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月光投射下猙獰的樹影,在黑暗中仿佛一只青面獠牙的怪獸,隨時隨地做好了吞噬人的準備。
遠處,平地炸起震耳欲聾的一聲來,追擊到此的崔玨險些被嚇了一跳。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什么樣的節(jié)奏,是最呀最搖擺……”
無數(shù)廣場舞大媽開始舞動絲巾,整齊的舞步成了廣場上的一道風(fēng)景。
崔玨看見王牧像廣場舞大媽群里飄去,緊接著一道白光,他魂魄消失不見。
我勒個去!這是什么鬼!
她向路燈下廣場舞大媽群里跑去,因為跑的太急,不慎撞倒了晚上出來溜達消食的魏征。
崔玨倒是沒有摔倒,只可惜魏征直直向前撲去,膝蓋剛好磕在一旁的音箱上,音樂嘎然而止。
廣場舞大媽們頓時沖二人涌了過來,一個個面色在紅的綠的燈光下分外嚇人。
崔玨訕笑一聲扶起男子來,抬手往音箱上一拍,音樂再次放起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失禮了…”崔玨擺擺手,往后退去。
幾個不屈不撓的老太太喋喋不休的罵人,崔玨與魏征對視一眼,抬手一指遠處喊道?!坝袔浝项^?!?p> 話罷,幾個老太太轉(zhuǎn)身之時,崔玨拽起魏征就跑,混在人群中一會兒就不見了。
廣場舞重新起跳,當(dāng)看見二人跑過去時,隊列中的一位白衣女子身形一滯,拔腿向二人消失處跑去。
廣場角落的黑暗處,崔玨松開手坐在石椅上,白色的足襪沾滿泥巴,已經(jīng)看不出原來色澤。
剛才她把鞋跑掉后不小心一腳踩泥坑里了。
“魏征你怎么在這?”崔玨買了瓶水沖腳時問道。
“你忘了?這是我家小區(qū),我就住在那上面?!蔽赫髦钢拷鼜V場的樓說道。“我們小區(qū)門禁被雷劈壞了,那群大媽就過來跳舞了,趕不走又不敢動粗,每天這聲音震耳欲聾。我在家里寫論文寫到一半,被樂聲吵的快寫不完了,出來找個事?!?p> “你夫人呢?沒拎著大刀下來幫你找場子?”崔玨問道。
“仙雴說她鍛煉身體去了,這會兒估計在某個犄角旮旯里練刀法。”魏征攤攤手說道?!罢鎽涯钹崌陌察o啊?!?p> “得了吧你,那時候宵禁。大晚上出來小心被查水表。”崔玨呵呵一聲,向遠處拎著一只黑鞋的女子招招手。
“仙雴你真的太好了,有沒有看見我另一只鞋?”崔玨問道。
“沒?!?p> 崔玨無奈穿上鞋,望著惡鬼跑走的地方皺皺眉,向二人打了招呼后感應(yīng)著惡鬼氣息隱入樹林不見了。
——————紫云觀的分界線————
道觀后院,一位鶴發(fā)童顏的老者正持一柄拂塵從小門出去,身后跟著幾位年齡殊異的男男女女。
正當(dāng)尋云道長勞心勞力幫山神水神找好修煉地方上了幾根香后,再次回到道觀前面的院子,他分外崩潰。
宗良與宗元揮舞著桃木劍銅錢劍正在與一個惡鬼斗法,口中念念有詞,手中符篆不停。
要是這樣還好說,坑爹的是來送外賣的外賣小哥嚇的臉色蒼白雙目圓睜,眼見一口氣就要上不去。
更讓尋云道長感到一口老血險些噴出來的是,小哥送來的過橋米線撒了一地。
剛才宗良去拿外賣,沒想到外賣小哥已經(jīng)上來并且撞鬼了,宗元快被惡鬼打廢了時他加入戰(zhàn)局,勉勉強強打了個平手,要是尋云再不回來……后果很嚴重。
正當(dāng)尋云道長準備念咒時,前院子的門又一次被不速之客推開。
門開之時,一道金光閃過,一本書卷似的東西從惡鬼頭上砸下,愣是把那鬼打了個半身不遂。
三位道長趕忙結(jié)印把鬼定住,轉(zhuǎn)頭一看發(fā)現(xiàn)來著竟是崔玨。
“道長,能幫玨隨便找雙鞋嗎?木履草鞋皮鞋布鞋什么都行,我被廣場舞大媽追掉鞋了?!贝瞢k脫下臟襪子與不整的鞋,赤著腳走進來。
“這只惡鬼害的我從同學(xué)聚會上追到這里來,害得玄成與我被廣場舞大媽險些圍毆。太可怕了。”崔玨心有余悸的收了惡鬼,撿起被隨手扔出去的陳年奏折后說道。
“廣場舞大媽連府君您都打?”一旁的宗良師妹宗易驚訝挑眉問道。
宗良師妹是位火居坤道,不在道觀修行,平時住在居民樓里不堪樓下跳舞大媽的打擾,連經(jīng)都念不下去了。她甚至都想著自己要不要租房合同到期住道觀算了。
“不,是連賞善司判官一起打。要不是我們跑的快,估計現(xiàn)在還在被大媽教育中?!贝瞢k拍拍胸脯,穿上宗易友情贊助的鞋,忍不住委屈道。
尋云道長:觀里供的神險些被廣場舞大媽打了怎么破?
