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阿秋
2014年3月21日,亞太聯(lián)邦合眾國粵州省鵬港市的環(huán)海公路兩旁昏黃的路燈下,一輛黑色的奧迪車正急速的行駛著,盡管是在這雷雨交加的深夜里;往來的車輛很稀疏,可能個半把小時遇不到其它的車。車內既沒有亮燈也沒開音響,車里只有兩個人,開車的是一名帥氣的年輕小伙,二十好幾,頭發(fā)微卷,高鼻梁,劍眉下有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正專注的盯著車前窗。雨越下越大,雨刷擺動的頻率明顯跟不上雨水順著車窗流下的速度,即使是這樣,車子行駛的速度依舊沒有降下,可以看出小伙對這條路十分的熟悉。副駕駛的位置躺靠著一位頭發(fā)凌亂的中年大叔,拱梁鼻上架著副黑框大眼鏡,兩頰的胡子還未刮凈,鬢角的幾縷銀發(fā)和削瘦的臉龐充滿倦意;此刻的他正披著用料考究的藏青色羊棉質的西裝外套躺靠在真皮座椅上,瞇著眼睡著了,喉管中不是還傳出輕微的鼾聲。
不知開了多長時間,車速漸漸降下來,等車停穩(wěn)透過車窗向外看,正對面就是一個純白色調頗具規(guī)模的建筑群,主樓的樓頂上一排紅色霓虹燈管的大字透露出大樓的身份:“鵬港市第一醫(yī)院”。
“林教授,林教授!您醒醒,我們到了”年輕的男子一邊輕聲的喊著副駕駛座上中年大叔的名字,一邊將車緩緩的開進停車區(qū)域。等車停穩(wěn)了,大叔卻還沒醒過來,小伙無奈地搖搖頭解下身上的安全帶,側過身子將手伸向大叔想將他搖醒……”阿秋,阿秋,離開,快,快離開!”大叔突然開始胡言亂語,身子猛地抖動起來,睜開眼時額頭上滿是汗珠?!傲纸淌?,您沒事吧?”小伙關切的問到,收回停在半空的手向中控箱摸索了一陣,抽出幾張紙巾遞給身邊驚醒的大叔?!皼]事,做個噩夢而已?!敝心甏笫宓椭^接過小伙遞來紙巾,擦去額頭上的汗珠然后將車窗搖下,把揉成團的紙巾丟出了窗外。
大風夾雜著冰冷的雨水擠進車內,徑直的撲向大叔的臉上,徹底將大叔的睡意抹去?!斑@該死鬼天氣!”大叔連忙搖上車窗,咒罵了一句,接著粗魯地解下安全帶,裹上西裝外套又從車門旁找出一把折疊傘,推開車門便下了車。然后打開傘將車門重重地關上,朝小伙揮了揮手便轉身快步地走向醫(yī)院大樓,沒多久就消失在裹挾著雨水和光線的夜色中。
小伙看著大叔離開的方向,注視了很久,隨后就打開了車載音箱,聽著舒緩的音樂面無表情的將車駛離了醫(yī)院。
醫(yī)院大廳燈都亮著,大廳側面通往CT室通道上的掛著的電子鐘顯示時間已經是深夜11:37分,大叔收起雨傘,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接著快速的掃視了一下四周,只看到服務臺坐著一位接待的護士小姐,不過好像也沒注意到自己,正低著頭似乎是在看手機。等目光落到電梯處時,大叔的目光不在看向別處而是加快了腳步朝電梯走去。
按下上樓的按鈕,并排的幾個電梯上的數字立刻開始有了變化,“咚”的一聲靠右手邊的電梯門開了,里面沒有人,大叔走了進去背過身,按下通往12樓的按鈕;等電梯門關上向上走的時候,大叔才長舒口氣,閉著眼用手扶了扶鼻子上架著的黑框大眼鏡。
沒多久,“叮咚”電梯門開了,大叔輕微晃晃腦袋走出了電梯。12樓是神經內科,大叔頭也沒抬拐個彎大步向一個方向走去。走廊的燈間隔幾盞打開的,并不太亮,勉強看得清路;走廊沒有人,只是幾個病房亮著燈,也不知道是家屬和病人聊天還是護士在查房。經過護士站再往里走的第二間的病房前,大叔停住了腳步,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握了握拳還是輕輕把門推開,放輕了步子走了進去。病房不大,五六十平但卻只擺了兩張病床,這種病房在醫(yī)院都是留給重癥患者的,有獨立的衛(wèi)生間,算是比較高檔的病房。其中一張病床上擺滿了造型各異的毛絨玩具,顯然是沒有人使用。而一張病床上平躺著個身材嬌小的女孩,大叔輕輕地打開床頭一側的床燈,純白柔和的燈光下,一張秀麗精致面容映入眼簾;看年紀不過十一二歲,烏黑的長發(fā)落在枕上,兩頰泛起紅暈,很是惹人憐愛。女孩閉著雙目,呼吸勻稱,像是已經睡下;她叫林木秋,閨名阿秋,是大叔唯一的女兒。大叔安靜的坐在床頭,用愛憐的目光凝望著女孩,他想伸出手去撫摸女孩的臉頰,可還是沒伸出手,生怕驚擾了女孩的美夢,只是靜靜地凝望著。
