爻書離似是能隨時看透她心中的想法,總是在最疑惑的時候給予解答。他道:“切莫擔心,她們平安著呢,只是關押的地方非常隱蔽,我們還沒找到?!?p> 聞聲,敖憶面色越發(fā)凝重了,連爻書離都找不到的地方,到底是個什么樣的殿堂?
于二人左一言右一語中,敖憶終于半推半就去了樓下大堂,認識了歷尋真口中的四名“友人”,也把那三日間發(fā)生的事聽得七七八八,及待會兒準備去般斕殿的計劃。原來,昨日他們夜探般斕,人雖全身而退,城主卻知道了他們的“到訪”,本著“以其等你們再來鬧事,不如我大大方方請你們來”的心胸,給他們下了宴會函。此刻只等時辰一到,便可起程前往赴宴。
入了夜,客棧外又掀起了一番騷亂,城主為表誠意,派遣了兩頂大方嬌來接他們,雖不如城主那般奢華,每頂轎子六名女鬼還算是標配。上了轎,被女鬼一路抬著出了城鎮(zhèn),到了歷尋真口中的“般斕殿”。宮殿確實如同他描述般,雖是威嚴宏偉,也處處透著說不清的詭異,倒沒聽見他描述的“凄厲歡笑”聲。
幾人紛紛站起了身,剛想下轎,卻被女鬼攔住了,對方張著血紅的口吱吱丫丫半響,硬是沒人聽得懂她想說什么。相互對望間,到是爻書離輕呵一聲,道:“有東西會來接我們,稍安勿躁。”而他才說完,幾個白團自門中而出,向他們漂浮了來。待飄到方嬌旁,又一一列成直隊,安靜的一動不動,似是在等他們上去一般。
“這是什么鬼東西?”歷尋真忍不住好奇往前移了一步,想看清楚些,頓了頓,又怯生生退了回來。原本見到那些白團還是很有興趣的,可心中的不安感異常強烈,一度蓋過了好奇,擔心是什么陰謀詭計。畢竟這是個不畏懼法術(shù)的鬼城,對方還是一城之主,要是想耍點兒什么陰招,普通仙法根本不管用。于是他想說點兒什么來提醒各自應當小心謹慎,可還未等他開口,爻書離已然動了起來。只見他輕揚嘴角,牽起敖憶率先走了上去,根本阻攔不及。二人各自踏上一個白團,便被穩(wěn)當?shù)膸еh入殿門中去。眼看二人消失在門中,歷尋真急火攻心,呼喚之后無回應,也跳上一個白團跟了上去。
第三人消失,其余幾人心中生了怯,忍不住再次對望起來。
進入般斕殿的門,吵雜的聲音如雷貫耳,震得敖憶左耳生痛。果然如歷尋真所言,這兒輕衣沙幔,歌舞升平,只是被結(jié)界隔絕了外圍,如同兩個空間。好一座“形色斑斕”的宮殿,凄厲的歡聲笑語,美妙的聲樂,酒氣,美食,“美人兒”一樣不少,真真是一派驕奢yin逸,紙醉金迷象。
一路飄在這赤紅的大殿半空,極少見到男鬼,以女鬼最為居多,且個個都是絕色美艷,根本不難看出城鎮(zhèn)對女色的癡迷。
而女鬼中著裝顏色分得很清楚,從她們的行為來看,大致可以看出各自在殿中的職責模式。白衣服的站得挺直莊嚴,每相隔一段路程便有四名,想來應該是家丁護衛(wèi)之類的;黃衣的最為偏多,且也隨處可見,她們無論在哪兒都是一整列,手中要么端著食物,要么端著酒水,要么拿著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應該是屬于仆役之類的。其次極少的,便是紅衣女鬼,她們個個妝容艷麗,紅唇厚粉,幾乎是一尺薄薄的沙衣蔽體。有的皮膚極好,腰部較為纖細,有的腿很好看,修長筆直,尤其是在池水中玩鬧的女鬼,濕透了的紅紗貼身,更顯盡了凹凸有致的身材……
咳,敖憶輕咳一聲收回了視線,默默看了眼身旁的爻書離,才發(fā)現(xiàn)他從容不迫,目光筆直,堅定不移的看著深處——那座最為喧囂熱鬧,氣勢宏偉的建筑,而除了那座建筑,他似乎目空一切,什么都未放在眼中。相比之下,自己方才對女子的身體竟也能出了神,真是非禮勿視,萬分汗顏。
“好看嗎?”
