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子提什么條件都可以......”徐文妥協(xié)。
遲韶走進，沖徐文笑道：“條件一，是我來你安南郡府的首要目的。我要你安南郡府上上下下的所有府兵可以聽我調(diào)令，換句話說，我要你安南郡府一半的兵權?！?p> 徐文聞言一怔，看看遲韶手上的披風，猶豫良久，點頭答應，從衣內(nèi)掏出一塊兵令，劈為兩半，遞給遲韶一塊。“如此，公子可還滿意......？”
遲韶頓時覺得良心一痛，不過像索要兵權這樣的要求也提了，第二個不免也提出來，滿足她的好奇：“第二，我想了解一下這披風，還有背后的故事，不知徐大人能否......”遲韶逼著自己用著所謂“干凈語言”，大概是為了不讓他知道自己出自江湖。
徐文愣在那里，不知是不想講，還是故事太長，不知從何講起。
遲韶也對這披風沒多大興趣，眼見兵權拿到了，扔給徐文：“罷了罷了，你不說也無妨。兵權拿到了，我便走了?！彪S后從徐文身邊走過，卻要離開。
“等等，”徐文嘆了口氣，叫住遲韶，“答應公子的，徐某自然會做到。只是內(nèi)容記不清楚了......”
遲韶頓時又有了興趣，她忽然想起，江湖人都稱徐文是重情之人，大概又是什么愛恨往事。遲韶并未記憶過多，大概是那時正是遲韶殺人上癮之時，于這些情情愛愛之事向來沒有興趣而已。現(xiàn)在閑暇了，聽聞聽聞卻也有些趣味。
“只是......在我的記憶里，這披風對我很重要，是她親手縫制的?！毙煳牡穆曇糁袔е鴰追帜吧?p> “致使人失去記憶，要么讓對方重傷，筋骨重塑，要么下毒。你的武功頗高，在江湖有些名聲，能把你打成重傷的人不多，所以，你失去有關那些事的記憶，就是被人下毒所致?！边t韶分析道，“所以你還記得你是什么時候失去的記憶嗎？”
徐文深思：“徐某也記不清楚了，不過，徐某是在昭義二十二年入的官道。在那之前的三年里，一直不知記憶中人是誰。”
如此看來，徐文便是在十六年前被人毒害。這毒會讓人喪失記憶，僅此而已。
十六年根基穩(wěn)固，且這門派出自江湖。這倒是意外收獲。
“想要的都要了，我也該走了。自我介紹一下，老子名叫遲韶，鎮(zhèn)東郡守?！边t韶看著徐文，笑笑。
徐文是在未能想到這夜襲安南郡府的會是一介女流，面色驚訝，不知該如何回復。
“安南郡府統(tǒng)治范圍不小，此行前來，無非就是想要你安南郡府的兵力，讓你安南郡守聽我調(diào)令?！边t韶像是占了大便宜，“當然你也會有些好處。即所謂藥毒相生，我發(fā)誓，待我統(tǒng)一這天下，毒你的人便會從江湖中出現(xiàn)，我?guī)闳ヒ娝?，拿到解藥后，那人隨你處置。這是其一。其二，若我登基稱帝，我便封你為太尉，掌管兵權。所以，此時你聽令與我，選擇是絕對正確的?！?p> 徐文眉頭微凝，像是有些驚訝：“你一介江湖人，生死去來自由，為何會看上那皇位？”
遲韶知道他的意思，笑笑道：“入江湖，我也是身不由己，不過是靠著武力謀生而已。畢竟在江湖，規(guī)矩最少，人更好活下去。那日我夜闖鎮(zhèn)東郡府，不過是想討要點東西吃，不過是那沈莼丘不讓我走，我才出此下策的。現(xiàn)在想想，當皇帝也不錯，朝堂之上，什么人都要聽你調(diào)動安排，這種感覺，卻也妙哉。”
“聽誰都是調(diào)兵，講什么規(guī)矩都是講規(guī)矩，那我聽信你一次。平天下，任調(diào)動?！毙煳男Φ?。
遲韶看徐文這副堅定的模樣，笑道：“有你這一句，老子就放心了。有日再會！”言罷，輕功跳下屋頂，身影閃過，徑出府門。
徐文裹緊外衣，輕功躍下，回房。而這安南郡府，便像是什么也沒有發(fā)生一般。
遲韶回到旅館，倒在床上，卻因這江南的空氣潮濕輾轉反側，難以安眠，既然事情過得這般順利，索性翻身穿好外衣，駕馬連夜趕回鎮(zhèn)東郡府。馬蹄聲停，已至次日晌午。
“遲大人怎么兩日便回來了?！遍L孫淵稍有些吃驚，只見遲韶翻身下馬，面色平淡，什么都看不出來。
遲韶道：“郡府標配府兵八百，如今我鎮(zhèn)東郡府的府兵已一千有余，他安南郡府也有八百，近兩千的兵力足夠了?！?p> 長孫淵道：“所以遲大人是要......”
