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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刀唱

【74.烹茶論道】

洗刀唱 迦梨陀沙 2599 2019-06-13 14:56:14

  “等等!戴小將軍!”揉了揉眼睛,確認(rèn)自己沒看錯之后,號枝急忙拽住了戴仲準(zhǔn)備施令的軍旗,“那支軍隊(duì)打的是金烏旗!如今哪還有打金烏旗的軍隊(duì)?戴小將軍,這可得問問清楚再戰(zhàn)!”

  戴仲也看到了那面赤紅繡金的金烏旗,皺起了濃眉“奇怪,我記得金烏旗是鏡炴國禁軍才用的標(biāo)志,鏡炴國滅亡已久,難道是陰兵不成?”他沒有看到號枝臉上一閃而過的陰鷙,對身邊親衛(wèi)吩咐道“派一騎斥候去對面探個清楚?!?p>  斥候很盡責(zé),一騎飛塵直到離對面大軍不到半里處才止馬。烈烈揚(yáng)起的風(fēng)塵中,斥候瞇起眼睛,看清楚了對面這三千“敵軍”——穿著各式各樣五顏六色的衣袍,有的帶著半幅盔甲,有的裹著皮襖,有的則干脆裸著半身,露出手臂上大塊糾結(jié)的肌肉。他們的武器也各不相同,有的在弓把上纏繞著獸皮,有的拎著大刀,有的手里拿的居然是一根木棍,實(shí)在是毫無章法!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這只“敵軍”壓根不是正式編制,再聽他們口中呼喝皆為吱哇亂叫的異族語言,斥候立刻調(diào)轉(zhuǎn)馬頭飛奔回營,大聲回報(bào)“報(bào)!敵軍乃是清閩匪!”

  “清閩?”號枝聽到便愣了愣,好嘛,她算是知道為啥對面會打出一面金烏旗了!那不就是她玩“天神降世”的后遺癥嗎!一想起這個她就有種想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的欲望,這也實(shí)在太丟人了吧!

  就在號枝無地自容的時候,對面也派出了一騎斥候,騎得一匹快馬,眨眼間就在靈州出戰(zhàn)的五千大軍陣前止馬,高聲用漢話大喊“我們是清閩雪原右賢王庭的勇士!此次并非來犯,而是送禮!請靈州關(guān)守軍大將戴仲將軍,與我清閩大王一話!”

  “?。?!”號枝的表情瞬間變得五彩繽紛,還沒待戴仲發(fā)問,她便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大吼道“不見!你快下令把那群猴子打回雪原去!”

  “這是我的軍營還是你的軍營?”在眾多將士面前被拉拉扯扯,戴仲終于怒了。他一把將這死皮賴臉的烏鴉拎開,對下面吩咐道“清閩匪人向來粗野殘暴,今天居然知道送禮,去看看他們要耍什么花招!”

  就在雙方斥候的一來一回間,號枝蹲在瞭望臺的一角,嘴角越來越垮了。雖說并非戰(zhàn)爭期間,可是俞國和清閩一向關(guān)系都比較緊張,雙方軍隊(duì)時常你一拳頭我一棒子地互毆,偏偏今天戴仲為啥就不直接給他們打回去呢!為什么呢!

  阿若挈策烏給她的印象其實(shí)并不壞。誤打誤撞救了她一命不說,當(dāng)初在清閩金帳里還很財(cái)大氣粗地賞了她許多寶石。但是他都稱王了??!為什么還能到處亂跑呢?還好死不死地跑到她藏身的地方來了,真是一只磨人的老妖精……

  “哈哈哈哈,戴小將軍,鵲城一別數(shù)月,別來無恙??!”

  臨時搭建在兩軍中間的營帳內(nèi),戴仲忍不住皺了皺眉。雖說馳援鵲城的確實(shí)是他,但是奉十七爺?shù)拿睿徊贿^是在城外十二里處駐扎,并沒有進(jìn)過鵲城,更沒有見過阿若挈策烏的面,何談“別來無恙”?

  戴仲這樣想著,認(rèn)真將面前這男子上下掃視了一番:身形健碩,膚色微黑,眉眼鋒利,說不上俊朗非凡,但也是儀表堂堂。他未帶王冠,衣飾簡樸,只在額頭上扎了一條錯金紅寶石抹額,襯著烏黑頭發(fā),顯得意氣風(fēng)發(fā)。除了尚未沉穩(wěn)的王者氣度外,言行中尚且還有種揮之不去的殺伐血腥之氣,想來那傳聞?wù)f他曾經(jīng)以王子身份落進(jìn)軍營是真的……

  戴仲暗自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桌上一杯清茶推過去“先要恭喜大王得償所愿,榮登大寶。軍中無酒,還請大王恕我以茶代之,飲勝!”

