詞，卻連旁邊的人都聽不清。

　　羅盤中央，漸漸浮現(xiàn)霧氣，凝而不散，聚攏形成了宛如無底洞的氣旋，中間黑漆漆不可見。

　　“輪回已逆，抓緊時間進去?！?p>　　黑衣手中判官筆一鉤，攜著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星星點點躍入那氣旋里。

　　卜一進入，氣旋就消散了，羅盤落回少篁手里?；纳缴系挠坝熬b綽，也融入了黑夜，自是回去地府。主人不在，他們也得處理好該做的事。

　　*

　　夢境至此。

　　朝綰醒來時，天蒙蒙亮，連枝和秋情她們都還沒有醒。飛爻在外屋，靠著墻淺眠。歲桃和池越守在窗外，點著頭睡過去了。璧禾留在小廚房里。池遲和池捷在絳辭園門口輪流值夜，強撐著忍住睡意。

　　朝綰這次記了五成夢境，躺在床上愣愣地想著這個奇怪的夢。這一次，她看清了少篁的臉，也記住了。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幾乎長得和隔壁家崔煜一模一樣的人。

　　那個自稱崔某，被叫崔判官的人，看來看去都像是崔煜長大以后的樣子，缺了三分甜，多了三分禁欲……

　　呸，自己怎么想到禁欲上面去了。多了三分生人勿近。

　　朝綰想去問崔煜，想想但這個夢沒頭沒尾，又奇怪得很，怕不是自己反倒要被他嘲笑。

　　翻個身，朝綰沒有一絲睡意，眨巴眨巴眼，一骨碌坐起來，輕聲朝外喊了飛爻。

　　飛爻輕易醒了過來，先去叫醒了所有人。璧禾拉著依舊睡眼朦朧的連枝去后廚做早飯，秋情打了清水端進來給朝綰凈面洗漱。窗外的歲桃也被聲響驚醒，從外面進了外屋，過了片刻，才走到里屋，幫著飛爻給朝綰梳頭打扮。

　　朝綰今天決定去學(xué)堂，找崔煜去。然后再去城外的岐連寺。

　　巴郡突然有人造反，厲國公帶著手下侍衛(wèi)過去平亂，這幾天都沒回家。朝綰懶得跟厲國公講了，只和喬氏說，她要去岐連寺替爹爹和自己還愿，順便上柱香，為爹爹和府上求平安。

　　朝綰今天穿了淺青色云錦裙，罩了月色織錦披風(fēng)，左邊拉著飛爻，身后跟著連枝和池越。

　　學(xué)堂設(shè)在唐巷，從厲國公府出來，坐馬車不一會兒就能到。

　　學(xué)堂辰時開始，一堂課上三刻，然后休息一刻。如此4堂課，中午下學(xué)堂。

　　朝綰到學(xué)堂的時候，還沒有開始上課。池越留下看馬車，飛爻和連枝跟在朝綰左右一起進了月亮門。

　　“阿綰，你終于肯來了！”

　　自從上次落水，朝綰一直沒來學(xué)堂。

　　這個奔來擁抱朝綰的姑娘，是另一個隔壁，傅家小女兒傅雪茵，女孩子里和朝綰關(guān)系最好。

　　傅家是厲國公之下巴郡最大的官，崔家是厲國公之下朝堂上大官最多的氏族。

　　“茵姐兒，煜哥兒呢？”

　　傅雪茵指指后花園：“都在后園看小花兒?！?p>　　小花兒不是花，是小男生。全名華堯，是一個做生意的小戶人家的兒子。長得比崔煜還秀氣，又像姑娘家白白嫩嫩，還喜歡看后園開的花，被那群糙漢少爺叫“小花兒”。

　　朝綰和傅雪茵一起到了學(xué)堂后園。小花兒正坐在一枝斜逸的粗枝上，底下三五個小少爺起著哄。

　　姑娘們扒在屋門口，而朝綰要找的崔煜抱胸斜靠在墻上，垂著眼。

　　“小花兒，跳！”

　　“上的去就下的來，小花兒你難道怕？”

　　傅雪茵湊近那群姑娘，朝綰悄悄摸到崔煜邊上，戳戳他的胳膊。

　　崔煜側(cè)了側(cè)頭，轉(zhuǎn)來目光，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他比朝綰高了一個頭還多，此時是俯視。

　　“阿綰妹妹。好久不見?！?p>　　“煜哥兒?！?p>　　朝綰眉眼彎彎。

　　“昨天我夢到崔判官了，像長大的煜哥兒，很帥，就是太黑了，一身黑黑的，不好看。還有，煜哥兒要多笑，笑起來好看?！?p>　　崔煜皺眉：“夢都是假的?！?p>　　“哦?！?p>　　朝綰吐吐舌頭，繼續(xù)看樹上的小花兒，右手悄咪咪揪住崔煜的衣角，嘀咕一句：“那煜哥兒以后就是比崔判官更帥?！?p>　　崔煜重新垂著眼，沒人看見他眼底的深邃。

　　“呵……”

　　咻——

　　一抹青色流光飛過，未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小花兒已經(jīng)被人揪著領(lǐng)子回到地面了。

　　“你們是嫌自己命長么？”

　　來人語氣里沒有責(zé)怪，不急不慢，但是所有人乖乖地回了屋里，坐到自己位子上。

　　“鄙人檀箏，你們的軍略和音律以后由我教授?！?p>　　“檀先生好?！?p>　　朝綰心里奇怪。大汶軍師，拿著那么厲害的汶軍令，不好好地給陛下幫忙，怎么非跑到這個小學(xué)堂來教課？

　　感覺到檀箏掃過來的目光，朝綰默默自動低下頭。她不知道，檀箏實際是和她后頭的崔煜交換了眼神。

　　九天之上，命星又將重合，還是不同星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