遲韶笑道：“自然是伐褚奪帝。不必多問，待我攻下褚陽殿，你便知道了?！?p> “是。”長孫淵不敢多問。
“對了，你年歲已近而立，若我問你，十六年前之事，你能否解答？”遲韶回頭，看著長孫淵道。
“在下盡力?！遍L孫淵道。
“年少時，你可曾入過江湖？”遲韶道。
“不曾。不過江湖中事，在下是知道不少的，摯友中，也有幾人曾是江湖中人?！遍L孫淵道。
“江湖中可有什么幫派？”遲韶道。
這句話將長孫淵問蒙了：“遲大人，您曾是江湖中人，應該比在下知道得更多?！?p> 遲韶翻了翻白眼，雖然這動作根本折射不到長孫淵眼里：“與我交手的都是無幫派之人，這江湖上溫飽還成問題，整日打殺，哪兒有什么心思管別人的事兒。倒是你們這些局外人，看得更清楚?！?p> 二人沉默片刻，長孫淵道：“江湖幫派零碎，存滅一念之間，在下......不敢斷言?！?p> “那我便問你個具體的?！边t韶道，“江湖上有一幫派，善用藥毒，十六年前便曾出現(xiàn)過，至今尚有蹤跡。你可知是哪個幫派？”
長孫淵凝眉：“善用藥毒？”
遲韶道：“藥毒相生，制毒需要諸多素材，想要不被江湖人皆知，便要入市井。借其職業(yè)之便，他們大概會開藥鋪，獲得經(jīng)濟來源。如此猜想，范圍大概會縮小許些?！?p> “不過，遲大人的想法僅限于猜測，不能得到證實?！遍L孫淵凝眉道，“還有，既然這幫派行事隱秘，不是江湖中人必然不知，遲大人又為何問我呢。”
“自然是信你。”遲韶微笑道。
“信我什么？”長孫淵疑惑道。
“信你的人，信你的實力。好好想想，給我個答復?！边t韶言罷，看著長孫淵低頭思考，長發(fā)散在腦后，一縷頭發(fā)垂在胸前，溫和的眉眼，目光清澈的眸子望著地面，面色沉穩(wěn)。
“說起來，十六年前確實有一個幫派......我那朋友說，那幫派名叫毒蓮，那群人隱居山林，隱居之處便稱毒蓮塢?！遍L孫淵道。
遲韶凝眉：“十六年前可曾在江湖出現(xiàn)過？”
長孫淵道：“十六年前確有出現(xiàn)，毒害過一名劍客，那劍客......”
未等長孫淵說完，遲韶便搶先道：“那劍客名叫徐文，中的是心毒。那毒可以銷毀中毒之人最為甜美的記憶?！?p> 長孫淵似乎是想起來了這件事，道：“等等，我想起來了，毒蓮不是一直都隱居毒蓮塢的。當時，那是一個聞名江湖的刺殺組織，善用毒蠱，傳言毒蓮出世之時，便是一人的死期。十六年前毒蓮給徐文下迷心毒的時候，本來是想讓徐文心智迷失而死的，不過這劑量估計錯了，徐文只是喪失了他讓他最為快樂的記憶，失了一半的武功?！?p> 想到遲韶曾與徐文交過手，長孫淵道：“徐文曾是江湖劍客中排名前十的，能有此名次，他也就不枉活這一生了。不僅如此，他的輕功堪稱一絕，身影之快，堪稱雷霆之速。如此人物，你與之交手時感覺如何？”
遲韶心頭一驚，畢竟當時他二人交手時，遲韶手上有徐文珍惜之物，進而徐文不敢真的動手。不過依遲韶的經(jīng)驗來看，徐文的目光柔和許多，反應也不似一般高手一樣敏捷。而且，若是徐文的實力真的如長孫淵所說的那般，那他徐文一定不會請求遲韶將那披風還給他，雷霆一般的速度閃過，就算遲韶早有察覺，想必也是無濟于事的。
“如此一來，便可以證實那傳言了?！遍L孫淵看著遲韶，嘴角勾起一抹不經(jīng)意的微笑。
“確實可以印證了?！边t韶眉頭擰在了一起，“不過，那毒蓮處于暗處，毒害徐文是因為他實力過強。若是我們被那毒蓮盯上了，這可就慘了?！?p> 長孫淵作揖道：“需要搜查消幫滅派嗎？”
“不，”剎那間，遲韶的嘴角勾起一抹奇怪的微笑，“查到毒蓮塢在哪里，派人監(jiān)視便是。”
“遲大人有何計劃？”長孫淵一愣。
遲韶笑笑，那神情顯得許些詭異：“計劃待定，只是這毒蓮還有利用價值，不，是他還沒有到我必須除之以快的地步?！彪m說遲韶答應曹縵扶他登上皇位，但遲韶手中掌有兵權，實力強大，曹縵不起疑心是絕不可能的。所以在他二人攻下褚陽殿之后，曹縵一定會用一些不經(jīng)意的手段將遲韶殺死。下毒會是一個很好的方法，雖然不能確認曹縵一定會聯(lián)絡毒蓮，不過留個心眼兒總是好的。
“具體計劃我明日與你說。還有，府內(nèi)整頓半月。過幾日我會聯(lián)絡安南郡府，夜晚集兵在此。十五日之后，與太子府兵匯合，北上伐褚?！边t韶言罷，拉著馬匹轉身回府。
望著遲韶的背影，長孫淵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