  阿若挈策烏挑眉,入鄉(xiāng)隨俗地將那杯清茶一口悶盡,笑道“嗯,俞國的茶果然比清閩的茶香味更加清冽,約莫是因?yàn)榈乩砦恢玫年P(guān)系吧。”

  靈州雖然不比涼州天寒地凍,但入夜后也是風(fēng)沙頗大,放在桌上的茶壺不一會兒便涼透了。戴仲拿手試了一下溫度,便重新將它放置于一旁的碳爐上,須臾之后,水汽裊裊升起。

  阿若挈策烏倒是沉得下來心性,你來我往間只與戴仲說些風(fēng)土人情之類無關(guān)緊要的廢話。時間一長,戴小將軍不由覺得有些心煩意亂,懶得與他再談?wù)摗敖裉焯鞖夤敝悷o聊的話題,開門見山道“清閩大王這次來我靈州軍營,說是有禮要送,敢問是何章程?”

  “哈哈,戴小將軍見諒,我等都是粗野之人,沒個禮數(shù)。”阿若挈策烏笑了笑,從懷中拿出一封密信放在桌上,卻不遞過去,而是用手指輕輕壓住“想來剛才將軍也見到了那一名全身中箭的涼州府斥候?”

  提起這個,戴仲周身氛圍便是一冷,“那人失血過多,已經(jīng)死在靈州大營前?!?p>  阿若挈策烏惋惜地?fù)u頭“如此,實(shí)在可惜?!辈坏却髦侔l(fā)話,他又收低了聲音,嚴(yán)肅道“戴小將軍可有聽說過蠻平的拜月白狼教?”

  戴仲一怔,立刻打起精神“略有耳聞。”

  “那便好說。圖納,將禮物呈上來。”阿若挈策烏吩咐道。一直站在他身邊的親衛(wèi)便以右手抵胸為禮,快速退下,從帳外一連串帶進(jìn)十來個服飾奇特的番人。

  定睛看去,那些番人大多都是赤發(fā)碧目的蠻平人長相。男子都剃去頭頂中間頭發(fā),將外圈頭發(fā)留長,編作辮子,還裝飾著金屬和骨質(zhì)的飾品;而女子則都穿著艷麗的紗和獸皮做的衣服,暴露在外的脖子、手指、兩頰上畫滿了猙獰的雕青,其中兩個還在鼻子和嘴唇邊穿環(huán),老牛似的極為獵奇。

  戴仲皺著眉頭指著這群番人問“大王送些蠻平人來于我,是什么意思?”

  “不敢欺瞞戴小將軍,前段時間我清閩金帳中多生事端,我那老父王年老頭昏,臨了退位竟然還犯了個大錯,這不,我是給他收拾爛攤子來的。”阿若挈策烏自嘲笑道,“俞國與清閩百年以來井水不犯河水,互為友鄰??晌业攘硪晃秽従涌删筒荒敲从焉屏恕@半年以來,蠻平借到道我清閩右賢王庭,自蒙州猛濤河港口往俞國內(nèi)輸送了許多妖人。我那老父王不知其中利害,我常年征戰(zhàn)各處,卻是知道的?!彼f著將一個蠻平女子扯到前面,不顧她的哭叫幾把撕開她的衣服,將那滿身的雕青露在戴仲眼前,“你看這些妖女,全身畫滿了邪教的雕青,正是拜月白狼教的教徒無疑!我自登位后,摸清了蠻平人往俞國境內(nèi)輸送妖人的路線,便守株待兔抓了這些來,交由俞國處置,以示兩邦友好?!?p>  戴仲的眉頭緊鎖,看著那女子胸口畫著無比精細(xì)的四面八手的白狼神像,點(diǎn)了點(diǎn)頭“確實(shí)是拜月白狼教教徒無疑。那斥候又是怎么回事?”

  “我?guī)ぶ杏率康诌_(dá)時,這些妖人正在追殺那斥候?!卑⑷絷邽鯂@息道,“想來是害怕斥候把消息帶進(jìn)涼州關(guān),一路圍追堵截。我本想救他,可那斥候一見我們是清閩族人,便一刀把匕首插在馬屁股上,跑的比飛還快,然后……就是這樣了?!闭f著他攤開手,無奈又惋惜地嘆了口氣。

  反正那涼州關(guān)折沖府的斥候早已斷了氣,死無對證,阿若挈策烏無論怎么鬼扯都已無法驗(yàn)證。戴仲自然不會全然相信這清閩大王的話,只不過桌上的那一封密信吸引了他的注意,忍不住頻頻側(cè)目。

  阿若挈策烏似有所覺,便抬起手指將那信封讓出來“此密信是我在邪教妖人身上搜出來的,還請戴小將軍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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