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以為學(xué)長他很弱嗎?”韓若蕓金色眸子里閃爍著睿智的光,她知道夏彥體內(nèi)蘊(yùn)藏著怎樣可怖的力量,只是他目前無法正常驅(qū)使罷了。
“垂死之人,我不跟你爭論,說吧,想馬上過來送死,還是夾著尾巴逃走,你自己選?!薄倜馈恼Z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你還是應(yīng)該多擔(dān)心擔(dān)心你自己?!表n若蕓將手掌探出寬大的單衣袖口,隨即她壓低了身子,兩柄太刀被壓得極低,隨時準(zhǔn)備出鞘。
“你不敢砍過來的,畢竟‘這個人’還活著哦!”‘琴美’咧嘴笑的模樣有些像整日躲在地洞里的女巫,她伸出蒼白的手指指向自己的頭部,眼瞳像是乒乓球般無序的在眼眶里跳動。
“被邪靈脅迫附身了嗎?”韓若蕓并沒有因?yàn)樾办`的一句話而放棄攻擊的姿態(tài),不過,正如她所說,她的雙刀確實(shí)不能砍在無辜之人的脖子上。
“看看吶,這個人的血脈還在緩慢跳動著哦,不信的話,你走進(jìn)點(diǎn)看看??!”‘琴美’將手指抵在自己的頸部大動脈之上,隨即用自己的指甲逆時針地刮出一條狹長的血痕!
“怎么樣,夠鮮活吧,哦?對了,你應(yīng)該看到洞穴入口那具干癟的男尸了吧,他呢,是這個人的男朋友哦,看到他們膩膩歪歪的模樣,我就想吐,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琴美’咧開的大嘴里不斷涌出灰白色的口涎,那是被脅迫(俗稱鬼上身)的征兆之一。
邪靈這句話在韓若蕓聽來,里面包含的信息量有些大,起碼,她可以推斷出這個邪靈生前應(yīng)該被某個男人傷害過,而且傷的極深,所以才產(chǎn)生了這樣一種近乎扭曲的仇視心態(tài)。
或許,可以借助這個切入點(diǎn),打亂邪靈的方寸,雖然這么做并不是韓若蕓的風(fēng)格,但是非常時刻,只能行非常之事了。
“你有什么資格拆散他們?就因?yàn)槟惚荒腥藗^?”韓若蕓說這句話的時候,臉色像是熟透了的番茄。
“哼,男人,在你年輕貌美的時候,可以把你捧上天,可是,一旦你老態(tài)畢現(xiàn),色衰愛弛,他們就會原形畢露,將女人棄之如草芥,或許有的男人口頭不說,但心里一定是這樣想的,你可以從他們閃爍的眼神、冷漠的寒暄、可有可無的關(guān)心里面看出來,你也是個女人,你以后會明白的,當(dāng)然,這也要看你能不能從我手里逃出去!”‘琴美’說得咬牙切齒,整張臉已經(jīng)扭曲得不像一個活人。
“哦?我知道了,你就是那個被男人拋棄了的女人吧?”韓若蕓雖然也在書本上看過一些男女之間的情愛,但說出來的感覺卻是完全不同的,她的俏臉滾燙,好在光線昏暗,不會暴露什么。
“你!牙尖嘴利的小丫頭!”邪靈篤定韓若蕓不敢攻擊這具身體,整個人踏著扭曲而詭異的步伐朝她撲了過去,她的指甲就是最尖利的武器,足以將眼前那張漂亮年輕的臉蛋劃得稀巴爛!
不過,邪靈完全低估了韓若蕓的實(shí)力,閃轉(zhuǎn)騰挪間,她輕盈得像是一只翩然飛舞的蝴蝶,任憑邪靈蹩腳的物理攻擊,根本奈何不得。
“小丫頭果然有兩下子,不過,不知道你救的那個小哥哥,能不能受得了這些攻擊!”
……
夏彥確實(shí)陷入了窘境。
那些被92F擊穿的干癟人皮,此刻又在某種奇怪的力量下活轉(zhuǎn)過來,鬼影重重,腥風(fēng)撲面,這些面皮雖然力道差了些,可它們憑借數(shù)量上的優(yōu)勢,足夠給夏彥造成極大的困擾,每當(dāng)沒有五官的面皮朝他撲將下來的瞬間,夏彥就會覺得頭皮發(fā)麻。
那些滿是褶皺的面皮之上,本該透著神采的眼窩里,只有空空蕩蕩的光影存在,而且眼睛部分的皮已經(jīng)完全耷拉下來,就像被福爾馬林泡脹的死尸,隨著藥物液體蕩漾,臉部就會被一點(diǎn)點(diǎn)漣漪激蕩得像是要扭曲垮塌下來,有時,連鼻子都會塌陷入一張空空如也的大嘴里!
更可怕的是,這些人皮讓夏彥覺得,它們是在捕獵一具鮮活而飽滿的軀體,以便占為己有!
92F雖然能一時抑制這些人皮的行動,但一梭子子彈根本不夠用,而且,夏彥更怕在切換彈夾的瞬間,遭到那些惡心的人皮攻擊,所以,他只能一邊游走一邊躲閃,可他腹部的傷口根本受不了長時間這樣的折騰,很快,夏彥便陷入了極度危險(xiǎn)的境地!
