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虎彪悍靈動的身影轟然倒下時,安洛岡吉就知道這一輪比牌,自己又輸了。
雖然只聽到一聲隱約的爆炸聲,不清楚沃森薩都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但是連那個在自己用實心木條狂砸下一動不動,體格跟豹子似的保鏢都頂不住,自己肯定更不行。
不過,這一局輸了,也不算什么。
只要進了山里面,就沒人能抓到自己。
等自己到了棉國,再多供奉復(fù)仇之神獲得更多恩賜,早晚能夠翻盤。
“你們?nèi)冀o我上,攔住他!”安洛岡吉轉(zhuǎn)身就跑,連后臺那些小弟拿的錢都不要了,反正也不過是一些專門換來灑的嶄新零錢罷了。
杜崇剛沖下舞臺,就發(fā)現(xiàn)自己被圍住了,只好又退了回去,好在他們也頗為害怕能把那個黑泥族瘋子嚇跑的沃森薩都,只是攔在下面并不怎么愿意靠近。
看起來他們也還是維持了一定的理智,那就好辦了。
臉上的面具還在,倒不用控制表情,杜崇也不看他們,只是緩緩舉起銅鏡照向臺下:
“我孫滅佛,沒有人能夠阻攔!”
雖然不知道銅鏡有什么效果,剛才被嚇得夠嗆的眾人還是紛紛避開被銅鏡照著的位置,只是仍然猶豫著不肯讓開道路。
杜崇再次冷哼一聲:
“我孫滅佛,從不發(fā)第二次善心,剛才聽命令阻攔過我的人,我還可以放過,要是誰還敢主動來攔我……”
“哼哼哼哼!”杜崇45度角斜望著天空發(fā)出一連串冷笑,只不過脫掉了巫覡長袍之后,神秘度和威懾力大降。
臺下的人看著“2008——與奧運同行”的T恤隨著清脆稚嫩的笑聲抖動,雖然又馬上跪了下來,卻始終心存僥幸,覺得這個人聽起來應(yīng)該沒那么兇殘。
他們嘴上一個個叫著沃森薩都發(fā)發(fā)慈悲之類,卻只是略微退開了一些,還是擋著去路。
還是張慶松做了多年生意,為人八面玲瓏,立刻站出來招呼眾人讓開道路:
“沃森大師都說了,聽命令阻攔的可以放過,大家剛才都阻攔過一次了,命令已經(jīng)完成了,何必再自己攔在路上呢?”
這樣也好,省得自己直接下場用銅鏡嚇唬人開路,有損逼格。
杜崇懶得搭理滿臉笑容湊上來搭話的張慶松,略微擺了擺手,直接對著安洛岡吉逃跑的公園后山方向追了過去。
現(xiàn)在先離開露天劇場就行,反正戴上面具之前也沒多少人注意過自己,只要妹妹聽懂了自己的提示,也趁早離開,事后應(yīng)該還是不那么容易被找到的。
那個黑泥族酒鬼昨天還是一個只能跪在農(nóng)貿(mào)市場門口哀嚎的廢物,今天就能憑著精神攻擊能力威壓全場,甚至連礦產(chǎn)富豪的高手保鏢都無法抵抗,這個原因,必須弄清楚。
更何況他和自己有仇在先,又是個品行惡劣的混混出身,在這么小規(guī)模的縣城里要找到自己也是遲早的事,不說殺人滅口,起碼把他打得不敢再起報復(fù)的心思,再送去吃牢飯才行。
雖然他已經(jīng)提前跑了一段距離,鉆到路邊的樹叢里去了,但是他的身體基礎(chǔ)太差跑不了太快,而且也沒有足夠的力氣直接翻墻,這些是不會變的。
等杜崇追到樹叢旁邊,借用了黑妞的嗅覺和聽覺搜索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他的氣味一路延伸過去忽然拐了彎,居然不是往后門跑的,反而在路邊丟掉衣服帽子之后,繞了個大圈打算從前門溜出去,也算得上是逃跑經(jīng)驗豐富了。
不過他還是體力太差,在繞過一處公園邊緣的民族工藝品展館時,被杜崇繞路追上去一把按在地上,已經(jīng)喘得像條死狗,連反抗的力氣都沒了。
