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僻的農(nóng)家小院在夜晚也沒有燈火,月光朦朧,隱約照出幾道昏沉的影子。
靠近廁所的廂房的門被輕手輕腳的推開,兩個青年躡手躡腳的走出來,其中一人手中還攥著一條從卷紙上撕下來衛(wèi)生紙,在夜來的大風(fēng)中吹得上下飄動,仿佛有生命一般。
“尚老弟,你是考古的怎么還怕鬼?半夜上個廁所至于嗎?我好好睡一覺容易嗎?還非要把我叫起來?!边埖目∏涡∩滩蛔≌f道。
“我…之前又沒下過墓…剛被導(dǎo)師帶出來…”尚詡春道。
魏叔玉無奈,正準(zhǔn)備把紙遞給男子自己抱著劍在外面守著。
未曾想到,尚詡春正準(zhǔn)備接過紙時,陰風(fēng)驟起。
那條白色的紙登時被大風(fēng)吹脫了手,他一時沒攥住,紙就飄飄忽忽的圍著樹轉(zhuǎn)了兩圈,向前院去了。
狂風(fēng)怒號,飛沙走石中還夾帶著一張衛(wèi)生紙。
“啊!不要走!”尚詡春忍不住一聲尖叫,沖上前去追紙。魏叔玉無奈,只能緊跟著上去。
月光的朦朧下,他似乎看見前院站著幾個長發(fā)飄飄,衣袂飄飄的人,大風(fēng)一來,長發(fā)登時呼在臉上,衣服被吹的慘不忍睹。他以為是看錯了,一心追著衛(wèi)生紙,連同伴什么時候不見都沒看見。
半晌,風(fēng)停了。
“蒼天,你們是什么妖魔鬼怪!”尚詡春下意識尖叫到,手里還不忘攥著白色的衛(wèi)生紙。
“什么美女畫皮~什么刀山火海什么陷阱詭計~”
魏征腦海中隱隱響起bgm,忍不住唱道。
“閉嘴!再提西游記我跟你急!”崔玨黑臉。
“又不是只有西游記黑你,當(dāng)初你做的事從唐朝就開始傳,還有李淳風(fēng)版本的?!蔽赫鞯馈?p> “問題是就西游記知名度最廣!”崔玨怒。
“我又不是沒客串。還不是你自己徒弟坑,怪我干什么?你就是嫉妒唐僧能被徒弟救,你只能去救二師兄口中的大師兄?!蔽赫髌碇睔鈮训恼f。
“你的意思是我家冥璉是二師兄嘍?那你說老娘是干啥的?”冥玄怒。
“我沒這個意思。您要非帶入就帶入吧。我記得豬剛鬣剛出生就咬死了親媽?!蔽赫鞯坏?。
“你tm什么意思?”冥玄怒火中燒,擼起袖子就準(zhǔn)備動粗。
“別生氣別生氣別杠精。惠子莊子杠知魚之樂還能成典故,你倆這么杠,萬一被生死簿記下那可是毀一世英名。”崔玨情急之下抓住了冥玄的手,連帶著她倒退了幾步。
“魏征!你特么鬼身攻擊啊…我告你信不信?”冥玄破口大罵。
“牛鼻子,別杠了?!辩娯敢皇肿赫?,一手把吹散的頭發(fā)攏到一起。
“當(dāng)過道士怎么了?崔玨她侄女崔練君不也是坤道?”魏征繼續(xù)嘴賤。
正當(dāng)魏征嘴賤的快把在場的人得罪一個遍后,樹上,響起了弱弱的一聲。
“爹,你們說話時能先放我下來嗎?”襯衫倒掛在樹上的俊美小哥道。
尚詡春尖叫?!拔胰ィ∥菏逵衲闶裁磿r候上去的!”
