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你說得都對……所以,你們都得死!”‘琴美’的笑聲冷入骨髓,她暴怒地向虛空中一劃,二十來張人皮像丑陋的麻布口袋般從旋梯口撲將出來!
空氣被這些人皮瘋狂攪動著,發(fā)出破敗的風聲,紊亂的氣流卷起巨大的暗河水柱,撲向夏彥二人,韓若蕓知道夏彥的傷勢無法躲避,只得伸手架住他左突右閃,身形難免踉蹌,不過,好歹算是躲過了水柱的攻擊。
地面之上滿是水漬,韓若蕓為了架住夏彥,衣服下擺已經(jīng)濺滿了泥污,來回躲閃之際,夏彥突然掐住骸骨的脖子,厲聲喝道:“瘋婆子,你當真不想要你的本體了?”
只見懸在半空之上的水柱突然止住,夏彥沖著韓若蕓賊兮兮的笑著,他清楚的知道,韓若蕓是何等面薄之人,一些損招她是不屑去用的,而夏彥不同,他本就是個不拘小節(jié)的人,一些陰毒狠辣的手段,耍起來那是圓潤如意、信手拈來。
“小爺我告訴你,別以為你有那三個人質(zhì),我就不敢把這爛骨頭怎么樣,俗話說得好,兔子急了還咬人吶!”夏彥作勢就把自己的腳踩在骸骨之上,徑直將92F瞄準了骸骨的頭部,一副‘不信你就試試看’的模樣。
“你竟然敢把我的本體踩在骯臟污穢的地上!”
“嘿,我有什么不敢?我連死都不怕了,還會怕你一個心理變態(tài)的丑女人?”夏彥句句不饒人,而就在‘般若’發(fā)愣的一瞬間,她忽然感覺像是漏掉了什么似的,眼中帶著無比驚恐的神色,看向夏彥的另一側(cè)!
韓若蕓不知何時,消失了!
正當她反應過來,驀地感覺自己的背上一輕,兩個嬰孩的哭聲瞬間移動至離她十米開外的巖洞處,如蝶舞般的身姿赫然出現(xiàn)在忽明忽暗的的光影里!
“瘋婆娘,這叫聲東擊西,好好學著吧!”夏彥朝著她的本體骸骨,擺出一副‘吃定了你’的模樣,扣動了扳機!
砰!
扳機扣動的瞬間,韓若蕓反手執(zhí)拿兩柄太刀,踏著如同蝴蝶穿花的身法,迅速靠近了愣神的‘般若’身后,以涂滿了水銀和鹽塵的刀柄,猛地砸向‘琴美’的后腦勺,此招落下,只見一個飄忽、如煙霧般的白色影子像是被刀柄的沖擊力瞬間帶出了她的身子,而后,韓若蕓立馬將水銀封住琴美的前額,使邪靈般若無法再度脅迫于她。
“你跑不了了,般若!”夏彥舉起92F,瞄準了成為靈體的般若。
“終究被你們兩個小毛孩兒擺了一道??!”般若不再移動半步,面上帶著極其不甘的笑容。
“不是被我們擺了一道,而是你根本對這兩個孩子下不去手吧?”夏彥臉上帶著如釋重負的笑意。
“怎么回事,學長?”韓若蕓將琴美挪動至巖壁處,讓她長時間受到脅迫的身子可以躺下休息片刻,同時,她臉上帶著莫大的疑問,將兩個孩童抱至身前。
般若的虛影明顯在顫抖,臉上的表情也消失無蹤。
“妹子,你好生看看嬰孩脖子上掛著的銘牌。”
韓若蕓小心翼翼的安撫著兩個從離開般若背上就一直啼哭著的嬰孩,而后從他們的脖子上將軟質(zhì)銘牌翻過來一看,上面寫著:酒井健太郎、酒井紀香。
“龍鳳胎?”
“這不是重點,般若,這是你丈夫的姓氏吧,嗯,說得再具體一點,這兩人,應該是你后代的子嗣吧?”夏彥說話的語速很慢,也不帶著任何感情色彩,像是在說一件極其平常的事,因為唯有這樣,才能讓般若徹底放下執(zhí)念。
“欸?”韓若蕓臉上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但她立馬從愣神的般若身上觀察了一小會兒,隱隱覺得這件事,好像正是夏彥說的那么回事。
般若渾身都在顫抖,面色由青到紫,足足醞釀了兩三分鐘,她才緩緩說道:“小子,你是從哪里看出來的?”
