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番陽城
白瑾墨和梓熙先到了白宅落腳,許久未來,大門上的鐵鎖已經生了銹,白瑾墨用鑰匙捅了好久,也沒能將門打開,最后他只好帶梓熙用法術穿墻而過,又用了小半天的時間才將屋子收拾干凈。
安頓好后,白瑾墨帶梓熙找了家酒樓,正趕上傍晚,在這吃完飯的人很多,二人找了個相對僻靜的地方落座,店小二在大堂忙著招呼客人,無暇顧及里面的白瑾墨和梓熙,白瑾墨只好自己去柜臺點餐。
他二人旁邊那桌,坐著一家三口,那對夫妻郎才女貌,看上去十分般配,粉飾可愛的小男孩坐在他二人中間,咿咿呀呀的叫著爹娘。那孩子生的十分好看,眼睛大大的,睫毛也很長,小巧的嘴巴時而嘟起,時而咧開,逗得那對小夫妻陣陣歡喜。梓熙一直默默注視著他們一家三口,心想,若是那個孩子還在,以后定也這般可愛喜人。
白瑾墨要了幾樣梓熙愛吃的菜,走回她身邊坐下,從他向梓熙這邊走時,他就發(fā)現(xiàn)梓熙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隔壁桌上的那個小男孩身上,她的表情也隨小男孩的一舉一動細微的變化著。直到白瑾墨坐下,她才略收回目光,但仍控制不住向那邊看幾眼,白瑾墨輕柔的撫摸著梓熙的頭,“我們也會有那樣一個可愛懂事的孩子的?!薄岸??!辫魑鯗\笑,掩蓋住剛從心里溢出的難過。
二人吃完飯后,外面的天已經黑了,街道上的人家門前的燈籠紛紛亮了起來,屋內燭火的燈光也透過窗投射到街道上,和月光混雜在一起,在地上映出他二人的影子?!敖袢找呀浲砹耍蹅兓厝ズ煤眯菹⒁煌?,明日再細細打聽,父王母后如何說也不是等閑人物,尸身若是落入凡間,必有伴有異象?!卑阻珜﹁魑跽f道,白瑾墨打算的很全面,所有梓熙想到的、想不到的,他都替她一一計劃好了,他所求的不多,只是能這樣陪在她身邊。
“好?!辫魑踺p聲應道,抬頭望了望懸在空中的滿月,“真希望一切都能向好的方向發(fā)展?!卑阻珷科痂魑醯氖郑皶?,一定會的?!辫魑觞c了點頭,又道“夫君,等事情順利結束后,咱們就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生活吧?!薄昂?,依你?!卑阻站o了梓熙的手,牽著她一步步向家走去。
天牢里,沐瀆雙手扒著門上的鐵柵欄,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對面牢房。自從上次天牢起火后,牢中的巡查更加嚴格,每兩個時辰便會有天兵清點人數,不過為了方便視物,他們在牢內加了幾盞油燈。
對面牢房里,那個女人始終背對著門口,蜷縮在墻角?!澳闶呛稳??為何會被囚禁在這?”沐瀆問道,因為上一輪巡查剛剛結束,沐瀆知道此刻牢房內并無天兵,聲音也放大了些。那女人并不理會他,又向里挪了挪。趁著燭光,沐瀆依稀能看清她的頭發(fā)胡亂的披在肩上,身上的羅裙也破舊不堪?!澳J識白術嗎?”沐瀆不知為何,心里想要弄清她來歷的欲望分外強烈,他又繼續(xù)追問道,那女人一聽見白術的名字,身上明顯的戰(zhàn)栗了一下,扯過地上的稻草捂在自己的頭上,拼命的搖著頭。
“年輕人,你是何人?”一個充滿磁性又帶著些神秘感覺的聲音從天牢深處幽幽的傳出來。沐瀆知道是另一個被關在這里的人,但是他沒有貿然暴露身份,“被困在這里的人?!便鍨^大聲回應道,“誒……”那邊又傳來一聲深深的嘆息,“你是何人?”沐瀆又問他,“一個失敗的人?!蹦沁吔o出了一個令沐瀆匪夷所思的答案,“被困在這里就算是失敗嗎?”沐瀆心中不平,他雖淪為階下囚,但他無論如何都不承認自己敗給了白術?!安?,不是的。”那邊語氣肯定。
“那何為失???”沐瀆繼續(xù)追問,“身為男人,護不住心愛的女人,身為丈夫,護不住妻子兒女,身為君主,護不住萬千子民?!蹦沁呑灶欁哉f著,沐瀆聽后心中卻翻滾起怒火,“你在誰身前指桑罵槐呢!”沐瀆這句話一出,那邊頓時沒了聲音,可是沐瀆依舊氣不過,繼續(xù)吼道,“你根本不了解情況,若不是被奸人算計,軒轅前輩如何能輕易被殺害,如何能護不住妻子兒女和萬千子民,你如今已淪為白術的階下囚,卻在這里拐著彎的罵軒轅前輩,敗壞他的名聲,你什么目的!”沐瀆的聲音引來了門外的守衛(wèi),“喊喊喊!喊什么喊!給我老實呆著!”他們用棍子敲打著沐瀆的牢門,將沐瀆逼回石床上,見他老實坐下,才回去繼續(xù)看守。
