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之然走到土洞邊就停下腳步朝花潛伸手。
花潛揚手一拋,雁翎刀被接到柳之然手里。
柳之然對著洞下沉聲道:“白大人,靠墻站,護住腦袋?!?p> “護好了嗎?”
“好了。”白珞不明所以,不過還是乖乖用手抱住了腦袋。
柳之然半蹲下,用雁翎刀平插入土洞口對著懸著的土皮抖腕一挑,土皮就應聲而起飛到了一旁的草叢里,只稀稀拉拉的往土洞里掉下了幾個土坷垃。
土洞洞口一下寬敞起來,借著皎潔的月色,柳之然終于看清了洞里的情況。
只見白珞貼著洞壁坐在地上,雙手緊緊的抱著腦袋,瘦弱的身子蜷在一角,分外可憐。
“你,……你怎么樣?”看到這樣的白珞,柳之然心頭竟然覺得有些心疼。
白珞聞聲抬頭,看到洞口露出的臉,不由愕然:“路公子,怎么是你?柴胡呢?姜信呢?”
柳之然終于皺眉,從自己到荒山這一小會,白珞已經(jīng)提了兩回姜信了。
自己來救不好嗎?
怎么,就這么希望是姜信來救他?
“我腳程快,就先過來了?!绷恍闹懈拐u,面上卻不露聲色,語氣清冷問:“白大人,你伸手,我拉你上來?!?p> “不行,這洞邊土質(zhì)松脆,只怕吃不住你拉我的力量,而且,”白珞依舊姿勢不變的坐著,臉上露出苦笑:“我也沒法站起來夠你的手?!?p> 柳之然終于皺眉,緊張問:“怎么?你受傷了?”
話音未落,人已經(jīng)跳進了洞里。
白珞只覺眼前一黑,一個身影已經(jīng)站在了洞里,大急道:“你,你怎么也下來了?這下你要怎么出去?”
柳之然充耳不聞,蹲下身子只顧細細打量白珞,“先告訴我傷了哪里?”
白珞擰他不過,只得指了指自己的右腳腳踝。
柳之然握起白珞的右腳,直接伸手替他脫下鞋襪察看。
白珞立時大急,連忙出聲阻攔:“路公子,別別,這怎么使得!”
伸手去阻攔柳之然,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右手里還緊緊的握著那塊大石頭沒放手。
白珞尷尬的丟下手里的石頭,眼中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意,對柳之然訕笑道:“哈哈,剛剛本來準備打狼的。”
柳之然看著那塊被扔到一邊的石頭,滿是泥土,又臟又硌手,想起白珞白皙嬌嫩的肌膚,他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白珞的右手上。
原本白皙干凈的手上連指甲蓋里都是黃泥,還有幾處被石頭蹭破了皮,露出幾絲血痕。
柳之然扯下自己的汗巾,握著白珞的手,給她細細的擦拭,看著手心里那傷痕重重的手,他的心臟突然像被那塊石頭重重的撞了一下似的,又酸又疼。
這樣嬌弱愛潔的白珞,受傷以后卻從來沒有喊過一聲痛,會冷靜的讓柴胡去求援;
當一個人面對狼群的時候,卻沒有束手就戮,而是盡力想辦法抵抗狼群;
明明害怕到手被石頭蹭破了都不知道,緊張到手里一直抓著石頭都忘記放下來,卻在聽到有人來救援的時候,乖乖的壓住心底的恐懼,生怕給來救自己的人添麻煩,一聲也沒吭過;
等到狼群終于退走,終于看到來救他的自己,卻沒有嬌氣的抱怨過一句,反而一直擔心來救他的自己會掉下來,會困著出不去。
這樣堅韌又善良,勇敢又嬌弱的白珞,真讓他分外的憐惜。
給白珞擦完手,柳之然抿住唇,不理會白珞的阻攔,固執(zhí)的給她退下了鞋襪。
腳踝那里現(xiàn)在已經(jīng)腫得又高又亮,顯然傷得不輕,他握起腳踝,想要察看一下是否有骨折骨裂,去不想剛握住她的腳輕輕抬起,白珞就倒吸了一口冷氣。
“還有其他地方受傷嗎?”柳之然看著白珞蒼白的臉色,立刻問。
“嗯,……還有屁股也被石頭硌了一下。”白珞小聲囁嚅著說,臉羞得通紅。
“怎么不早說?”柳之然心疼的責備。
手里握著白珞的小腳小心的活動了一下,感覺關(guān)節(jié)都沒大問題,這才輕手輕腳幫他把鞋襪套了回去,又看向白珞。
“來,我看看……那里傷得怎么樣?”
“不,不用了,現(xiàn)在不怎么痛了。”白珞怎么可能讓他看自己的屁股,連忙擺手拒絕,臉上飛起紅霞。
白珞生怕柳之然非要看她屁股的傷情,連忙勉力撐起身子想要站起來,卻不防柳之然突然彎腰,手在她肩頭和膝彎一摟,已經(jīng)把她橫抄在了懷里。
白珞冷不防被柳之然橫抱在了胸前,臉上羞得通紅,卻也知道柳之然之所以這個姿勢抱她,也是因為她傷了屁股,根本不能背在背上,只能橫抱。
白珞忍著羞意摟住了柳之然得脖子,雖然知道這只是權(quán)宜之計,可白珞還是羞得臉通紅。
柳之然抱起了白珞,才驚訝白珞身體份量之輕,只覺得自己家中練習臂力的石墩也比白珞重上幾分。
他輕松的抱著白珞,看著白珞紅著臉乖順倚在他懷里,一向沉肅的臉上終是露出了溫和的笑意,難得的出言調(diào)笑了白珞一句:“你我都是男子,白大人不必羞怯?!?p> 白珞更加羞怯的垂頭。
柳之然不再打趣他,仰頭對著洞口喚了一聲:“花潛。”
一根長繩立刻順了下來,柳之然摟著白珞肩膀的手抓住長繩,腳下一點,借著繩子的拉力,就帶著白珞如柳葉一般飄然的飛了出去。
白珞驚訝的睜大了漂亮的眼睛。
困了自己大半天的土洞,柳之然就這么輕輕松松毫不費力的把自己帶出來了?
洞口不遠處,花潛雙手拽著繩子正等在外面。
看著白珞驚訝大睜的漂亮雙眼,柳之然心中舒暢,嘴角微微一翹,抱著白珞走到馬邊,正要翻身上馬,卻突然頓住了動作。
“你傷了……那里,只怕騎馬會有些不方便吧?”柳之然低頭問懷里的白珞,不等白珞回答,就把他交到了花潛的手里。
然后自己翻身上馬,解下身上的大氅疊成幾疊墊在自己身前馬鞍上,這才把白珞小心翼翼的拉上馬,摟在了胸前。
白珞被柳之然摟在懷里,屁股下面也墊著大氅軟呼呼的,心里對柳之然來救她,還如此周到的照顧自己感激不盡。
柳之然腳后跟一帶馬鐙,馬兒就慢慢的小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