……
微弱的槍聲從螺旋上升的階梯處傳上來,韓若蕓知道夏彥在竭力抵抗著什么,而且她是想很快解決眼前這個女人,可是,這么做必定會要了被脅迫的女人的性命,此刻,陷入兩難境地的,絕不僅僅是夏彥一人。
就在這時,她的目光忽的轉(zhuǎn)移到那具骸骨之上,她想,既然那個女人如此看重那具骸骨,那么她完全可以在與其周旋的間隙,將骸骨奪過來!與其被動挨打,不如先發(fā)制人,這是他父親教授她刀法時經(jīng)常說的一句話。
她暗自打定主意之后,順手便將刀刃翻轉(zhuǎn)過來,她想,如果實(shí)在不行的話,她完全可以用刀背進(jìn)行反擊,既不會對其產(chǎn)生太大的傷害,同時也能給她一定的威懾。
“聽吶,你的小情郎說不定正在洞穴中抱頭痛哭呢!”
‘琴美’同樣以刁鉆的角度向韓若蕓襲來,只不過,這次韓若蕓并沒有主動閃避,而是跟她一樣,選擇正面擊突!
“我就不信你敢動這具身子!”
琴美伸長了胳膊,絲毫不忌憚韓若蕓即將劈斬過來的太刀!
“敢不敢,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兩人甫一接近,韓若蕓忽然收刀,騰身而起,身法飄忽得恍若天際無相的云,而琴美已經(jīng)撲空,身體依舊保持慣性狀態(tài)往前傾,韓若蕓抓住這個機(jī)會,返身將刀背重重敲擊在她的后頸,緊接著借助反彈的力道往那具骨骸的方向急掠而去!
‘琴美’整個人險(xiǎn)些摔倒,雖說肉體的疼痛阻礙不了邪靈的反應(yīng),但身體仍會產(chǎn)生一定時間的僵直,所以,當(dāng)她起身回看的時候,只見韓若蕓依舊將太刀架在光潔的骸骨之上了!
“你想干什么!”‘琴美’臉上的表情顯得極度猙獰。
“你覺得我想干什么,那么我就有可能干什么?!表n若蕓雖然很不習(xí)慣這種略帶威脅的口吻,但是,有時候世界對某人不太溫柔的時候,世界也就是她的敵人了。
“你敢動它的話,就別怪我對你的小情郎下手了!”‘琴美’似乎明白韓若蕓的逆鱗。
“你敢動他試試!”韓若蕓的瞳孔又變作金色,明明溫柔如水的臉,登時變得像是一只即將進(jìn)入狂暴狀態(tài)的老虎!
直到冷冽的刀刃架在骸骨頸部,‘琴美’才朝虛空中一揮手,螺旋階梯方向時不時傳來的槍聲才突然間停止了,“小丫頭,你贏了,把刀拿開,你和那小子趕緊離開,我便既往不咎?!?p> “我要你背上的兩個孩子?!表n若蕓說得斬釘截鐵,絲毫沒有商量的余地。
“呵,我警告你,不要得寸進(jìn)尺,如果你敢對它做什么的話,我就是魂飛魄散,也要拉這三個人來墊背!”‘琴美’話音剛落,鋒銳的指甲便已經(jīng)陷入了自己的脖頸!
這下輪到韓若蕓頭疼了,她很明白邪靈所說的話都是真的,但是,這具骸骨是她手上唯一的籌碼,如果輕易交出去的話……
“看來你還在猶豫吶,好,很好!”‘琴美’眼看著又要將自己的指甲往皮膚里刺去。
“等等!”韓若蕓收刀,正準(zhǔn)備將骸骨拋向邪靈的時候,一個聲音從旋轉(zhuǎn)階梯的方向傳來:“妹子,對這種殘害小孩兒的邪靈,還用得著跟她談判嗎?”
夏彥步履蹣跚的從階梯口鉆了出來,面上混無血色,“妹子,你把這具骸骨還給她,恐怕死的小孩兒會更多?!?p> 其實(shí),就在先前兩分鐘左右的時間里,夏彥從祭壇上看到了幻象,雖然很模糊,但他還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看了個一清二楚:
原來,這個邪靈生前的遭遇確實(shí)很凄慘,原本,她和一個深愛她的男人在靠海的村落里過活著,生活雖然清苦,但日子還算充實(shí),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小小的二人世界終究歸于平淡,這個口口聲聲說要跟她廝守一輩子的男人,另覓新歡,這個女人不知所措,以為自己的臉不再年輕,所以拼命的照鏡子,每天幾乎都在鏡子面前度過,形容日漸消瘦,而就在這樣一種近乎變態(tài)的執(zhí)拗里,她的怨念,喚醒了沉睡在她體內(nèi)的邪祟!
由于她的行為變得日漸怪異,從而引起了這個村落里的異端份子的注意,而他們相信這個女人身體里住著他們所信奉的神靈,所以,他們終于在某個風(fēng)平浪靜的午后,對她動手了。
接下來的事件,就緊密的和夏彥之前看到過的幻象連接起來了,而現(xiàn)在被韓若蕓掌握著的骸骨,正是那個女人的本體!
夏彥娓娓道來,而韓若蕓聽完之后,登時想起自己曾經(jīng)看過的日本怪談,里面有這一種叫做‘般若’的邪物,正是由身前慘死的女人所化,專門在夜間,引誘、殺害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