閑話說完,崔玨先吃了點東西墊墊肚子,厚顏借了道觀場地解決手頭上案子。
殿內(nèi),一面孽鏡分鏡由水霧漸漸聚集,映出不知何時的景象。
“咳咳咳……”席上躺著一位古稀老者,面色青白,急促的咳嗽著。
他已經(jīng)七十多歲了,兒孫滿堂,可恨無一人孝順!
他臨死之時,全都惦記著他這點家產(chǎn),一個關(guān)心他的都沒有。
“四娃……咳……你想不想我活下去……”他揮手招來站在遠處的青年,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
青年沒有注意到,老者手中忽然冒出一道黑氣來。
“想啊……爹,可惜……兒子時時刻刻都想你活啊……”青年撲到床前,以為是老者要傳給他遺產(chǎn),連忙表孝心道?!叭绻梢缘脑挘瑑鹤訉幵柑婺闳ニ溃 ?p> 老者笑了,示意青年過來。
老者一向疼愛他這個兒子,青年理所當(dāng)然的認為老者要多給他家產(chǎn),連忙上前去。其他兄弟姐妹暗暗攥緊了拳頭,壓下了心中的嫉妒憤恨。
“爹,您有什么遺愿趕緊說,兒子一定給你辦到?!鼻嗄晖纯蘖魈椤?p> “好…我家產(chǎn)全部留給你…但是……你說到要做到……”
青年眼前一片天旋地轉(zhuǎn),再次醒來,已經(jīng)身在床上,奄奄一息了。
一張哭的情真意切的臉映入眼簾,那,那不就是他的臉嗎!
他是代父親去了死!
老者年輕時修過一些歪門邪道,曾經(jīng)偶然得了一套換命的功法,只不過這功法只能在對方答應(yīng)并且與你有血緣關(guān)系的前提下?lián)Q命。
此后,他每當(dāng)垂暮之年總是找子孫換命,更是經(jīng)常騙懵懂無知的孫子輩換魂,害得地府緝捕十分困難,到現(xiàn)在才被崔玨抓到。
崔玨覺得自己已經(jīng)很靠譜了,雖說她坑得子孫只能活不到三十歲,但至少沒有存心去害。相比一下眼前的老者,崔玨覺得自己真的是五好祖宗。
“你可知錯!”冷厲的聲音從他耳中炸開,王牧控制不住自己,撲通一聲跪在了孽鏡前。
崔玨雖說不知道為什么每次判案都要問上你可知錯這么一句廢話,但依舊極其負責(zé)的判案。
說實話,這種渣滓說白了就是擾亂秩序的自私狗。
要是想長生有本事修仙啊!修不了仙還玩些邪術(shù)的這不是存心給地府添堵嗎?
老者自知罪行無法彌補,一口氣把所有罪過叨叨了個遍,力圖爭取個減刑啊什么的。
沒想到,地府根本不存在交代罪過減刑這一套,除非你真心悔改。
再加上崔玨判案都得吞鐵丸以防徇私舞弊,更不給他悔改的空間了。
“王牧,罪孽深重。陰律司判刀山地獄三百年刑期,血池地獄火山地獄刀鉅地獄各五十十年,轉(zhuǎn)十殿復(fù)審!”崔玨話罷,驚堂木一拍桌案,老者忽然消失在道觀大殿中,想來是被送去十殿了。
周圍的幻像漸漸消失,空中的孽鏡變成了一灘水灑在木地板上,崔玨嘆口氣找來拖把拖干凈了道觀地板。
道士們早就散了,她開始翻找生死簿準備借這里辦辦公。
但是,當(dāng)她翻出了無數(shù)零食后,還沒有找到生死簿。
我去!她的生死簿呢!
上次生死簿丟了被下了一堆小電影,自那以后她就設(shè)了檢驗靈魂波動的開機鎖,這次再丟……她不敢想象生死簿會遭遇什么。
別人家小說里的生死簿丟了驚天動地,要么成為主角最牛逼的金手指,要么被反派利用有一番大作為,而她…生死簿被下了小電影與龍傲天的后,宮種,馬文……
因此,冥玄特地找她談了五個小時的人生,竭力勸慰她看那什么可以但不要下到生死簿上
這次要是再被下這些東西,崔玨就去撞墻!
寒中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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