沐瀆坐在石床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他本就痛恨自己當時不在王城,更悔恨自己未能報軒轅和瑤依的養(yǎng)育之恩,所以自那以后,不管是誰,只要在他面前敢說軒轅和瑤依的半點閑話,他都不會放過那人。經守衛(wèi)這么一打斷,兩邊一時間都沒了言語,又過了一會,便來了一隊巡視的人。
第二日一早,梓熙和白瑾墨便動身去陵城打探消息。陵城是凡界王朝的都城,雖熱鬧繁華,但也魚龍混雜,但他們一致認為,越是這樣的地方越是消息靈通。白瑾墨和梓熙沿街挨家挨戶的問了一上午都沒有結果,只好暫時找了間小茶館歇腳。
梓熙和白瑾墨一踏入這間茶樓,便將里面的目光盡數吸引了過來,倒不是察覺出他們身份有異,只是這兩人的容貌氣質都太過出塵脫俗?!耙晃覀儞Q一家?”白瑾墨詢問梓熙的意見,不等梓熙開口,店小二眼疾手快的湊到他二人身前,“別啊!咱家的茶特別好喝!你們錯過了會后悔的!相信我!嘗一下!就嘗一下,不好喝不要錢的!”一邊說著一邊拉開空桌旁的椅子,請他們二人入座。梓熙和白瑾墨都生長在宮中,身邊的人都是極守規(guī)矩的,店小二如此殷勤熱情的招待方式讓他二人十分不習慣,只好道謝入座。
店小二為他二人上了壺好茶,又對旁人吼道,“去去去!看什么看!都嚇到我的客人了,喝你們的茶去!”眾人見這兩人雖然長相精致,但面上一直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表情,也就失了興趣,繼續(xù)和周圍的人閑話家常?!皠诶哿艘簧衔?,娘子可吃得消?”白瑾墨從懷中取出絲帕替梓熙擦著額上的薄汗,“我無礙的。”梓熙接過絲帕自己擦著。“娘子別急,我們才剛開始找,只要我們堅持,總會找到的。”梓熙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失落和難過,但白瑾墨卻好似看穿了梓熙,輕聲安慰著她,“恩,我知道。”梓熙點頭,為他倒了一杯茶。
白瑾墨他們身后的一桌人吵吵嚷嚷的說起話來。
“誒,我最近真是倒了大霉了,賭錢總是輸,再這樣下去,就該讓我家的婆娘罵死了!”身穿暗黃色棉布衣服的男子說道。
“活該!誰讓你賭錢!不罵你罵誰!”他左側身著灰色粗布衣服的男子罵道。
“我這不是手癢控制不住嗎!”黃衣男子試圖為自己辯解。
“那玩意是最能騙人的,出老千的手法千奇百怪,你能贏錢,就怪了!”灰衣男子繼續(xù)訓斥著他。
“誒?今天你怎么這么蔫,也不說個話!剛才拉你出來也是,扭扭捏捏,好不痛快!我剛才說我賭錢輸了,你聽到了嗎?”黃衣男子轉頭問著他右側身著淺藍色麻布衣的男子。
“誒,家中有事,母親病重?!彼{衣男子垂頭喪氣的答道。
梓熙和白瑾墨素來不喜歡偷聽人講話,正打算起身離開,聽聞那人母親生病,又忍不住多聽了些。
“哦,可知是什么???”灰衣男子問道。
“郎中說母親風燭殘年,油盡燈枯,已無力回天?!?p> 三人一陣沉默。黃衣男子突然跳起來,嚇了另兩人一跳,“有一個方法說不定有救!我聽說番陽城城外有一對古樹,十分靈驗,許多人去求過愿都實現(xiàn)了,要不你去那試試?”
藍衣男子本以為他有什么好主意,聽他滿嘴都是這些玄幻的東西,神色又黯淡下去,“別胡鬧了,若是真那么靈驗,還要郎中做什么?”
灰衣男子打斷了他,“這次他沒有胡鬧,我也聽說了,傳言那對古樹靈異非常,且如愿者多是些窮苦人家和良善之輩。我還聽說,一個大戶家的兒子曾因許愿不靈,放火燒了古樹,大火著了三天三夜,待其熄滅后,那兩棵古樹竟完好無損!”
“真的嗎?”藍衣男子有些動搖。
聽到這里,白瑾墨和梓熙聽到便再坐不住了,付了錢便動身趕去番陽城。雖然知道傳言可能過分夸大了事實,但他二人還是決定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