“我來這里之前,已經(jīng)在醫(yī)院里得知了丟失孩童的名字,而且,很不湊巧的是,我從先前的幻象里,看到了你丈夫的名字,起初我覺得可能是巧合,但是,直到我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這兩個嬰孩在你的背上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一種親切感,所以睡得很愜意,而我的學妹從你背上奪走那他們的時候,孩子竟然哭了,這不就是最好的佐證嗎?”夏彥并沒有放下槍,而是依舊警惕著般若。
韓若蕓恍然大悟,原本她以為邪靈般若是為了拖延時間,才將她困在洞穴之中,而她,其實一直在糾結(jié),一直在反思。
“可怕的天賦,我果然小看了你,好了,如今,我已經(jīng)落入你們的手中,要殺要剮,悉聽尊便?!?p> 般若面對著韓若蕓,一張慘白的臉上,終究還是露出了一抹慘淡的笑意,世間之事就是如此玄妙,如果般若在醫(yī)院里的時候,帶走的并不是她的后代子嗣,想來又會多殘害幾條無辜性命,天意使然,有時候不由得不信,雖然她還帶著恨意,但此刻已經(jīng)不重要了,畢竟,那個男人早已與黃土長眠于地底,而她自己,也將墮入無盡黑暗的地獄……
……
夜色蔓延至千狩山的古廟之中,一場山雨突至,使整個古廟變得更加壓抑,雨滴匯集在青色瓦片之上,最后如簾幕般散落在屋檐下,血色燈籠在無序的風雨中左右搖曳,韓若蕓立于回廊之外,任憑雨幕滴墜在她粉色的和服單衣之上,她抬眼看漫山卷舞的雨滴,仿佛殷勤地洗凈整個世界的污穢,這時,雨幕突然被一把透明的傘遮住了,夏彥并沒有和韓若蕓的眼神對視,而是用極其低沉的嗓音說道:“哎,妹子,你說,這人心究竟有多玄妙,心里住著佛的時候,仿佛滿世界的光都涌向了心里,而心里住著惡鬼的時候,滿世界的暗影便席卷而來,說到底,我都不相信這世間有真的鬼了?!?p> 說話間,夏彥將一張潔凈的毛巾蓋在韓若蕓淋濕了的金色發(fā)絲之上,只聽得韓若蕓以溫柔的嗓音說道:“心佛即佛,心魔即魔。這個世界只是以她的方式在善待著眾生,心里住著魔鬼的人,才能看得見黑暗的深淵,對吧,學長?!?p> 夏彥沒有說話,而是抬頭看向疏密有致的雨幕,怔怔出神……
……
日本東京晴空塔
湛藍色光幕從天空樹上蔓延開來,從夏彥這個角度看過去,整個天穹都是藍色的,就如同炸開的煙火,絢爛至極。很難得的是,韓若蕓、呂夜嵐、韓少淵等人,聚集在一處,觀賞著夜幕中最為華麗的景致。
呂夜嵐和韓少淵少見的穿著日式和服,他們往任意角落一站,都可以立刻成為一道風景線,無數(shù)道矚目的視線從四面八方匯集而來,甚至有人拿著某些紀念品過來找他們要簽名。
“沒想到兩位師兄難得出來逛逛,都能引起這么大的騷動,辛苦了!”夏彥依舊像一條死狗似的躺在大理石質(zhì)地的長條凳上,似乎想要從湛藍色的光幕中尋找云的蹤跡。
韓少淵見慣了這個場面,表現(xiàn)得極為紳士,他一邊操著流利的日語同熱情的蝴蝶們侃侃而談,一邊奮筆疾書。而呂夜嵐就不一樣了,整個人像個悶葫蘆似的杵在那里,倒也不怕傷了小姐姐們的心。
“哥哥什么都好,就是太過招蜂引蝶,被父親罵了無數(shù)次也不聽?!表n若蕓也跟夏彥一樣躲在角落,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整個東京仿佛一座華麗得不太現(xiàn)實幻城,好像隨時都有可能隨著幻滅的湛藍色光幕,消失無蹤。
“沒什么不好的,做我們這一行的,壓力都太大了,誰還能沒個減壓的方式,你看看,面癱師兄不就喜歡把日本分部的高手平趟一遍嗎,這也是他的減壓方式吧?!毕膹⑹中腿Τ赏h鏡的模樣,似乎太想透過這個孔洞找到某人存在的方向,只不過,他知道那是癡人說夢。
不對!
他借著湛藍的燈光,驀地看見一個模糊的影子站立于天空樹的瞭望臺上,而這個時間,天空樹的升降梯早已關(guān)閉,也就是說,這個模糊的影子,很有可能會在瞭望臺呆上一個夜晚,當然,如果她愿意的話。
不知為何,距離如此之遠,夏彥竟然能從自己手掌圈起來的輪廓里,看清楚那人的模樣,就跟望遠鏡上的成像效果一致,那人面上纏著一層黑紗,身材并不高挑,恍若暗夜精靈于夜風中起舞,他一時竟看得呆了,毫無疑問,那人正是千葉·芽衣子!
“學長,你在看什么?”韓若蕓有些好奇的順著夏彥的視線看去,發(fā)現(xiàn)除了湛藍色的光圈之外,便是一些復雜的鋼架結(jié)構(gòu),除此之外,她什么也看不見,所以,她不明白夏彥為何盯著那個方向看了那么久。
“沒什么,我在想,哪天我克服了恐高癥的話,一定要上天空樹去看看整個東京,到底是怎樣一副熱鬧光景。”
“我也要去!”韓若蕓的金發(fā)側(cè)垂下來,剛好拂過夏彥的側(cè)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