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在整個南方士族中皆,一帶頗有聲望,其三子中,又只有蕭廣到了適婚年紀(jì)而未娶妻,有意結(jié)親的人自然是不在少數(shù),這日席間,蕭岐山有意無意的提到,“益州陳家小女已經(jīng)到了及笄之年,陳家有意結(jié)交,我覺得桓兒與她也甚配?!币慌园擦x聽后接話道,“益州乃天府之國,沃野千里,陳郡與圣上乃三福之內(nèi)的血親,若他肯嫁小女過來,我們自是親上加親?!边@邊蕭廣只是不動聲色的聽著,他自是知道父親的盤算,如今蕭家雖守著江南這塊富饒之地固然好,可若能得到益州力量的援助,日后一舉攻北自是不在話下。
兩人說了幾句,見蕭廣完全不言語,仿似未說他一般,蕭岐山知道他這兒子,智慧謀略皆高人一等,心中也自是有主意,蕭岐山只好再提到,“桓兒,你今年已經(jīng)十七了,你二哥只比你大一歲,如今元寶都開始滿院子跑了,你的心思也該往這上面想一想。”
蕭廣這才接過話說道,“父親大業(yè)未成,孩兒不想現(xiàn)在想這些事?!蹦沁吺捄饴牭饺绱苏f,接過話便說道,“只怕不是不想是心中另有她人吧?”聽他這樣一說,蕭岐山問道,“你這又是什么意思?!笔捄庖姼赣H終于問道自己,開口感覺將前段日子聽到的言語托出,“父親怕是還不知道吧,這三弟院中早已經(jīng)養(yǎng)了小嬌娘,那娘子俊俏的很,只怕是旁人入不了三弟的眼。”
蕭岐山自是知道他府中的那幾個人,前些日子也聽過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聽蕭衡這么一說,只說道,“那些女子,登不了大雅之堂,收入房中還可,做妻,還是趁早斷了那心思。”
接著便又對安義說道,“你這個做母親的也該多操心操心兒子的事情,盡快為他定了親事才好?!闭f罷也不理會眾人,直接甩袖走了出去。
這一頓飯吃的幾人皆有心思,安義聽說蕭廣有了中意之人,自是歡喜,不論是正妻還是小妾,至少先會為他的桓兒填個一兒半女,她也是開心的。
翌日,她裝作無事般前去蕭廣院中,竹園本就偏僻,平日里,都是蕭廣去主院請安問好,安義與蕭岐山是從不到他們這些別院走動的,但因操心著兒子的大事,她也未顧及許多,院中錦姝第一次見這雍容華貴的婦人,卻不知道怎么的,片刻便猜出了她的身份,回建康這一年多,府中的事她也聽了許多。
見那婦人對她投來探究之色,她也不膽怯,上前便請夫人安,錦姝這幾年出落的越發(fā)清秀,但眉眼間卻不是小女兒般的柔弱,略有剛毅之色,安義見這女子,行為舉止落落大方,又頗有貴門小姐的風(fēng)范,一時間也是喜歡的很。
蕭廣回來時,便在母親拉著錦姝的手,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母親的手段他是知道的,一時間有些害怕,未進(jìn)院門,便喊了一聲,“母親!”安義抬頭,看他神色間竟似有些慌張,俗話說知子莫若母,她自是看出他這兒子,對這女子,緊張的很。
蕭廣幾步走近母親身邊,只對錦姝說道,“你先下去吧,我有話對我母親說。”
安義素來對尊貴卑賤一事看的極重,他府中的幾人又是日后要送出的女細(xì)作,想必母親是極度不喜歡阿得的,正要說些什么,安義卻已經(jīng)開口,“桓兒,這女子性子沉穩(wěn),為人又不嬌作,母親挺喜歡她的,你若也喜歡,我便同你父親去說,擇個日子先將她迎進(jìn)門,她這個性子,即便你日后娶了正妻,想必也不會為難她?!?p> 蕭廣像是沒聽清母親說什么一般,母親向來不喜院中女子,之前他院子里的幾個女婢,也常常被叫去責(zé)罰,后來他索性便都攆出府去,也少了一干事宜,母親此刻竟然說喜歡阿得,這倒讓他吃了一驚,看來是他之前多慮了,蕭廣只是又喊了一聲,“母親”,可眉目之間畢露的歡喜之色,自然是瞞不過安義,安義撫了撫他的手,“桓兒,你已經(jīng)到了娶妻的年紀(jì),喜歡一女子,本是正常,何必對母親也藏著掖著,我這就去同你父親講。”蕭廣聽后,卻說,“母親,現(xiàn)在同父親講還太早,阿得她··”蕭廣后話雖未說出,安義心中卻已經(jīng)似明鏡般,他這兒子何時還學(xué)會了顧慮別人的心思,看來他是真緊張這女子,只說,“那你想讓母親何時去說,只管告訴我,我定會去同你父親講?!?p> 蕭廣得了母親這話,激動的像個孩子,錦姝原本的身份自是被他瞞了個嚴(yán)實(shí),可單是憑這幾人在這府中的作用,想必母親就不會點(diǎn)頭,可此番,母親竟說她同父親去講,母親走后,他恨不得直接去找錦姝,把這消息同她講了。
