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梯上能呆這么長的時間嗎?藍若蕭透過玻璃看向窗外的大街,小小的黑點已經(jīng)快要消失不見。
這棟樓上的電梯是向外的,外面的人完全能看到它緩緩來往,按理來說應(yīng)該是做了什么手腳,可她總感覺有點怪怪的。
金屬質(zhì)感的鐵片冰冷的貼在藍若蕭的身體上,她不由自主的抓住了上面的臂彎,格外冷靜的說道:“小心點,我總感覺顏家人有點不懷好意?!?p> 她能這么想,自然是有一定的道理的,祿祁前不久才和他們做了一件交易,看起來是極為公平的條件,可一旦祿祁把任務(wù)完成,他們極有可能就會抵賴不給,畢竟哪家背后沒有一點殘忍的殺人滅口的歷史?只要利益足夠,違背點良心又算得了什么?藍若蕭自己現(xiàn)在又是個顏家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之前不把她滅了已經(jīng)是很仁慈的事情了。而顏爍……
她目光望過去,顏爍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目光躲閃著說:“呃……她們不會真的要把我們?nèi)齻€團滅吧?我記得小時候爺爺對我還挺好的。”
“板上釘釘?shù)氖露?。”藍若蕭輕嗤一聲,淡淡道,“之前的女職員挑事只是個開胃菜而已,現(xiàn)在才是重頭戲,不過我沒想到,他們來的襲擊這么快?!?p> 祿祁眉心一蹙,看看腕上的表,瞅了瞅四面八方的鐵皮,問道:“他們不會真想把咋們?nèi)У竭@里吧?可電梯一停,外面的人就會看到,不報警才怪?!?p> “你說,這下面不會突然張開然后冒出來一個無頭女鬼吧?”顏爍低下頭去,開玩笑的猜測道。
藍若蕭眼皮一跳,聲音起起伏伏:“快抓好扶手!”
“不是吧,我難道真的猜對了?”顏爍眨眨眼,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卡在喉嚨里的話突然消失在無窮無盡的黑暗中——
“啊啊啊!若蕭姐快救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眾人還沒有做好什么準(zhǔn)備,下面合著的地板竟然從兩邊分開,倏地一下消失了。
下面漆黑一片,顯然是與外面的世界隔開了。
顏爍話未說完,就感覺身子一片輕盈,飛快的往下掉去,風(fēng)在耳邊疾走,呼嘯而過的聲音讓女孩徹底愣住了。
這原來就是死亡的召喚,那么的恐懼,令人猝不及防。
顏爍腦中閃過這幾十年來自己在悵城的時光,眼眶一下就濕了:盡管自己過得這么不如意,可她從來沒有想過去死啊!
有誰能來救救她?
突然,她感覺自己似乎被什么東西直接卷起,安全的窩在里面,如在一個避風(fēng)的小港灣。
顏爍睜開眼,眼前被上面那抹刺眼的光照花了眼。
藍若蕭一只手緊緊抓著扶手,另一只硬是撐著拽著祿祁的袖子,手腕上伸出來的那條色彩鮮艷的毒蛇直瀉而下,一把把掉下去的女孩卷在懷里。
“安全了?”顏爍輕輕喃喃道。
藍若蕭不理她,頗有些吃力的看著掛在自己胳膊上的小龍,問:“你能撐住嗎?”
“如果主人能確保自己不掉下的話?!毙↓埧粗鴿M臉無奈的祿祁,提醒道,“他的袖子快要短了。”
藍若蕭嘴角微微一抽,正想要說什么,立在臂彎上的常思卻急急地說道:“那個祿祁,你不是巫師嗎,趕緊施法把主人和咋們救出去??!在這里撐著能干什么,等著被餓死???”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我要是能用早就用了好嗎,你看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能做法嗎,我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巫師而已,怎么隔空移物??!”祿祁回道。
“咔擦!”
藍若蕭盯著快要斷了的衣袖,突然眼睛一亮,緊了緊手,說:“我有辦法了。”
“什么辦法?”兩人一狐緊接著問道,連顏爍都在下面希冀的抬起頭來。
小龍抖了抖身子。
“我數(shù)一二三,你們就……”藍若蕭動了動唇,直接喊道:“三!”
“嗯?”
眾人來不及反應(yīng),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急速的下落,比之前不知道要快了多少倍。
藍若蕭右手拽下常思,在兩個人爆粗口的同時淡淡道:“辦法就是,將計就計?!?p> “小魚兒你太過分了??!”祿祁一邊玩著空中摔人,一邊還跟著藍若蕭算著賬,“等這次上去了,我恐怕就被靡主刮皮了?!?p> 顏爍突然覺得有些無語,不過靜下心來一想:哎,這次倒不愁了,若蕭姐能和我一起死,祿祁還能給我陪葬,爺這輩子值了!
不過她想想,萬一掉下去就是一張生長著倒刺的大鐵塊,那她是不是就直接痛苦的穿心而死了,想到那個死無全尸的場面,顏爍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真的會死嗎?
不會的。
藍若蕭感受著風(fēng)在低低地哼唱搖籃曲,心里一片平靜,沒有泛起一片波瀾。
她有預(yù)感,顏家人不會就這么簡簡單單的把他們殺了的。
就算殺了,那又能怎么樣?
藍若蕭啊,你不過是一個孤魂而已,肉身死了就死了,只要魂不滅,再沉睡個幾十年,出來又是一個新的一天,又會見到明天的太陽,會有什么讓你能舍不得的嗎?
