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朧,樹影闌珊,李墨像往常一樣,趁鈴鐺她們睡下,悄悄一個人前往西院。她漸漸愛上披著月影靚紗,天地為幕,蟲鳥為伴,獨(dú)自漫步夜色中的愜意,她是孤獨(dú)者,卻在心靈凈土上找到自我欣賞的共鳴,被生活逼到死角,永遠(yuǎn)不知道自己的底線在哪,原來自己可以成為這樣的人,恍然,這就是成長。
路上突然見到一個黑影,他蒙著臉鬼鬼祟祟,左顧右盼,李墨一個蹉步隱藏在樹后,擋住身形,過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向剛剛的方向望去,黑衣人見四下無人,偷偷摸摸往湘苑遛去。
深更半夜,闖入青王府后院,要說沒事,鬼才相信!好奇心作祟,李墨猶豫片刻還是悄悄跟了過去,
湘苑異常安靜,按理說屋里進(jìn)了男人,睡外間的秋蟬應(yīng)該有所察覺,難道是宋夫人有意遣走她們?他們難道……
李墨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不敢置信,此事牽扯甚廣,以現(xiàn)在的處境自顧不暇,也無意管他人閑事,這渾水不能碰,置身事外為好,心里一掂量輕重,再無心情看樂子,掉頭就走。
沒走幾步,聽到遠(yuǎn)處傳來一陣腳步聲,聽上去不少人趕過來,李墨大感不妙,恐怕此事段青已知曉,王爺女人房里出現(xiàn)了其他男人,這是私通之罪,倔驢段青定無法容忍,那他們兩個死路一條,湘苑的奴婢也無一幸免,這么多的人命,李墨心里不忍,躊躇不前。
心一橫,暗罵自己多事,卻管不住自己的腿,快速闖進(jìn)屋內(nèi),只見那個男人正握著宋夫人的手,三個人面面相視,皆是一愣。
宋夫人臉上掛著淚滴,小臉潮紅,被李墨突然的闖入嚇得驚慌失色,趕緊抽回手,退開一步,與男子拉開一段距離,由于事出突然,她驚慌失措,指著李墨,愣是“你”了半天。
“快跑,王爺?shù)娜笋R上到?!崩钅珶o心解釋,趕緊拉著那男人往外走。
“是你通風(fēng)報信!你已經(jīng)是個棄妃了,還想用卑鄙的手段陷害我!不知從哪弄來個男人,夜闖我湘苑,毀我名譽(yù)!王爺可是極其寵愛我,到時候看他相信你還是相信我!”宋夫人急紅眼,試圖用謊言掩蓋內(nèi)心的驚慌。
“要是我通風(fēng)報信,能不顧危險跑過來通知你嗎?”真想罵醒這個愚蠢的女人,狗咬呂洞賓,現(xiàn)在什么時候了,還在鬼話連篇試圖掩蓋,“話已至此,愛跑不跑!”
李墨丟下這句話就要走,這時,院子里已涌進(jìn)一群拔劍的侍衛(wèi),黑暗中,一個挺拔的身影漸漸變得清晰,段青緩緩從眾人群中走出。他的輪廓十分深刻,雙眸閃爍著銳利的光芒,像一頭嗜血的老虎,匍匐在草叢里,等待撲向獵物的一刻,陰冷的氣息蔓延整個湘苑,令人不寒而栗。
“宋夫人,這大半夜的,你房里怎么多了個男人?看穿著,不像是府里的人,他是誰?。俊蓖鯄翩?lián)u著圓扇,在旁幸災(zāi)樂禍道。
李墨意味深長地打量她,本來自己這個皇上御賜的側(cè)妃是她頭號勁敵,想不到早早被段青厭棄,不足以威脅她的地位,馬上鳥槍換炮,瞄準(zhǔn)府中盛寵的宋夫人,不得不提青王府中她的眼線布了不少,這么隱秘的事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是誰!”段青的聲音極其冷漠,想必是忍受不了在自己府中被戴了綠帽子。
宋夫人見此情景,快速地跪倒在段青腳下,抓著他的衣角,哭訴道:“王爺,妾身是冤枉的,他,他是李側(cè)妃的人!”
頓時,所有目光聚焦到傻站在一旁,安閑自在的李墨身上。
段青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瞥眼跪在地上低頭不語的男人。
李墨一愣,正琢磨王夢媛的手段,怎么就莫名其妙卷入進(jìn)這個巨大的漩渦中,奇怪地看向哭得梨花帶淚的宋夫人,她是鐵了心把所有事推給她,腦袋嗡嗡作響。
要是否認(rèn),憑宋夫人的說詞,加上這個男人為了保全她,編造謊言把自己牽連進(jìn)來,段青會信嗎?
想想,暗自嘲笑自己,宮中的事不由得浮現(xiàn)在腦海,同著眾人,他可是吝惜得一個字都不肯說,怎么還不吃一塹長一智,竟想著他會不會相信,不自覺得露出一絲苦笑。
像宋夫人說的,他會信她,也不會相信自己這個棄妃,那還要否認(rèn)嗎?如果承認(rèn),會以私通的罪名處置,左右都是死,好像也沒什么可怕的了。
“是!”李墨平靜地淡淡道出,僅僅一個字承載全部的荒涼,竟讓聽的人心里有種悲哀的感覺。
跪在地上的男人吃驚地望向李墨,還有遠(yuǎn)處那絲震驚的目光。
段青緊攥的拳頭咯咯作響,他慢慢走近她,黑暗籠罩在她的頭頂,突然一只大手掐在李墨的喉嚨,高高把她舉起。
“你敢背叛本王!”段青雙眸血紅,狠絕的殺意布滿整個湘苑,令所有人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李墨因窒息腦袋發(fā)脹,臉憋得通紅,漸漸放下掙扎的雙手,垂在身側(cè),像個提線的木偶,等待幕后之人一拉一扯,直到謝幕。她死死瞪著眼前的男人,不期盼他能高抬貴手,視線越來越模糊,慢慢閉上雙眼,等待著死亡的降臨,欣慰地是馬上要脫離苦海,離開這個地獄般的青王府,對家人的愧疚,只能來生報答。
一滴眼淚順著李墨的臉頰滑到下巴,滴落在段青冷峻的臉上,一滴一滴。
段青好似看不懂這個女人,撞墻無數(shù)次,遍體鱗傷,滿頭是血也無法挫敗她的倔強(qiáng),那這次是勇敢還是絕望?當(dāng)絕望兩個字出現(xiàn)在腦海,心中起了異樣,段青突然松開手,目不斜視看著她的茍延殘喘。
李墨像是隨風(fēng)起舞的風(fēng)箏,隨著力道的消失墜落到地上,臉漲得通紅,撫著脖頸劇烈地咳嗽,大口喘著粗氣,好一會兒才緩過神。
“他是誰?”
“重要嗎?你不殺我嗎?”李墨的聲音變得嘶啞,只是簡單一句話,嗓子刺痛得很,忍不住又是一陣咳嗽。
“那本王就讓你記得,關(guān)進(jìn)柴房,明日再審!”
柴房?滿地的蛇群,想到此情景,李墨全身顫抖,像是忍受著巨大的疼痛,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落下,心里一陣惡心,捂著嘴艱難地讓自己不嘔吐出來。
抬起頭,雙眸中滿是驚悚,望著面色微愣的段青,他永遠(yuǎn)猜不到在那間破舊臟亂的小屋里,她經(jīng)歷了什么,雙齒因恐懼互相打架,發(fā)出細(xì)微的聲響,嘴唇?jīng)]有半點血色,哆哆嗦嗦擠不出半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