可眼下自己這般唐突過去,同她講這些,怕是要嚇壞她,要好好尋個機(jī)會,同她講了這一切,同她說,自己要娶她進(jìn)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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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姝這邊,每日練習(xí)這些樂器,先是古琴、琵琶,之后是瑟、笙、箜篌,竟是學(xué)了個遍,似乎真是要將她們打造成十八般武藝的嬌俏人,等教樂器的師傅都走后,已經(jīng)是來年夏天。
幾人本以為這下子應(yīng)該清閑了,可第二日去時,了云師傅已經(jīng)帶了一位新的嬤嬤來,說是之前在宮中的老人,專門教導(dǎo)禮儀之事,讓她們好生學(xué)習(xí),幾日下來眾人又是站規(guī)矩,又是學(xué)走路,竟是比之前還要難,直感覺這學(xué)下去,似乎一輩子沒有盡頭。
小蝶年紀(jì)長她們兩人一些,規(guī)矩更是難學(xué),好多之前養(yǎng)成的習(xí)慣一時改不掉,連連讓嬤嬤打了幾板,這一串學(xué)習(xí)下來,她們挨手板是常有的事,也不像當(dāng)時那般急的直哭了。
休息時,錦姝想到,府中每月給她們?nèi)齼衫y,這對尋常人家來說,是一個成年男子幾月的收入,可她們在府中并未有任何勞累,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是按照小姐份例,如今還要學(xué)這些大家小姐們才學(xué)的規(guī)矩,這一切是為何?總不至于,千里迢迢將她們帶入建康城做小姐吧?還未等她想明白,那邊嬤嬤便又喊她們接著過去練站姿。
建康城的夏天著實(shí)不好受,空氣悶的似連只蚊子都要憋死,幾人每日學(xué)一下午的規(guī)矩,衣服都是干了濕濕了干,連續(xù)一月下來,終于是有了些模樣。
次日嬤嬤來時,竟給她們?nèi)嗣咳藥Я艘桓碑嬀?,錦姝好奇,打開一看,啪的瞬間合上,嚇得魂不守舍,小蝶和綠婉等人也均是此副表情,她們雖是平時嬉鬧,但皆是未經(jīng)人事的姑娘,眼下這畫卷中,女子和男子都是衣不蔽體,三人瞬間臊紅了臉。
晉朝雖有陪嫁畫卷的風(fēng)俗,可三人眼下并未出嫁,看這些似乎是早了些。
可嬤嬤卻不管這些,只是說道,“這些事情你們早晚要經(jīng)歷,眼下我不過提前教給你們?!眿邒唠m然如此說,可之后的整個過程,她再講什么錦姝卻完全沒有聽見,她只想起,那日蕭廣不管不顧的吻著她,一時間,兩頰更是紅的滾燙,自己無端的怎會想起這些事情。
傍晚十分,三人抱著這畫卷,偷偷摸摸的像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一路溜回院中。
錦姝更是小心,進(jìn)院子的時候頭都不敢抬,卻感覺額頭一痛,似撞在了什么硬的東西上,她一面揉著額頭一面抬頭,看到是蕭廣,更是嚇得魂不守舍,連招呼都沒打就要繼續(xù)往前走,蕭廣只當(dāng)她怎么了,忙的拉住,拉扯之間,那畫卷啪的掉地,錦姝嚇得登時臉紅,忙拾起就往房里跑。
這邊三人看清那畫卷內(nèi)容,無雙和了山兩人只覺得自己現(xiàn)在站在蕭廣身后似乎有些礙眼,而蕭廣這邊,雖說平日里也算是見多識廣,可眼下仍然是紅了臉,心里卻念道,她的阿得終于長大了。
蕭廣一路走,心里只覺得甚是敞亮,連帶著感覺這天氣也是萬里晴空。
了山見蕭廣這副模樣,心中感覺新奇,悄悄對身后的無雙開口道,“公子未免定性太好了些,阿得這丫頭搬進(jìn)院子已經(jīng)一年多,他竟然還沒有···?!睙o雙瞪他,說道,“你懂什么,公子的心思豈是你能揣測的。”
過了一會無雙問道,“了山,你說這天都黑了,公子一直看天做什么?”那邊了山悠哉悠哉說道,“你懂什么,公子的心思豈是你能揣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