不知忘了多久,“嘎吱”一聲,病房門再次被打開,走進一位護士小姐,大叔有些惱怒,站起身,正欲發(fā)火將護士趕出去;可還沒等自己開口,護士先出了聲,小心地問到:“是林輝教授嗎?”“是,怎么了?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們,不用半夜查房,有我在這里嗎?”林輝教授有些惱怒,低聲呵斥到?!芭?,不好意思,是我們院長找?!弊o士小姐有些也察覺到林輝教授的怒意,趕忙說明原因?!班?,知道了,他人在哪?”聽說是那個人找,脾氣也就消了大半?!霸谄脚_?!弊o士小姐說完便小心的退了出去。等護士出去了,看著門被輕輕帶上,林輝教授站在原地又發(fā)了一會兒呆,接著搖了搖頭,轉過身子將床頭燈關上借著房門底縫透進來的一點燈光慢慢走到門邊將門打開。當門又一次關上的時候,沒有人注意到小女孩眼角留下一行清淚,卻沒有用手去擦。
平臺在18樓的頂樓,坐著電梯上樓再打開斜對面的安全通道,走一層樓梯就能到達。林輝教授推開鐵門,只見一位披著白大褂,頭發(fā)亂的像雞窩的中年男人早早的站在平臺上等待,他點著一顆香煙正向遠處眺望;聽見后面有聲響,便知道是自己的老同學來了。他將煙掐滅,轉過身,大步的迎了上來,還沒等靠近林輝教授,便大聲笑著說:“每天晚上都來,也沒主動找過我這老同學一次!”林輝教授將鐵門帶上,站在原地沒有走上前,面無表情地說:“有什么好談的,女兒都這樣了,半截入土的人了,哪有你吳偉過的舒坦?老婆孩子熱炕頭?!甭牭竭@,吳偉笑容很快收斂起來,寬慰到:“你也別太灰心,阿秋這么小,我們還有時間?!薄澳悴槐匕参课?,我們都是學這個的,肌萎縮側索硬化這種運動神經元?。u凍人)還有什么辦法?!可憐阿秋從小母親就不在身邊,居然還這么慘,老天爺對她不公平??!”林輝教授握緊了拳頭,恨恨地說到?!皬埢鄯济米尤チ朔侵蓿浆F在還沒回來?”吳偉見狀立刻將話題引開。“別提那個臭婆娘,這個不稱職的媽媽!還拿什么為了救女兒找借口?!绷州x教授咬著牙罵道?!拔也贿@么認為,阿秋是她的親生女兒,她不會扔下自己女兒不管的?!眳莻u著頭說。“不說這,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不會是專門來安慰我吧?”林輝深吸了一口氣,稍稍調整了自己的狀態(tài)?!爱斎徊皇牵f起來這件事你可能會很感興趣?!眳莻フZ氣一下子變得神秘起來。“哼,除了我女兒的病還有錢,我對其它事一概不關心?!绷州x冷冷地說?!叭绻艺f可能跟你女兒的病有關呢?”見到老友毫無興趣的態(tài)度,吳偉絲毫不感到意外而是繼續(xù)說了下去?!班??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聽到這話,林輝教授腦袋里像是過了一陣電流,立刻伸出手死死地抓著吳偉的手臂,雙眼瞪的鼓圓激動地問?!袄匣镉?,停一下,停一下,我這把老骨頭都要被你搖散架了!”吳偉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到了,急忙推開林輝教授有些不滿的說?!皩Σ黄?,我太激動了,你趕緊告訴我是怎么回事吧?!”林輝教授趕忙將手收了回來,急切的問到。
“說起來,這個消息挺有趣,不過有關這消息的報道很快被封鎖了,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吳偉不急不緩的點上一根煙,慢慢地說到?!暗降资裁聪??跟治好阿秋的病有什么關系?”不等吳偉停下再吸一口煙,林輝教授接著問?!坝腥丝吹綉烟?斯賓塞在打法國馬賽高爾夫。”吳偉笑著說到。“懷特.斯賓塞,懷特.斯賓塞,那個早就癱瘓地三聯(lián)制藥的總裁?不可能,不可能的,既有的醫(yī)療技術是辦不到的!”林輝教授突然想到什么,覺得十分不可思議,自言自語到?!拔乙彩锹犝f,如過你有興趣哪天來我家,我或許能提供些有用的資料給你看看?!眳莻バχ牧伺牧州x教授的肩膀,離開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