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亂起
梓熙和白瑾墨在巫山住了幾日,見宮中并無天族的消息,白瑾墨的傷也大好了,便動身回了王宮。逸寒在坤侖殿設了家宴,只叫了桃翁、浩矢、墨陽和元嬰,算是為白瑾墨簡單接風。
見著一桌子不算豐盛但十分地道的魔族菜肴,白瑾墨心中泛起陣陣溫暖,和梓熙住在魔族時,這些飯菜是他們的家常便飯,如今又有機會吃到這些,一時間白瑾墨竟有些恍惚?!岸嘀x王兄?!卑阻鹕?,恭敬的對逸寒鞠了一躬,他心中感激逸寒不計前嫌,救他于危難,更感激他肯成全自己和梓熙。逸寒端起兩杯酒,走到白瑾墨面前,“前事不計,日后你不再是天族三殿下,而是魔族的額駙,我的妹夫。”白瑾墨接過逸寒手中的酒杯,“王兄放心,我與天族再無瓜葛?!痹挳?,飲盡了杯中的酒。逸寒也隨他一同飲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到座位上。墨陽看著他們二人冰釋前嫌的模樣,咬了咬牙,也站了起來,“過去,多有得罪?!蹦枌Π阻傲斯笆?,雖然語氣依舊很不客氣,但是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白瑾墨與他回禮,敬了他一杯酒。二人再無多話。
雖然是接風,但在座的人都各懷心事,誰也沒有好好吃飯。動了幾口飯菜后,白瑾墨便替梓熙問了沐瀆的消息,而逸寒只是搖頭,元嬰也說天族中沒有沐瀆的消息,白瑾墨握住了梓熙放在桌下的手,盡量安慰著她。
眾人一陣沉默,桃翁緩緩道,“大家也不必太過憂心,沒有消息就說明沐瀆還活著,況且白術(shù)現(xiàn)在也沒有精力去處理沐瀆?!币莺J可的點點頭,梓熙和白瑾墨卻沒有聽懂,這些天他們二人本就心存疑慮,白術(shù)來找過一次白瑾墨等人沒找到,之后便再沒了后話,既沒有刁難魔族,也沒有下達通緝令,以至于他二人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就可以回到王宮?!案覇柼椅蹋瑸楹稳绱苏f?”白瑾墨追問道。
“這幾日你們不在所以還不知道?!币莺f道,“你們在巫山的這段日子,天族不知怎地竟將矛頭對準了狐族,如今狐族也同鳳族、當日的魔族一般,銷聲匿跡了?!薄笆裁矗俊卑阻丸魑跬瑫r出聲,盡管狐族的古月和綾織皆非良善之輩,但聽說狐族一脈隕落,他二人如何也高興不起來。元嬰繼續(xù)說道,“白術(shù)故伎重施,借口抓住了白瑾墨,誘騙狐族首領入天宮,遂將其一網(wǎng)打盡,手段殘忍毒辣,不減當年?!?p> 梓熙聽后低下了頭,有些傷痛,無論過了多久都是無法愈合的?!罢f來也真是諷刺,綾織用來對付我們的把戲如今竟被用在了自己族人身上,也不知是因果報應還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墨陽憤憤的說著,“雖然綾織可恨,但狐族是無辜的,可惜我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币莺徽J可墨陽的話,又不好直接反對他,只能溫婉的說出自己的看法。
墨陽別過頭,從軒轅到梓熙,再到逸寒,他從來都不明白他們的想法,在他眼里,那人罪大惡極,那他同族定也不是什么善類,完全不值得同情,可是這些人卻總是說什么禍不及全族,不能一概而論的廢話,就像當初救浩矢回來,依他的意思,早該殺了。想到這,他惡狠狠的瞪了浩矢一眼,浩矢似乎看穿了他,對他回以微笑,并在他耳邊小聲說道,“將軍不必生氣,將軍所想并無甚差錯,只是各人看法不同罷了。將軍做事斬草除根,不留禍患,而王上他們做事先禮后兵,以德服人,各有千秋,不必計較?!蹦柕难燮っ土业奶藘上拢澳憔烤故嵌嗔私馕??”他粗聲粗氣的問道,“不多,只是比旁人多一點而已?!焙剖秆鲱^飲盡了杯中的酒。
“現(xiàn)狐族、鳳族俱已被天族覆滅,其他幾族也都是戰(zhàn)戰(zhàn)噤噤,不敢多說,從前我們與天族都是各自為政,涇渭分明,如今天族肆意吞并別族勢力,只怕是動了稱霸六界的心思,天下怕是要亂了?!币莺f道。“雖然白術(shù)行跡惡劣,但至少給我們爭取了時間?!痹獘胝f完忙看了眼白瑾墨,見他聽后并無反應又說道,“我們該趁此機會,壯大魔族勢力,以免重蹈覆轍?!薄拔乙舱写艘?。天族雖然現(xiàn)在未對我們起殺心,但難保日后不會,當務之急,我們得自保?!币莺畬υ獘胝f道。
