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特別刺眼,溫熱的陽光撒在我身上,我第一感覺到的竟然不是溫暖,而是心底不斷傳出的冷風?!?p> 那又是一個需要他的事情在等著他了……
“他先是把我?guī)チ宋夷赣H生前的居所,閉緊房門,啟動暗室,一步一步地,拖著我,來見到那冰床上躺著的女子。
她,就是當年生下我之后不久就離開了的,我的母親?!?p> 他以為是他的出生害得他最愛的女人離世,可是他并不知道,這里面,他才是最無辜的那個……
“我的父親,強行摁著我,給那個安詳?shù)靥稍诒采吓丝念^,磕到頭頂破皮出血,他才停下來。
隨后,他一臉猙獰地看向我,掏出匕首,不斷向我靠近?!?p> 那時的父親,表情是極其冷淡卻又極其的熱情似火,冷淡于他,剩余的,便都留給了那個在冰床上的女子。
“他嘴里像是魔障了一般,不斷振振有詞地念到:阿裳,你看看,我們的兒子長大了,可是你的身體,為什么越發(fā)保不住了呢?所以我想了個辦法,把我們的兒子練成毒人,每日每夜用毒滋養(yǎng)他,再用他的血,來保住你的身體不壞不臭。阿裳,你看,我們的兒子,還是有很大用處的對不對?”
殤策停頓了一下,收斂了些接連不斷涌出的寒氣,垂頭繼續(xù)把玩著手中的小手。
“直到那時我才徹底明白,我的父親,根本不在乎我,甚至說他恨我,恨我的出生害死了他最愛的女人!
也就是在那冰床旁邊,看著自己的血液一點一點流出體外,再被他小心翼翼地喂給我那位死透了的母親之時,我的心徹底冷了。
或許流出的血液對他而言是保住那女人身體的最佳方法,可是于我而言,那一碗一碗的鮮血,消耗得,是我從出生到現(xiàn)在的癡心妄想……”
“那女人的身體如他所料想的一般保住了,他十分高興,繼續(xù)加大著毒物的投入,而我,也在那些毒物的啃咬之下,奇跡般的活到了九歲。”
從六歲到九歲,整整三年,他不斷地被灌入毒物,又不斷地給那個女人放血,期間,他是真的很聽話,不吵不鬧,像個活死人一般,任由那個父親的作為。
也正是這般逆來順受不敢反抗的態(tài)度,才使得他的那位疑心病甚重的父親,慢慢放松了對自己的警惕。
“九歲生辰的時候,他一如既往地把我?guī)У奖玻^續(xù)著日常的放血,可那次放完血之后,他奇跡般的給我準備了一份生辰禮物,是那個組織的閣主令。
當時的我對他完全抱有戒備,看著他交出來的閣主令,心中不詳?shù)念A感越發(fā)強烈?!?p> 殤策掩去眸中的一抹嘲諷,繼續(xù)開口道:
“他告訴我說,只要我去完成一個任務,這個閣主令就是我的,我就可以脫離這個黑暗的地方,擺脫他的控制……”
“那個任務,是東庭?”
那么殤策口中的組織,豈不就是……冥殿?
安無卿順著接話,眼里露出莫大的震驚。
“不錯,就是東庭。
阿卿肯定想象不到吧,他讓我去東庭,其實只是想找個正當?shù)睦碛蓺⒘宋?,不對,該說是找個正當?shù)睦碛膳c東庭正面對上。
東庭一直屹立不倒的原因,其中,可少不了冥殿的暗中護航。
那時眼見著東庭勢力越發(fā)強大穩(wěn)固,甚至在某些方面已經(jīng)可以與冥殿比肩,我那位爭強好勝的父親自然忍受不了?!?p> 那時候,一旦他去了東庭,十之八九是不可能活著出來了,就算出來,恐怕他也會迅速解決他,而后,再借著這個理由,名正言順地去攻打冥殿這個內(nèi)里的“合作伙伴”東庭。
不過,他的父親倒是忘了,有時候,一個人越是表現(xiàn)得聽話,內(nèi)里的陰暗就越發(fā)恐怖。
“其實我也該慶幸的,正是因為他把我丟進了東庭,我才能遇見這么惹人愛又善良的小姑娘不是?”
殤策抬手,輕柔地替面前的小人兒將垂下的頭發(fā)理順,眸里的專注和深情讓安無卿心尖一跳。
“那后來呢?右司馬和冥殿合作,一舉鏟除了東庭,救了無數(shù)被冥殿毒害的孩童,那時候,你怎么樣了?”
“我啊……”殤策嗤笑一聲,漫不經(jīng)心地掃過地上的碎片,用著最溫和的語氣,說著,最恐怖的事……
“我啊,跑得挺快,趁著我那父親忙著清理東庭之時,回到了我那個所謂的家里,拿著他之前允諾的閣主令,號令冥殿剩余的人,放火燒了那個家,燒了那個,躺在冰床上的女人……”
殤策眼里閃過一抹嗜血,恍惚間仿佛又看到了當年沖天,燒紅了半片天的熊熊烈火……
以及,那個聞訊趕來,卻只能無能為力的看著他最愛的女人又一次從他眼前消失的父親……
或許他真的是另類的,看著發(fā)了瘋一般試圖沖進大火里的父親,看著他臉上的難以掩飾地恐懼,最后癲狂發(fā)瘋,被自己凌虐而死的父親,小小的他,內(nèi)心竟然涌出一股復仇的快感,酣暢淋漓……
“阿卿覺得,這樣的我,可怕嗎?”
殤策回過頭,靠近已經(jīng)呆愣住的小人兒,嘴角慢慢露出一抹嗜血邪魅的笑意。
妖孽無比,卻也,危險萬分……
這是安無卿從來沒有見識過的,殤策最真實的一面……
害怕嗎?能被自己本該是最親近的人那般殘忍的逼得一個才九歲的孩子去放火燒了自己母親的尸體,親眼看著自己的父親崩潰,再被自己凌虐至死……
安無卿不住的在心底問自己,害怕嗎?
可那顆心,除了心疼,便再無其他。
安無卿啞然,第二次主動伸手抱住了此刻十分脆弱的殤策,雙手牢牢鎖住他的腰身,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告訴他,她的真實答案。
殤策埋首在女孩發(fā)間,像只失了方向的小獸一般,迷茫卻又無助地抓住面前這根能將自己帶出黑暗的稻草。
“阿卿……我只有你了……”
阿末先生
某末:我只有你們了……(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