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人群中間,四周的小伙兒們手上都舉著一盞燭火,我在其中,燭火微黃的光線為我渡上了一層知性的光輝。
“我跟著白掌柜在酒家里正招待客人,而后,外面的人傳來了消息,白掌柜那偉岸的身軀竟然晃了晃,扶著桌子才勉強(qiáng)撐住,你們知道發(fā)生什么了嗎?”
五法聽得入迷,白掌柜雖說比不上那些個看守神獸的人在教中位高權(quán)重,但因為慕強(qiáng)心理,加之白掌柜向來待人和善,反而是很有威信的。
“怎么回事?”五法有些著急了。
“別急別急,慢慢講?!蔽液攘艘豢诒永锏臎霾瑁野稍野勺?。“花掌柜是誰各位知道吧?”四周的小伙兒都點點頭。
“這原因就是因為花掌柜店里的一個伙計,那小子,從小跟著白掌柜一起長大的,白掌柜年齡大了,也沒個家室,就想著養(yǎng)著那小子以后養(yǎng)老送終,可惜啊,那小子被安柳抓去,獻(xiàn)祭了。”
果不其然,這獻(xiàn)祭之事,除去那幾個特別忠實的信徒,大多人還是對這個有些遲疑,聽說安柳把白掌柜準(zhǔn)備養(yǎng)老的兒子給獻(xiàn)祭了,紛紛在心里罵著安柳那小子,做人也忒缺德了一些。
我抄起了衣袖,越講越得勁,這胡說八道的事情,不需要邏輯,有這一張嘴就行了。
“這也就罷了,我們白掌柜是什么人啊,那可是教里元老級的人物,白掌柜想著為教里做貢獻(xiàn)了也就罷了,然后,安柳那小子就帶著倆人,就是帶進(jìn)來準(zhǔn)備獻(xiàn)祭的那一老一小,進(jìn)了我們店里。”
坐著說話好像一直憋著一口氣似的,我直接從桌子上跳下來,站著繼續(xù)講。
很好,屋里的小伙子的視線都跟著我的動作移動。
“我們白掌柜就覺得特別奇怪,如果說,把他的乖乖兒子給獻(xiàn)祭了是因為神獸那也就罷了,但是眼看著就有了祭品,那小孩兒不就枉死了嗎?我們白掌柜是個重情重義的人,當(dāng)下含著淚,忍著心里莫大的創(chuàng)傷就問安柳那廝,為什么有了祭品還傷他孩兒。”
我說著說著,語氣有些情緒化,“小伙兒們啊,你們不明白一個父親的心,我爹當(dāng)時把我賣到這里來,就拉著我的手說,‘兒啊,若不是因為家里窮,實在揭不開鍋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我餓死,雖說是賣,但也是條出路,我劉源兒不知你們是怎么樣,反正我是這般來到這里的,白掌柜看著自己的孩兒枉死,心里又是多么的心如刀割!”
說著說著,有幾個年紀(jì)小的,或許是想起了自己的父母,紛紛紅了眼眶,但又不好意思當(dāng)眾哭出來,只是偷偷抹著眼淚。
五法旁邊的一個莽撞小伙兒,叫小順的。直接氣極把拳頭錘在了地上,“豈有此理,如此看來,那安柳也是死有余辜?!?p> “哎哎哎,這事情到這里還不算完,之后,安柳安小子,就直接對著白掌柜說,為了神獸獻(xiàn)祭,無可厚非,之后看著籠子里的祭品說,教里的神獸許久沒有吃飽了,就多帶了一些回去。說句大不敬的話,雖說神獸高貴,但孩子的命就不值錢了嗎?”
這句話說出來,大家對安柳有怨恨,對那神獸比人還金貴的事情更是有了幾分覺悟,很明顯的,我讓大家對安柳有怨恨,并不是說,我對安柳有什么不愉快,從個人角度說來,這人還怪讓人敬佩的,此舉,只是為了引導(dǎo)他們恨以安柳為代表的教中的頑固分子。
只有這樣,日后想要動手推翻原有的教,才有充足的人手。
恨意,是促使他們覺悟的開端。
“之后的故事,大家都明白了,安柳蓄意謀反,直接在酒家里大開殺戒,我們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那神獸之后也沒找回來?!?p> 我依然面露憂愁。
小順拍拍我的肩膀,“這下是白掌柜與你立了功,雖說那小兄弟死得可惜,但是這下立功了,未來可期啊。”
我苦著臉,“真能這樣那就好了,你們是不是忘了,我們把教主的神獸弄丟了,我真怕教主因為這事降罪于我們?!?p> 這……剛想說不必如此,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們的教主到底是一個多么小肚雞腸、小題大做又無比殘暴的人。
“降罪于我還好說,但白掌柜才痛失愛子,我做屬下的,不論如何也不能再讓白掌柜受這委屈,弟兄們,我們得保護(hù)白掌柜。”
保護(hù)?從何保護(hù)?
大家都對我剛剛的言辭表示很是感動,對白掌柜的遭遇很是同情,但還是沒理解到,這保護(hù)是個什么意思。
“你說的我們都明白,也都贊同,但是這保護(hù)一說,又是怎么回事?”
我壓低了聲音,“這保護(hù)自然就是保護(hù)的意思,反正如果教主要動白掌柜的話,那我一定是拼命護(hù)著的?!?p> 見他們面面相覷的模樣,我又怕直接說出來那句,實在不行,就反了他的,自己做主。
干脆也就迂回一點,徐徐圖之,這些傻小伙子,總有一天會開竅。
“你們愿意跟我一起拼命護(hù)著嗎?”
五法率先打起了退堂鼓,“我......我不敢,那神獸是上天庇佑的,我們打不過的,不能與上天斗爭啊?!?p> “我又沒說要與神獸作對,神獸是神獸,那小老頭是那小老頭,這兩個能一樣嗎?”
五法想了想,沒說一樣,也沒說不一樣。
“我自然也是尊敬神獸的,但是如果那教主當(dāng)?shù)锰毩?,神獸自然會選擇新的教主繼續(xù)帶領(lǐng)我們。”
新教主?
大家好像都沒動過這個念頭似的。
我覺得,這中原的皇帝應(yīng)該好好向這位教主學(xué)習(xí)一下如何操縱人心,竟然沒有一個人有僭越之心的。
大唐開國這樣多年以來,反叛的人不計其數(shù)。
到了這里,卻是一個沒有,不論那領(lǐng)主如何失德。這里的人,依然很是忠誠。
愚昧是我對這里的第一看法,但要想撬動這里平靜的一切,還是要回到他們的信仰,對于神獸的信仰上面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