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你是很弱,所以你的朋友,你的學妹才會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你就是個廢物!
廢物?
胖子撩起右手,比沙包還大的拳頭筆直揮向夏彥面門!
砰!
夏彥沒能閃開這一擊,腦子里登時一片混沌,好像有無數(shù)嘲笑的聲音,躲在自己大腦深壑之中,又如萬千道細軟芒刺,肆意挑弄著跳動的腦髓。
“夏彥,你傻了嗎,快、快躲開!”
砰!
又是一記垂直上升的勾拳,下巴開裂般的疼痛刺激著夏彥的腎上腺素,可夏彥已經(jīng)完全落入負能量之中:你看看,你的朋友雖然被某種怪力操縱,但他還嚷嚷著讓你快逃,真夠窩囊啊,夏彥!
“你TM怎么不躲開!”胖子的雙手沾滿了夏彥的血,近乎朝他咆哮道。
話音未落,胖子已經(jīng)伸出碩大的腦袋,撞向夏彥!
咚~
夏彥眼睛一黑,踉蹌著退了好幾步,耳朵里除了胖子的咆哮聲,什么也聽不到了,而就在這時,大殿一側(cè)的墻壁被砸出一個一人多高的窟窿,渾身是血的暮王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后,終于在靠近王座的地方停了下來。
叮~
被黑氣纏繞吞噬的赤魍也如暮王一般,狼狽地摔在冰冷的地板上,鋒芒已去,猶如一柄銹蝕的大劍,再不復昔日榮光。大當家的頭顱被整整齊齊的削了下來,如保齡球般滾入大殿,鮮血橫流,腥氣四溢……戰(zhàn)線,全面崩潰。
曾經(jīng)威嚴的大殿猶如汪洋大海里,隨浪沉浮飄搖的孤舟,邪后巨大的身體落在大殿之上,引得微塵瓦礫瘋狂下墜,夏彥半瞇著眼,從掀開的圓形孔洞向上看去,她手中好像緊握著一個人,金色發(fā)束在波光中折射出凄絕卻又無比溫暖的光!
韓若蕓!
夏彥甫一抬手,腹部登時傳來一陣劇痛,想來是受控的胖子在用他那結(jié)實粗壯的腳,在蹂躪自己、嘲笑自己!他已經(jīng)連痛苦的呻吟也發(fā)不出來了,半瞇著的眼睛也隨時會像西沉的落日那般,陷入無盡黑暗,可是,韓若蕓輕啟帶血的嘴唇,像是在對自己說著什么?
嗡?。?!
邪后暴虐怒吼,像是要把內(nèi)心中郁積千年的仇恨宣泄出去,聲如蜂鳴、又如雷暴,震得所有人耳朵發(fā)怵!
而韓若蕓顯然會成為下一個宣泄口,因為她既年輕、又貌美,而且溫柔得讓邪后感覺到很不自在,因為,她仿佛從她身上看到了數(shù)千年前自己的影子,那樣柔弱的自己,她不想再看到!
“快走……”
韓若蕓的唇語是在提醒夏彥,讓他快走,快逃離這個地方,一個比你更需要呵護、比你更加柔弱的人,竟然在瀕死之際,讓你快逃!
夏彥連捂住耳朵的動作都忘了,他想,如果這只是個游戲的話,不停的按下load和save就足夠了,可是這并不是一個游戲,這時一場任何人都輸不起的戰(zhàn)斗,成王敗寇,從來都是如此。
可是他不想敗,也不想認輸,敗了輸了、也就什么都沒有了,連挽回的余地也沒有,每當他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回過頭,那時,他看到了胖子,看到了顏沫,看到了溫柔如水的韓若蕓,如果他選擇了放棄,選擇了投降,那么站在他身后的這些身影,便會如夢幻泡影般消失,所以,此刻,他比任何人都想要贏!
胖子驀地感覺到夏彥身上開始騰起一股難以言說的燥熱之氣,就像熊熊火焰在他體內(nèi)盛燃,更像是燃燒著五臟六腑來獲取更強大的力量!
“胖子,把你的腳挪開!”
僅僅是因為夏彥說了這么一句話,楊胖子的腳當真就挪開了,好像這句話遠比控制胖子身體的力量更加強大!
“瘋婆子,馬上放開韓若蕓!”
夏彥說話的聲調(diào)已經(jīng)完全變得極度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咬著牙齒,從喉嚨里擠出來似的,雖然聽起來有些別扭,但是,沒有人敢懷疑話語中所蘊含的力量。
邪后因為和巨大的負能量結(jié)合在一起,而基本喪失了說話的能力,但從她輕蔑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她根本沒有想要放開韓若蕓的意思。
那眼神,簡直就是在挑釁!
夏彥完全逆反物理規(guī)則般彈射而起,那柄被黑氣纏繞著的赤魍,被他拂手一揮,便如乖巧聽話的孩童倒飛回他手中,蒼藍色火焰輕而易舉的焚盡了黑氣,赤魍仿佛在他手中,重獲新生!
啪嗒!
一滴冰冷的液體滴落在夏彥側(cè)臉,他伸出食指,將這滴液體拭去,隨后放入自己口中,“苦的,瘋婆子,你再敢弄哭她試試!”
