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什么?”其實沈霽月想說的是你居然背著我搞事,這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也沒什么,做個實驗?!?p> 三個時辰后,門外突然傳來劇烈的爆炸聲,沈霽月推開門,只見廢墟之中又起大火,方向正是祝宋的那間僅剩的完好房子,殷紅的火焰叫囂著竄上天空,烏坦人焦急的呼喊——
頓時場面亂作一團,
封成謙從隔壁的房間不急不緩地走了出來,看到他那泰然自若的神情,沈霽月便知道這就是他說的計劃了。
他在沈霽月身邊站定,沈霽月抬眼看他,“怎么回事?”
封成謙若有所思道:“我在他房中放了一塊炎石和我之前對炎石使用做出的假設(shè),想必他是看見了代我做了這個實驗,就爆炸了?!?p> “救大巫祝——!”
烏坦語中的“救”字發(fā)音和中原無甚區(qū)別,顯然祝宋還在那間房子里,沈霽月微微蹙眉,有一事不解。
“你怎么知道他會按照你說的做,而且看樣子你已料定了這場爆炸會發(fā)生是嗎?”
“你記不記得剛從庚大胡子的尸體上拿到炎石的時候我便讓你燒著試試?”
沈霽月頷首,當時他們手中只有一塊炎石,相當之珍貴,斷不可能給封成謙浪費了去。
“之前我就在想方家人,飛霜門,包括遠在東廷的玄機閣共同插手烏坦山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想了很久只有一個可能性最合理。玄石出世,東廷躍出諸國成為霸主,而能讓諸多勢力同時覬覦的東西是不是也和玄石有同樣功效?”
這并不難猜測。
世間最讓人瘋狂的無非兩樣東西——至高的權(quán)貴,無盡的財富。
“我觀偃甲鳥中已燃燒殆盡的玄石,見其有燒鑄痕跡,可見就算是質(zhì)地純正的玄石也需要一番工序才可真正有所作用,于是我昨晚我便去尋土豆,讓他道出具體的煉石步驟,隨后我減了幾個重要的步驟寫到紙上,一并留在祝宋房中,果不其然,顯然他也對眾人覬覦的炎石起了疑惑,按照我的寫法實驗,若是玄石不會有事,但若是不純正的炎石,爆炸的幾率超過六成?!?p> 沈霽月突然感嘆封成謙思慮之遠,城府之深,恐她望塵莫及,這些事她心中雖隱隱有所猜測卻不及他細致百倍,且這番行動如云得水可見他策劃周密謹慎。
正在她感嘆之際,又聽封成謙開口道。
“你有沒有考慮過為何方家會如此肆無忌憚?小小豐陽雖偏僻,但總歸朝廷所管轄之處,而方家百般張狂,捉男丁,采炎石,朝廷卻熟視無睹,這是否太過奇怪?!?p> 經(jīng)他這么一說,沈霽月忽然想起一件事。
當時封成謙受傷無藥,不得拖延,她孤身冒險潛入豐陽求藥,卻不想見到身穿官服的捕快正在四處尋人,當時她還以為是方家財大勢大與官家串通一氣,現(xiàn)在想想,似乎不是這么回事。
莫不是她想錯了,并非方家用錢買通了官家,而是方家和朝廷是一體的!
如此想來,很多事便說的通了,倘若方家真的是受朝廷的命令行此事,那么真正想要炎石的……
是大炎!
想到這,沈霽月如撥云散霧,眼前一片明凈,她看向封成謙,封成謙也用相當堅定的視線與她對視,兩人不言而喻,但心中都懂了。
的確,這是目前來說最大的可能。
事情又復雜了,因為這不緊緊是幾方勢力的爭斗,而直接上升到國家與國家,大炎想效仿東廷爭霸天下,到時勢必要引起戰(zhàn)端死傷無數(shù),民生凋敝,戰(zhàn)火紛飛,百姓將處于無盡的水火之中……
大炎野心難掩!
裴云舒……
沈霽月想到此,心中百般焦急,無論如何她都要保裴云舒,東廷百年輝煌勢必寥落,但萬萬不能折在雅帝手中,使他背負千古罵名!
她要回去,現(xiàn)在,立刻!
封成謙根本不知自己這一番話動搖了沈霽月的心境,于他眼中,沈清為人穩(wěn)健成熟,極少有情緒波動的時候,因此他便也沒想太多,只道,“如果真的想得知真相,那十車炎石我們只需偷偷跟上去,看它們最近落入誰手中便清楚了?!?p> “不?!鄙蜢V月眸子清冽,較剛才更為堅定了些許,“這里很快就要被踏平了。”
封成謙微怔,“何出此言?”
“倘若你是上位者,到手的羔羊你會放任它逃跑嗎?”
沈霽月道,“這偌大烏坦山已被掏空,除了那十車炎石再無價值,縱觀整個烏坦族,上上下下不過千百人,死的死,傷的傷,留下的只剩老弱病殘,他們拼盡全力擊退了方家,整整一天方家都沒有動靜,他們不是害怕也不是無力抵抗,而是在等。”
等援軍,等大炎派下來的援軍一到,一網(wǎng)打盡,不留活口!
不顧百姓,而獨己身利益,從烏坦山的處理上來看,便能知道這背后操縱之人是個心狠手辣之輩,沈霽月和封成謙的出現(xiàn)明顯是打亂了他們的計劃,但效果其實輕如鴻毛。
因為他們從來沒打算和平處事,若有人反抗當如何?
殺。
殺的他們不敢有怨言,殺的他們只能跪下臣服,將炎石拱手相讓,這便是他們的想法!
封成謙只見沈霽月突然向著火的房間走去,步子極快,他追了上去,“你去哪?”
沈霽月毅然,“救祝宋,告知真相,然后,拼死一戰(zhàn)!”
現(xiàn)在逃,根本來不及,想必這座山已被大炎團團圍住,他們其實是故步自封將自己封在了烏坦山頂,且他們還不自知的內(nèi)斗,這實在太愚蠢了!
唯一的辦法就是團結(jié)起來,共同抵抗大炎的攻擊,即便,相差懸殊,但也要一試,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封成謙卻不愿,“你我何必趟這渾水?”
“沈家祖訓,救萬民蒼生,守江山社稷,故天降大任,豈能臨陣脫逃?!”
封成謙被她鎮(zhèn)住。
她走到房前,烏坦人急著救火無暇顧她,只見沈霽月毫不猶豫地闖了進去,如浴火的鳳凰,耀眼的火焰中他仿佛眼中出現(xiàn)了重影,沈霽月?lián)u身一變身披鎧甲,她傲立千軍萬馬之前,用一具十六歲的身軀抗起一個國家——
他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遠遠注視。
邊境黃沙漫天,震懾人心的鼓聲縱然敲響,而他心中,只有無盡的心疼——
看著那姑娘無畏的闖入混沌之中,他好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