“剛被吹上去的……”
子不語中記載,鬼怕凡間的風(fēng),尤其是像魏叔玉這樣法力不行的二代。
“?。 ?p> 只聽一聲尖叫,冥玄信手拈來一塊石頭似的東西,不偏不倚的擊碎了掛魏叔玉的枝子,魏叔玉飄飄忽忽的落地。
“等等,你拿的是什么砸的!”半晌,反應(yīng)過來的魏征問道。
“我剛順手摸的口袋,應(yīng)該是……玉璽!”冥玄聲音忽的拔高一個八度,匆匆撿起落在草坪里的玉璽。
“上次我還看見您拿來砸核桃,砸奸臣,墊桌角…你這玉璽還真是多功能…”鐘馗忍不住調(diào)侃道。
“我去!誰都別攔我!我的職責(zé)是上諫天子下懟百官…我要回去寫奏折…”魏征嚷嚷道。
“魏百諫,你現(xiàn)在是賞善司判官?!壁ばo奈的說?!澳悴荒馨l(fā)瘋啊?!?p> “我哪里發(fā)瘋??!您怕是才瘋了!摔玉璽!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說實話,哪有天子像您這樣坑?漢朝時傳國玉璽摔過,所以西漢亡了啊?!蔽赫鞯?p> “古往今來哪個王朝沒亡?”冥玄懟。“這是自然的規(guī)律。自然而然的生自然而然的死,順應(yīng)自然才可以長久,但長久的道也是變化的?!?p> “不是,你倆別懟了。那小伙子,你是干啥的?”鐘馗挑了挑粗黑的眉問尚詡春。
“我,我找我的衛(wèi)生巾……”尚詡春很緊張,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說完了才覺得不對勁?!芭?,衛(wèi)生紙……”
“說話別大喘氣?!贝瞢k剛準(zhǔn)備喝口水就險些被嗆著。
她話音未落,男子便紅了臉,莫名其妙的飛一般跑開。
“怎么了?”崔玨懵圈。
“崔叔大概是憋的……”魏叔玉飛快的道,話罷忙沖過去,站在茅廁門口舉著紙。“小老弟你沒帶紙!”
“說話好好斷句,不知道的還以為說的是我?!贝瞢k道。
幾人吵吵鬧鬧了一晚上,直到快破曉時,冥玄幾人才匆匆遁去。
但是,尚詡春還沒有在廁所中出來。
“叔玉啊,你朋友是掉坑里了嗎?”崔玨見考古隊的人都陸陸續(xù)續(xù)起來了,三個小時前去廁所的尚詡春還沒有出來。
“我不知道啊。要不,您看看去?”魏叔玉不確定。
“你腦子瓦特了?”崔玨挑眉?!澳闳タ窗伞7凑也缓谬堦??!?p> “呃,其實有一句話叫做每一個直男的十二指腸都是溫暖的。”魏叔玉說道。
“不肖子孫!你對的起你媳婦嗎?”魏征黑臉,氣勢洶洶的把魏叔玉拽了回來,氣勢洶洶的一腳踹開了廁所的門。
剛起床的考古隊眾人:魏大師這是要上廁所憋急了和兒子搶嗎?
不愧是大師。
廁所里,空空如也,只有旱廁內(nèi)的穢物臭味撲鼻。
傳說,鬼怪最怕穢物,這不止是因為屬性相克,還有就是鬼也是人變得。
想想,如果你把一坨翔之類的東西往潔癖的正常人身上扔,人家不躲,不跑才怪。
魏征捂著鼻子出來,面色不虞。
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把這個不幸的消息告知考古隊眾人時,眾人卻置若罔聞的準(zhǔn)備出發(fā)。
半晌,從后院扛著不少器械走過來的尚詡春氣喘吁吁的跟了上去,魏征一度看他看的十分驚悚。
“你怎么上著廁所突然沒了?”魏征問。
“廁所有后門,我當(dāng)時以為你們是鬼……”尚詡春羞恥的低下頭。
“小老弟,恭喜你猜對了?!蔽菏逵駵愡^來。
“什么鬼?”尚詡春情急之下脫口而出?!安弧?,抱歉。我是想問你們是什么朝代的,商?”
“沒那么久遠。我們是唐朝的?!贝瞢k幫尚詡春拿了一部分東西,滿不在乎的道。
“啥?教授您也是?”他失聲尖叫,引來了一旁幫忙的崔生側(cè)目。
“廢話,你尋思下唐朝同名的人不行嗎?”