“臣愿誓死效忠魔族?!焙剖感攀牡┑┑膶σ莺WC道,“我自是信您的?!币莺洲D(zhuǎn)過頭對梓熙和白瑾墨二人道,“魔族這里交給我,你們二人動身去找尋父王母后的尸身?!辫魑鹾桶阻珜σ暳艘谎?,這次回來前,他們已經(jīng)商量好,要和逸寒一同復興魔族,但是如今見逸寒如此說,況且尋找軒轅瑤依的尸身這件事也十分重要,便答應了逸寒。
沒過幾日,白瑾墨和梓熙便動身離開了魔族,梓熙留下了阿茶替逸寒分擔宮中閑散事務,白瑾墨也將顏回留在了浩矢身邊,助他訓練軍隊。逸寒雖然心中不舍梓熙離開,但他清楚若將梓熙留在宮中,讓她成日看著別人為魔族忙前忙后,自己卻幫不上忙,她定會內(nèi)疚,桃翁說過,憂思傷身,梓熙的身體再也經(jīng)不起折騰了,與其這樣,倒不如讓他二人離開,有白瑾墨在,梓熙斷然不會受傷,況且他有直覺,梓熙一定會找到軒轅和瑤依的尸體。
天宮中,白術(shù)在凌霄殿開著慶功宴,場內(nèi)歌舞升平,瓊漿玉液擺滿了酒席,一時間,凌霄殿內(nèi)群魔亂舞。有許多仙家酒醉后都暴露了本來的面目,天狼的尾巴伸出了衣擺,耷拉在地上,隨著樂曲一擺一擺的;吳潛的額上平白生出了一個犄角,正長在額頭中央;忘樞的背上竟背著一個龜殼狀的硬物。而坐在最上方的白術(shù),他眼睛微微閉著,不緊不慢地搖晃著手中的酒杯,嘴唇一張一合間,一條血紅的細長舌頭吐了出來,舌尖處分成兩叉。
這場宴會,白術(shù)宴請的都是他自己的人,夜魅自然不在受邀名單內(nèi),此時夜魅也無心參加什么慶功宴,那日他雖然沒有明著幫白瑾墨,但是一直在暗地里觀察,他曾與沐瀆起過爭執(zhí),所以自然是認識他的,他知道那日沐瀆未能及時逃脫,被白術(shù)帶進了凌霄殿,但是那之后在天宮中便再也打探不到沐瀆的消息了,而白術(shù)已對夜魅起了疑心,只是礙于沒有一個合適的名頭,才遲遲沒有動他,夜魅無法明目張膽的打探消息,只有暗地里調(diào)查。
天牢里,漆黑一片,只有墻壁上點著幾盞油燈,發(fā)出枯黃微弱的光。沐瀆已被丟進來一個多月了。這一個月里,除了送餿水剩飯的無名小仙和偶爾巡視的天兵,他沒有見過其他任何人,也沒有等到關(guān)于自己的死訊。在這暗無天日的牢房中,陪伴他的只有自己的心跳,長期處在這種死寂的環(huán)境中讓他的心緒十分混亂,他曾在希望逸寒來救他和不想逸寒冒險中苦苦掙扎過一陣,又在想和梓熙在一起和還她幸福中搖擺不定,這些糾結(jié)的想法被他翻來覆去的想了無數(shù)遍,可是依舊無法驅(qū)除內(nèi)心的煩躁,他甚至希望白術(shù)能出現(xiàn)在他面前,讓他有機會拼死一搏,結(jié)束這無邊的黑暗,但是白術(shù)也沒有出現(xiàn)。漸漸地,他覺得自己就像房間死角里的灰塵,被人徹底的遺忘在角落。就在他的精神幾近崩潰時,天牢發(fā)生了意外。
那時的沐瀆正靠墻垂頭坐著,周遭依舊是一片漆黑,黑的看不清自己的手放在了哪里,但是空氣中的燥熱和嗆鼻的氣味卻讓他察覺出不對勁,他跌跌撞撞跑到牢門前,門上鐵質(zhì)的把手已經(jīng)很熱了,“白術(shù)是想燒死我?”這是他第一個念頭,但轉(zhuǎn)念一想,白術(shù)若是想取自己性命,實在不必如此大費周章,不至于要燒了整個天牢。果然,沒多一會,門外便傳來陣陣腳步聲,牢門被打開,進來兩個天兵將沐瀆的頭用黑布罩住,在他身上拷上鎖鏈將他帶出了牢房。
沐瀆被帶到牢房外的空地,兩個天兵一左一右的看著他,盡管此時他頭上蒙著黑布,但是外面的光線仍然刺痛了他的眼睛,這是他被關(guān)押以來第一次見到光,也第一次感覺到了光的珍貴。不一會,從牢房中又押出了兩個人,頭上也被套上了黑布。沐瀆一直以為整個牢房內(nèi)只有他自己,沒想到還有其他人,他透過黑布努力看著眼前的兩人,模糊間只能看清那倆人一人身穿長裙,是個女人,另一人一襲白衣,身材挺拔,應該是個男人。沐瀆忍不住向前移動想看仔細些,身后的天兵立刻把刀抵在他的腰上,威脅著讓他老實些。
等一隊天兵提著水桶從天牢里跑出來,大火已經(jīng)被熄滅了,里面不停地向外冒著滾滾黑煙,不等黑煙散盡,他們?nèi)擞直恢匦卵喝肓死畏?,沐瀆特意留意了一下那兩人的位置,陰差陽錯間他竟和那女人關(guān)到了相對的兩間牢房,而那男人則被帶到了牢房的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