杜崇一腳踩在他的背上,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順手把銅鏡給帶出來了,干脆把銅鏡邊緣往他脖子上一壓,一句話也不說。
畢竟自己也跑了好一陣,不先休息一下,問起話來氣不太順,就不適合冷酷逼問了。
安洛岡吉渾身顫抖著趴在地上喘氣,卻一直等不到問話,只覺得脖子上的冰涼金屬觸感似乎一點點滲透進后腦的第三只眼里面,回想起之前雙手腫脹全身麻木的經(jīng)歷,心里反而越來越害怕,忍不住主動開口求饒:
“沃森薩都,饒命啊。有什么事您盡管問啊,您到底想知道什么?您倒是問啊?!?p> “我孫滅佛,從不問第二遍?!倍懦绶牌搅撕粑浜吡艘宦?。
“是是是,其實我就是加入了一個教派,供奉復(fù)仇之神的,被賜予了一點特殊力量。后來在賭場贏了些錢就想著到公園休息一下,沒想到又冒犯了沃森薩都,這點錢就當是賠罪了?!卑猜鍖贿呎f一邊從衣服底下抽出錢來往外丟,之前贏了錢就換成一百塊的票子一疊疊捆在自己身上方便隨時跑路,只留了些零錢用來裝闊撒錢。
現(xiàn)在當然是舍錢不舍命,反正只要能逃出去,再弄錢也很容易。
杜崇皺了皺眉頭,總覺得他是在用錢轉(zhuǎn)移話題,腳下輕輕加力,阻止了丟錢的動作:
“趴著別動,先把那個復(fù)仇之神的事說清楚?!?p> “這個啊,其實我也不清楚啊,我只是底層的小人物。要不我?guī)^去,直接找他們談?wù)??”安洛岡吉說得似乎很坦誠,心里卻想的是帶路讓兩邊大人物去好好斗一斗。
“不想說?那就不用說了?!倍懦缰缹@種垃圾混混用嘴說沒用,靜下心來在意識中命令黑妞爬到他脖子上溜達溜達,結(jié)果他立刻跟案板上的魚一樣死命掙扎起來。
只是自己原本只是用銅鏡壓住并沒有怎么用力,看上去他的后頸卻似乎有些紅腫。
“薩都!薩都!沃森薩都!饒了我!我什么都說!”安洛岡吉一感覺到冰涼尖銳的八只爪子接觸到皮膚上,就立刻想到了許多恐怖的傳說,包括薩都馴養(yǎng)的蠱蟲可以從人的皮膚里鉆進去活活吃光腦子。
“說吧,你的特殊能力怎么來的?”杜崇手指一伸,黑妞就趾高氣揚地回到了最喜歡的袖子里,反倒是他后頸上紅腫的部分好像是一條豎痕,形狀還挺規(guī)則的,被頭發(fā)遮住了有些看不清,只能用銅鏡撥開頭發(fā)再看看。
“昨天晚上,我在農(nóng)貿(mào)市場門口遇到了一個人……”安洛岡吉不敢再?;ㄕ?,老老實實地開口說道。
“砰!”
一聲突如其來的槍響,打斷了他的話。
杜崇渾身寒毛都瞬間倒豎起來,猛力往后一竄,縮到了一棵旁邊的大樹后面。
安洛岡吉慘叫一聲,吱呀咧嘴地揉著后腰,一路連滾帶爬地也鉆到了另一棵樹后。
從旁邊展館的墻后,慢慢走出一個人來,從體型上來看是個女人,手里拿著一把指著天空的手槍,臉上帶著一個彩繪笑臉的木頭面具。
看她的態(tài)度敵意并不明顯,卻不知道對天開槍到底是什么意圖,現(xiàn)場一時間沉默下來。
女人也并不繼續(xù)靠近,只是拿出一枚小小的徽章對著安洛岡吉揮舞了一下,然后招手叫他過去,徽章的樣子杜崇并沒有看清,只能隱約看出似乎是一個方塊上面有幾個圓圈的圖案。
等到安洛岡吉突然醒悟過來,慌忙跑過去之后,那個女人才轉(zhuǎn)頭盯著杜崇,慢慢退回了墻后。
在這個過程當中,當杜崇想要發(fā)問或者靠近時,她都會立刻把槍口轉(zhuǎn)過來作為警告,甚至連安洛岡吉想要跑回去撿回他丟掉的錢,也被她用槍一指嚇回去了。
沉默、謹慎、冷靜,如果說這就是那個復(fù)仇之神教會的信徒水平,那還真是麻煩。
又躲在樹后觀察了好一陣,加上黑妞的輔助偵查,杜崇才確信他們都走遠了。
現(xiàn)在,只剩下地上的幾疊錢了,數(shù)了一下大概有五六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