尚詡春驚訝的捂住了嘴,還忍不住瞥了瞥崔生。
“那么,這位老爺子是太宗的明鏡,教授您是唐末詩人,寫和友人鴛鴦之什,美人嘗茶行,有贈的那個崔鴛鴦?”
崔玨忍不住呵呵。“話說我身為詩人時并不有名,你怎么這么如數(shù)家珍?”
“主要是我當(dāng)時泡妞,背了句有贈中贊美美人的。結(jié)果妹子搜了搜詩,看出了里面那么點隱晦的色·情,把我揍的險些下不了床?;厝ヒ凰巡胖滥瞥瘯r靠泡妞寫美人詩得名?!?p> 崔玨:呵呵
“我們家一直都很忠貞,沒想到您卻是個浪子…歹竹出好筍…”崔生也湊過來,失望的看著崔玨。
“不是,你聽我解釋啊喂……”崔玨百口莫辯。“…有贈是給我媳婦的…我對其他人都純屬欣賞”
“當(dāng)初崔君是崔玨庶子,你們家祖宗是妾生子哦。不止這個,崔子玉這個渣男大豬蹄子還在人家懷孕的時候回了地府,要不是碰見你都還不知道自己有子嗣這一碼事。”魏征插嘴。
崔生的目光一瞬間變的懷疑人生了。
“不是,當(dāng)時法律規(guī)定良賤不婚,我必須以身作則……”崔玨委屈。
正當(dāng)崔玨萬般無奈萬般委屈時,柳嶼見后面的人圍成了一堆,連忙過來詢問?!靶〈?,你們這是?”
“我們在向魏先生請教法術(shù)呢,方才小尚看見魏先生的劍,一時好奇就問了句。”崔玨道。
“那行,我們得加快速度了,古墓在山里,還有的走呢。帶路的老方剛來了,古墓就是人家上山打柴發(fā)現(xiàn)的。來,老方。這位是x大考古教授,這個是劣徒,這兩位是保護大家安全的先生。”柳嶼向身邊的一名黝黑老者說道。
那老者約莫六十歲上下,看起來身子骨很硬朗,跟魏征死時一副病怏怏干瘦的模樣形成鮮明對比。
“你好?!睅兹思娂姶蛘泻?,打完招呼后,尚詡春非要纏著他問古墓的事。
老方遲疑了一會,背著洗的發(fā)白的背包一邊健步如飛,一邊向眾人講述。
“俺們這里落后啊,當(dāng)初俺家沒柴了俺上山打柴,結(jié)果時間太晚了沒走下來,本尋思著從山上住一晚得了,結(jié)果半夜被鬼哭一樣的風(fēng)給刮醒了。當(dāng)時俺害怕啊,活了老久,還沒有見過這么大的風(fēng)。樹枝子,石頭全刮起來了,山里有野獸也在亂叫。俺一慌,不小心走真深山里了。
這山啊可不一般勒,不知道啥時候就有說山里有冤魂的老人了。平時我們進去都是不敢深入,當(dāng)時俺一不小心進了山谷。聽老人講那山谷進了就出不來,嚇的俺一時間都不知道咋辦的好?!?p> “轉(zhuǎn)了老久,隱隱約約看見前面有個大洞,一不小心踩空下去,俺上不去,只能往前走。那洞漆黑黑的,走了老久還看見白骨,嚇的俺拔腿就跑,不知道跑進哪個洞里,聽見水聲才順著河道上來。后來尋思那不像是現(xiàn)代的東西,就報告了國家?!?p> “后來國家給俺說,那是老久前的東西,讓俺帶人進去一趟,沒想到那群人卻栽了。當(dāng)初我沒跟下去,只是四個人都沒上來,尸體不知道去了那。剩下的考古隊員嚇的不輕,送下山后不知道咋了?!?p> 聽老方的講述,柳嶼忍不住落淚,崔玨安慰。“斯人已逝,我們揭開這一段歷史就是對他們最好的悼念?!?p> “謝謝?!绷鴰Z沉默了半晌道。
“無事,柳老快走吧?!贝瞢k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