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想,他可能這一輩子都忘不了這幅畫面了。
淡淡月色下,窗邊男孩的身體籠罩在了陰影里。天邊遙遙的星河一無邊際,那星星仿佛悉數掉進了海里,映著半邊化不開的色澤,點點滴滴又亮又閃。
他想,可能是星星的光太弱了,照不亮那孩子吧。
想著,便見那紫衣一晃,孩子主動的從漫無邊際的漆黑中走出,主動的從高高的窗口墜下,主動的撲向了船上揚開雙臂的少年。
這一切的舉動,皆是由于少年那句美好的呼喚。
老梁看著這孩子下墜。
風吹著他微卷的頭發(fā),露出的那張容顏上沒有半分驚慌,那雙堅定眼睛看著少年,面上只有異于常人的平靜。
右邊的紅日灼灼生輝,在船上撒了一地的金光,海上碧波蕩漾,濺起圈圈漣漪。而此刻少年整個人,都沐浴在了晨光之中。
那孩子竟如此,從無邊黑暗里落進了紅日下少年的懷抱中。
這該得有多么深的信任啊!
“嘭嘭嘭!”
他扯扯頭,張口結舌。
因為男孩站過的地方,經過這一聲的摧殘,已經變成了一堆齏粉。
不提這子彈的殺傷力,單是想想,若是這孩子遲疑了幾秒鐘,恐怕身上已經好幾個血洞了吧?!
老梁自然不知,藍若蕭幾人早已算好了時間,絕不可能也絕不會出現那樣的結果。
但老梁,還是覺得很是觸目驚心。
他們應該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吧?
不然怎么可能會配合的如此天衣無縫呢?
老梁想要贊嘆幾句,卻發(fā)現自己已經詞窮了。
他覺得,雖然男孩沒有同他同年同月同日死,但自己死前能看到這么一番美好的場景,真的是死而無憾了!
要是讓他重來一次,他絕對不會再進這里來!
畢竟,人世間有這么多美好的事情的啊,他又不是非得在賭博一棵樹上吊死。
他慢慢爬到一個從天而落的死翹翹的黑衣人旁邊,拿起了槍,盯著船上那些人,朝自己胸口打去。
“砰!”
槍響了。
與其讓這些人一片片的從自己身上取肉,倒不如他痛快的自我了解。
逃?
真是個笑話。
涂夜賭場的掌權人是個大佬,其手下成員遍布全世界,他就算是逃了,這些人又會放過自己的家人?
老梁手癱在了地上,那張臉皮雖然老了,但面上的神色,就像是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死之前還帶著絲饜足的笑。
精瘦腰身的男人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fā)的給自己點了根煙。
?。?p> “這條蛇沒事的,你別擔心?!?p> “嗯,謝了?!?p> “你……沒事吧?”
“時間不多了啊……”
“什么時間……難不成你也是變異人?!”
牧談脫下黑紅夾克,詫異的看著藍若蕭。
藍若蕭這才想起來,自己現在的身份是風蕭。按理來說,牧談這還是第一次見自己。
咳嗽了聲:“啊,不是,我是在為顏賜擔心?!?p> 自己說自己,這感覺有點怪怪的腫么破?
牧談失笑:“原來你也跟顏賜認識啊,看起來關系還是極好的。真是幸會幸會,我也是顏賜的好朋友!”
藍若蕭:“……我怎么沒聽顏賜提起過你?”
“那還真巧,我也沒聽她說起你!”
“她可能沒你這個朋友?!?p> “我覺得,顏賜對你這個好朋友也不怎么關心。”
牧談微微笑。
兩人僵持不下,一個金發(fā)女人走過來站在中間,正是莫金洛。
“行了啊你們兩個,我來說句公道話,我才是顏賜的朋友,你們兩個,我還真不怎么認識!”
藍若蕭一時面色變得很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