夏彥語氣中夾帶著的暴怒,引得邪后狂笑不止,夏彥越是這么說,施加在韓若蕓身上的力道就越發(fā)猛烈,他緊握著不太稱手的赤魍,緊咬牙關的姿態(tài)與兇獸無異,整個人像一只離弦之箭,徹底擺脫了物理概念般彈射而上,又如一顆閃著熊熊火光的流星,與邪后悍然對撞!
赤魍大劍的鋒芒雖然看似笨拙,其上的力量卻是大得驚人,邪后舉刀格擋,大劍攜帶的狂暴力量登時震得她虎口發(fā)麻,好在她那巨大的身軀幫她承受了不少力量,令她只是退后幾步,便站穩(wěn)了身子。
此時,躍上大殿頂端的夏彥,眸子里閃著漆黑的光,全然沒了平日里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模樣,一擊震退邪后,他沒有半點停頓,再度抄起赤魍,以極快的身法朝邪后掠去,劍光雜亂無章地劈斬,有的落到邪后膨脹虛無的軀體之上,留下火焰灼燒后的痕跡!
“放不放人!”夏彥拖著赤魍,一邊說話,一邊斜上撩起大劍,邪后下意識舉刀格擋,不料夏彥推劍的力道如此之大,‘未央’短匕險些脫手飛出,狹長劍痕自邪后腹部筆直劃向肩部,虛無黑氣登時被灼燒成飛灰,并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疤!
“這小子,什么來頭……”此時癱軟在大殿之上的暮王,灰敗眼瞳仿佛看著一只絕世兇獸。
“還是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古尸趁眾人失神的間隙,又念動了咒術(shù),只見一張黑色大網(wǎng)憑空出現(xiàn)在幾人頭頂,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將下來!
轟~
煙塵倒卷飛舞,異變陡升,古尸一招得手,再度念動咒語,試圖加大咒印之力,只是,他施咒的速度仍比暮王來得慢,大網(wǎng)只維持了數(shù)秒便被暮王化解,風水師將身子前傾,如獵豹般朝前急掠,他清楚的知道,要想徹底打斷古尸的咒術(shù),最好的辦法就是近身搏斗!
凜冽拳風悍然對撞,短時間內(nèi)根本無法分出勝負,楊胖子扶起暮王,隨即用手指了指那個微微震顫、并一度控制了自己的邪甕,說道:“那個瓶子好古怪,物理攻擊根本無法傷它分毫。”
暮王雖然身負重傷,但這點眼力勁兒是有的,眼前被寶石勉強塞住了瓶口的邪甕,正是當年自己用來封印邪后的器皿!
“原來是這個‘冢甕’在搗鬼,只是,以我現(xiàn)在的力量,已經(jīng)不足以將此甕壓制,咳咳……”暮王看了一眼邪甕,又將視線轉(zhuǎn)移到大殿頂端連接著現(xiàn)世的豁口,那里,已經(jīng)有一部分被蜃樓蠱惑的百姓,踏上了充滿誘惑的天梯!
“姥姥!”楊胖子擦干眼淚,心里默念著夏彥能夠盡快搞定邪后,阻止這一切的發(fā)生,當然,心里也無數(shù)次的咒罵自己,沒有幫上一點點忙,就在這時,從暮王手心里傳來的力道越來越大,他知道暮王是想要站起來,隨即用雙手作為支點,托起暮王。
“為了他們,我還得再強迫自己一下~”
暮王在楊胖子的攙扶下,亦步亦趨的走向邪甕,甕身白釉之色已經(jīng)被郁結(jié)不得發(fā)泄的怨氣,撐開了數(shù)道裂紋,與此同時,邪甕仿佛帶著靈性一般,搖擺的力道越來越大,試圖借助搖撼之力,將半封住瓶口的紅寶石掀飛出去。
“好了,你退開吧。”
胖子也嘗試過了邪甕的厲害之處,雖然自己也想幫忙,但對于這種超自然現(xiàn)象,自己毫無辦法,索性退了開去。見胖子離去之后,暮王緩緩蹲坐下來,邪甕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左右搖擺的力度變得更加瘋狂!只見暮王簡單念動了幾句艱深晦澀的咒語之后,便將自己爬滿皺紋的雙手貼了上去。
以肉眼可見的黑色細線,通過白釉之色的瓶身,緩緩朝暮王手背蔓延,與此同時,邪甕掙扎搖擺的速度也越來越慢,與之連接的蜃樓之上,行進在天梯的百姓終于慢慢停止了腳步,就像一部正在放映的影片被按上了暫停鍵!
胖子屏住呼吸,姥姥蒼白的面容此時正盯著下方,好像冥冥之中在與自己對視,他似乎還能從她那略帶著灰色的瞳孔里看到年少的自己……
“唔~”
暮王輕微的呻吟聲將胖子拉回現(xiàn)實,可正是這一看,卻將胖子嚇得魂飛魄散!
邪甕瓶身上的黑色裂紋,宛如一張編織在陰冷潮濕環(huán)境下的蜘蛛網(wǎng),此刻已經(jīng)順著王的雙手,爬向他的臉頰,而且,那張原本慈祥平和、為了生靈甘冒奇險的老者,在轉(zhuǎn)瞬之間,仿佛變了一張臉!
他的臉依舊布滿皺紋,只是那張臉上,不再掛著悲天憫人的憐愛,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陰鶩與桀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