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芷在浴桶中洗澡,金色的長發(fā)盤到了頭頂,臉上那個碩大的奴字倒影在水面上,讓她不禁潸然淚下。
宇文無忌在隔壁的房間,正在跟幾個手下商議,這些人是是隨他一起來的,他們先前分散到了其他地方搜集情報,現(xiàn)在他們在這里聚首,準備將每個人知道事情都匯總起來起來。
根據(jù)其他的情報,宇文無忌基本判明了那次水災的真相,去年年底老皇帝為了擴大稅收充盈國庫,太子便提出了一個江北江南兩道,擴大桑面種植,促進紡織業(yè)發(fā)展的政策,意在通過擴大紡織品交易,征收更多的附加商業(yè)稅,同時提高官辦制造局產(chǎn)能,向海外出口更多的絲織品創(chuàng)收。
老皇帝覺得此事可行便同意了,作為國策給定了下來,打算在三年內在江南江北兩道,強制推行幾百萬畝農(nóng)田改桑棉田的計劃。這讓那些江北江南的紡織大戶們嗅到了商機,同時因為這個國策,也給江北的官辦織造局,帶今年產(chǎn)五十萬匹絲綢的壓力,而農(nóng)田改桑棉田的計劃卻因為農(nóng)戶抵制推行受阻,沒有足夠的桑田供養(yǎng)蠶絲產(chǎn)出,眼瞅著這五十萬匹的預定絲綢的目標難以達成,所以官辦織造局就聯(lián)合當?shù)毓俑情_了上游幾個堤壩的口子,導致了這場水災,逼著災民出賣田地,趕種桑苗。
事情就是這樣,宇文無忌與在座的眾人無不憤恨,原本這場災禍不該發(fā)生的,那場大水別說是宇文家修建的堤壩跨不了,就算是地方官府修建的那些質量稍次的大堤也跨不了,因為這次主管兩江水利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高力奇,那個曾經(jīng)酈京府尹。
這個人宇文無忌還是比較認可,是個有手段有能力的人,因為大堤交接事關重大,所以老皇帝才選了這個樣一個得力的人,降格取用接手大堤的第一年維護事宜。但是現(xiàn)在他已然鋃鐺入獄,罪名是任內大量修河工款去向不明,導致大堤垮塌,而且在入獄后不久便畏罪自殺了。
此次天災實為人禍,但是要如何要這群烏龜王八蛋認罪伏法呢?宇文無忌深感頭疼,這案子要怎么查下去?高力奇唯一知曉大堤維修內幕的人已經(jīng)死了,這垮堤案的背后很可能會牽扯出,動搖著這個帝國根本的東西,這不是宇文家跟五大姓想看到,就目前來說他們還是這個體制的受益人,自然不會刨了這根兒。
當然這也不是朝廷想看到的,但是眼下這民怨鼎沸,那些昏了頭的官員跟商人,正在聯(lián)手大肆對災民巧取豪奪,人人都想從這塊肥肉上咬一口下來,鬧得是民怨沸騰,眼瞅著要來一場官逼民反,野火燎原的大起義。
這也是五大姓與朝廷最不想看到的,所以是該找?guī)讉€祭天的人來安撫一下民眾了。當然眼下最緊迫的,還是要趕緊讓那些貪得無厭的官員商人停止買田,給災民留條活路。
而這件事恰恰是宇文無忌做不到,但是有個人能做到,那就是螢衛(wèi),被老皇帝派過來救火的人,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到了江北地界,江南江北的官員們,也都到了臨源碼頭等待接駕。
宇文無忌也打算與她接觸一下,探探這位接下來要展開進一步合作的人的口風,當然他可沒有傻到,像那些官員一樣到臨源城碼頭迎接,畢竟現(xiàn)在他還是微服私訪,沒有公開自己的特派調查團長的身份。他也料定螢衛(wèi)這個女人,一定會想著第一時間了解災區(qū)實情,而避開那些官員獨自前往災區(qū)。所以她一定會抄小路進入災區(qū),先沿途勘察災情,搜集證據(jù),然后悄悄進入臨源城,讓那些官員措手不及。
同宇文無忌這樣想的還有一人,那就是庫哈林,早早就等在了那條進入臨源城的小路上。而宇文無忌則還災區(qū)沒動身,他現(xiàn)在仍然在災區(qū)搜集情報,其中最關鍵的就是,那幾個被扒開的河堤口子在哪里?還有一點最重要的就是,高力奇在這件事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大堤上的守衛(wèi),全是他這個兩江水利水務司衙門的人,他是怎么讓人在眼皮子底下把河堤扒開的?還有那傳言的巨額修河工款去向,到底是不是真的?畢竟高力奇的背后是太子,這件事如實牽扯到這一層關系,那可就是動搖國本了。帶著這些疑問,宇文無忌繼續(xù)在災區(qū)尋訪起來,若芷用繃帶將臉纏了起來,作為侍女陪伴他左右。
螢衛(wèi)與昀桀,騎馬風塵仆仆的來到了臨源城外,庫哈林趕忙上前跪拜迎接:“奴才叩見主子三十皇子殿下!”