輕柔的聲音如同夢囈般飄蕩在耳邊,敖憶尷尬的別過臉去,不知如何作答。只聽爻書離又是一陣忍俊不禁,道:“都是些千年老鬼了,左右不過一副皮囊,等你看過她們變臉,就不會覺得好看了?!?p> 敖憶眨了眨眼,又看向女鬼們,“你……”
她才開口,歷尋真的聲音便打斷了話語,“大哥,敖姑娘!”
二人回了頭,見歷尋真也被一塊白團石板托著飄了過來,與她們不同的是,他的石板一會兒升高,一會兒又稍稍跌落一小段距離,似是托了個它所承受不住,又不得不努力支撐的東西。也弄得他不得不蹲下身去,雙手也死死抓著邊緣,生怕一時不慎掉落。
一邊怯生生的擔心著石板隨時掉落,一邊又急著跟爻書離二人打招呼,他那畏首畏尾,又急不可耐的樣子當真滑稽極了,若是換了旁人,怕早就笑出了聲,就如同地面上路過時見他窘態(tài)的女鬼們一樣。
見女鬼們笑得花枝亂顫,歷尋真也不惱怒,嘖嘖感嘆其美貌之際,終究還是把注意力移到前方的爻書離敖憶身上。
“你們等等我呀,這般斕殿處處透著陰森古怪,我若是落了單只怕還得麻煩你們來救我了。”歷尋真的話語中有著輕微的起伏,不難聽出他對此地充滿了戒備與恐慌。
他的嘴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也不見停歇,待靠近后才發(fā)現(xiàn)爻書離正瞪著自己,表情明顯輕微不悅,于是他只能閉了嘴,與此同時那石板團又往下跌落了幾分,嚇得他險些喊叫出聲,也惹得女鬼們又是一陣哄笑。
看了看歷尋真后方再無來人,爻書離挑了挑眉,也沒再說什么。
白板石團一路浮行著來到深處的大殿,三人才發(fā)現(xiàn)所有的聲樂都源于此處。在白衣女鬼的指引下進入殿中,除了亮如白晝的光,首先印入眼簾的便是紅紗曼舞的舞姬,隨后是位于大殿左右兩側(cè)的樂姬,她們手中的樂器各式各樣,編鐘,長短笛,琵琶,鈴鼓等等近十余種。而穿過舞池,大殿的盡頭處擺了張一丈多的軟榻,榻上坐的,便是歷尋真口中那名戴著紅白面具的城主,及城主身旁面無表情的紅蘇。
“姐……”歷尋真這一聲叫得很大。見了紅蘇,他忍不住想要沖上去營救,被爻書離不動聲色的攔了下來。
而他的聲音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城主擺了擺手,所有女鬼紛紛退去,不多時大殿便空了出來,只剩彼此五人爾。從之前的喧囂熱鬧變得空曠無比,空氣中殘留的脂粉味,酒肉味令敖憶皺起了眉,感覺異常不適。
見到歷尋真,紅蘇的目光漸漸有了光,不再那般空洞。而在歷尋真的身邊,還看到了爻書離,于是,她僵硬的嘴角微微上翹,有了些許笑意。城主看在其中,爽朗一笑之后抬手將她攬入彎臂之中,道:“夫人,你可算是笑了。好看,好看!”
“拿開你的……”歷尋真見狀,又是一陣躁動,若非爻書離眼疾手快再次攔住,當真給他沖了上去。
爻書離當先往殿中走去,停在了舞池中央,他道:“參見城主,我三人初到貴寶地,理當我們先來拜見才是,奈何時辰有別,也怕城主不歡迎,遂才遲遲未來。城主見諒。”
“無妨,無妨,”城主大手一揮以示不在意,盡顯豪氣云天,道:“是友人,王怎會不歡迎。我這城中盡是些死鬼,難得來了幾位仙友,王高興的很吶。”說完,他哈哈大笑起,“入座,快入座。歌舞,來?!彼麑χ钔夂巴辏巴顺龅募t衣舞姬又走了進了,并且還在陸陸續(xù)續(xù)進來更多。
爻書離眉頭一挑,微微俯身道:“多謝城主美意,且不必入座歌舞了?!?p> 敖憶明白他的意思,自踏入斑斕殿門,他提醒過她,這一路所遇的女鬼們,無論是服飾顏色還是職責異別,白衣護衛(wèi)且先不論,就算是用來尋歡作樂的舞姬樂姬,皆有一道劍骨,只是藏匿的地方各不相同,有的在手臂,有的在肩部,有的在腿部,有的甚至在頭蓋骨中,總之但凡由骨骼支撐的地方,無一不是藏匿的好處。將身子粉碎了重新拼裝,以此方便埋下劍骨,看來那陣法對城主的作用,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