藍若蕭突然有點想笑,她莫非是真的舍不得這些人了?炫霖,安冉,殘陽,祿祁,顏爍,常思……
還有……靡罪,憶起洞里那新鮮出爐的血腥味,那夕陽下短短的驚鴻一瞥,她的心不覺漏了半拍。
可惜掉下去的時間來不及他們?nèi)ハ胩嗟氖铝恕?p> 藍若蕭卡住震蕩的頭腦,猛地把小龍往墻上一甩,讓它緊緊抓住周邊略微凸起的障礙物,自己猛地蹬在一邊,翻身一轉(zhuǎn),一把抓住顏爍,緩緩呼出一口氣來,聲音空靈的響起空曠的房子里:“對不了啊祿祁?!?p> “到地面了嗎?”顏爍感覺自己就跟吊在一顆大樹上似得,半個身子懸在空中,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睛。
入眼的便是觸手可及的地面,還帶有淡淡的泥土味,格外清新。
“小魚兒你等著,這筆私賬我以后跟你算,你特么給我等著!”
祿祁失望的拿出一個神杖來,直接撐下去把它種在地上,身體才從空中啪的一聲掉了下去。
幾個人安全落地,進行了一場沒有降落傘的戰(zhàn)場空降。
藍若蕭靠在這個所謂的地窖里,聞了聞周邊新鮮的泥土氣味,半晌才說道:“這應(yīng)該不是顏家老祖挖下來留給后人的,看樣子應(yīng)該只有十幾年的歷史?!?p> “顏家現(xiàn)在可沒有什么老祖,我昨天去的時候那顏峰老頭子還在主持討論呢?!钡撈詈敛豢蜌獾牟鹌鹉橙说呐_來。
綠瑩瑩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發(fā)光,小龍在地上鉆來鉆去,幾分鐘后翻折回來,嘶嘶發(fā)聲:“這里大概有幾十平方米,全是厚重的土壤,沒有什么蟲子可以吃,死氣一片,四邊盡頭用黑重的生鐵制成的牢獄支撐著這里,純天然的人工制成,地下極佳的密室?!?p> “姐,咋們這是要玩密室逃脫嗎?”顏爍緩下神情來,好奇的打量著周邊環(huán)境,改換之前對某人的態(tài)度,嬉笑著說,“祿祁哥哥,你趕緊把專屬于巫師的水晶球拿出來照明啊,用你的力量來照耀這片土地吧!”
“少拍馬屁?!钡撈罾浜咭宦?,壓下剛才心頭的莫名一顫,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顏爍嘴一撇,低下頭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空氣一時有些凝重,僵硬的看得常思尷尬癥都犯了。
“泥土外面還是厚重的石塊嗎?”藍若蕭與小龍靈魂交流。
小龍縮回身子,任她小心的處理著自己剛才摩擦?xí)r受到的創(chuàng)傷,吐著紅信子說:“我感受到了大海的聲音,還有一些奇怪的撲扇翅膀的聲音?!?p> “其他的呢?”
“小龍已經(jīng)盡了全力?!?p> 藍若蕭頗有些頭疼的仰起頭擴大五官,果不其然,那些窸窸窣窣的扇動聲縈繞耳邊。
這種聲音,她太熟悉了。
可是在這里,怎么會有那些東西?
她開了開口,撥弄了手邊欲仙欲死的泥塊,語氣有些屌的樣子:“今晚——”
祿祁懶洋洋的打了一個哈欠,等待著她的下文。
“大吉大利,我?guī)銈兂噪u。”
呵呵……祿祁翻了個白眼,表示已經(jīng)了解了她的這批操作,懶懶洋洋的躺了下去:“嗯,小魚兒加油,需要我們做什么及時告知一聲,吾與汝畢力平險啊?!?p> “……”
顏爍突然猛地一顫,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樣。
藍若蕭微微瞇眼,打量著她的動作,下意識的朝上方看去。
“阿顏怎么也進來了?。空媸菍Σ蛔“?,我沒想到你能和兩個外城的人同流合污啊?!?p> 不知哪里安了一個小型的喇叭,傳出一陣抑揚頓挫的變聲后的音色。
祿祁勾起嘴角。
“你是顏家人?”藍若蕭冷冷的問道。
喇叭里換了一種音色,是那種嬌滴滴的女孩音:“原來你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冒充我們家里人的顏賜顏小姐啊,怎么,偷來的果實還好吃吧?”
藍若蕭懶懶掀唇:“一個大男人用這樣的聲音,簡直就是一個變態(tài)?!?p> “你怎么知道我是男……”聲音戛然而止,這才反應(yīng)過來某人這是要套自己的話呢。
“呦,難道是我提到了不好的字眼讓你惱怒成羞了?”她鳳眸微瞇,輕描淡寫的說著。
“呵,我就不跟你這種人見識了?!庇愕穆曇舭詺馕⒗?,“本來是想把你們餓死在這里的,但是我一見到小阿爍,我就忍不下心來,還是給你們一次機會吧,只要……”
聽完那人嘰嘰喳喳的一堆話,藍若蕭的目光再次落到顏爍身上,薄唇輕啟:“是這樣嗎,顏爍?”
是不是和這個人說的一樣,他只是不忍心看到你在這里受苦,對嗎?
顏爍自然耳聰目明齒健鼻靈,耐得住這般靈魂拷問,可是有些事情是想說又說不出口的那種。
“我……”顏爍悶聲悶氣的哼唧了一聲,吞吞吐吐的說不出話來。
藍若蕭揉了揉太陽穴,無奈地聳了聳肩,說:“沒事,你不說也可以,反正終究會找到答案的,現(xiàn)在我們的主要任務(wù)就是,按照這個聲音說的去做,才能有一線活著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