“起來吧……”螢衛(wèi)舉起馬鞭說道:“有五大姓家的特派調查團的消息了沒有?”
庫哈林回道:“回稟主子,根據(jù)奴才多方打探,特別調查組已于昨日抵達臨源城,但是他們早已派人潛入災區(qū)調查了。”
昀桀贊嘆道:“呦呵,這幫人也是猴精??!”
螢衛(wèi)輕輕策馬上前,遠遠望去城外聚集了很多難民,庫哈林循著螢衛(wèi)的眼神望去,“回稟主子,得知您要來,臨源城太守汪直人便把這些流落街頭的災民,全都趕出了城外,現(xiàn)在他和江北總督聶驛攜百官,在臨源碼頭恭候您呢?!?p> 眼尖的螢衛(wèi)很快便看到了,一隊被人拉走的民女,她們被繩子綁成一串,哭哭啼啼的身后還跟著年邁的父母,以及年幼的孩童,在拉拉扯扯的一路哭泣。
“那是怎么回事兒?”螢衛(wèi)舉起馬鞭指著那些女人。
庫哈林看了一眼說道:“這個奴才不知……”
“咱們去看看!”螢衛(wèi)踢了馬肚子一下,馬兒奔跑起來,昀桀緊隨其后,庫哈林也翻身上馬緊跟了上去。
拉走那隊民女的人是個疤面煞星,他揮舞的鞭子狠狠抽打在那些,與自己女兒戀戀不舍的老人身上,還有那些不愿與母親分開的孩童臉上,“吵什么吵……你們的女兒是去享福,伺候總督大人是她們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不等他說完,昀桀便已經(jīng)騎馬沖到跟前,一腳把他踢了個狗吃屎,“我還以為什么是事兒,原來是你這樣狗仗人勢的雜種,在這里強搶民女!”
那個人滿臉泥的從地上爬起來,轉頭看到了騎在馬上的昀桀三人,他擦去臉上的泥巴,憤怒的向昀桀揮舞起了鞭子,但是被庫哈林上前一把抓住了手,“不開眼的奴才,你活膩了!”庫哈林抬起一腳把他踢飛出去。
落地之后的那個人頓時震怒了,他爬起來指著庫哈林罵道:“你才是不開眼的,知道老子是誰嗎?知道這些女人是誰買的嗎?”
昀桀下馬親自解開了那些女人背后繩子,“你是誰?趕在我面前自稱老子,你如果說不出個比我名頭大的,老子我今天一定扒了你的皮!”
“嘿——小子,實話告訴你,老子我是臨源城太守汪直人的家仆,這些誒女人呢,是汪直人大人,買來孝敬江北太守聶驛的?!彼荒樀膰虖埖靡?,“識相的話,趕緊跪下給大爺……”
“你才是要跪下的!”庫哈林下馬上前,一腳把他踢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