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瞳帶著孫冗淵在街道閑晃著,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是會帶著孫冗淵在街道上晃著那么一兩個時辰,像是在長安城尋找什么人。
巷街道的日子一天天地過去,無邊無際的黑暗籠罩在孫冗淵的眼前,日日夜夜,似乎沒有任何區(qū)別,生活似乎沒有了意義,生活真的有趣嗎?
木瞳文縐縐地看著說書人的表演,有時會停一停,但不會忘記身邊孫冗淵的存在也就沒有多看,他的眼神很明了,很希望多看看這些世俗的東西,可他不能想。
過了孫冗淵這條街道,又是一道街,可這條街道卻是陽光明媚甚至與大唐天羽閣都相差不遠(yuǎn),雖地處長安城一角但卻也是十分繁榮,恰恰窮人們就夾在了長安城的中央地帶,左邊是有錢的人家,右邊又是富有的人們,看的人眼睛都紅了許多。
“木瞳,我們每天都在干什么?”孫冗淵抬頭看著木瞳,面含天真地說道。
“生活?!蹦就淅涞?。
“生活嗎?我們不就只是在閑逛嗎?”孫冗淵又道。
木瞳沒有再回話,孫冗淵要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聰明,而他則必須要給他找到一個合適的人家或者是安居的地方,他不能再等了,他沒有時間了,他的臉色慘白,白得嚇人。
就這樣木瞳帶著孫冗淵又走了幾天,就在這幾個街道上來回走動,時不時彎腰撿起別人施舍他們的銅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孫冗淵漸漸開始對生活感到乏味,以及無趣。直到那天,他從黑暗中醒來,第一眼竟然看到的不是木瞳,而是一面光,他緩緩起身朝光走去。
“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我弟弟你也敢惹?”
孫冗淵見到眼前有著一群身形似同于他的一群孩子,有個衣衫襤褸滿身都是血的孩子拎著另外一名身著與他有著截然不同的小孩,那小孩的臉上鼻涕眼淚掛了一把,嘴里嗚咽著哼不出一個字來。
“你們是誰?”孫冗淵開口道。
滿身血的小孩沒有理會孫冗淵,給了那哭泣的人又是一拳,正中他的鼻梁,血飛濺了出來,嚇走了一片圍觀的孩子,只留下他和他身后另一個還在哭泣的孩子。
“呸!貴族做官的了不起?!我就是瞧不起你們這些有錢的!”地上的那人被他打昏了過去,“你是誰?”他瞥了一眼孫冗淵一眼。
“我叫孫冗淵,你呢?”孫冗淵很小聲地說著。
“我叫于軾,他是我弟弟六子,看你打扮,估計也不是富有人家啊?!庇谳Y很不屑,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但眼神里透露出了些擔(dān)憂,即使是在對孫冗淵說話,可目光時不時還是會看上幾眼坐在地上哭泣的六子。
“嗯,我只有一個……哥哥吧?!睂O冗淵說不上來,聲音很小,六子抽咽的聲音都險些壓過他。孫冗淵說這些話還是有些勉強了,木瞳沒有怎么和他聊過天,只是講過一些道理,不過提到他,孫冗淵才想起來今天好像還沒有見到木瞳呢,平時起床第一眼就應(yīng)該是木瞳的身影,而且今天起來的時候還不在黑屋,這讓他有些不解,這還是孫冗淵第一次離開木瞳的身邊,第一次視野里沒有木瞳的存在。
孫冗淵眉頭微縮,于軾沒有理會他,呵呵一笑便去扶六子,趕忙問候六子狀況,六子也很懂事連忙擦去眼角淚水,向他點頭。
于軾很輕聲地問:“以后被人欺負(fù)了,別再忍著,尤其是貴族富人?!?p> 六子點頭,“嗯?!?p> 再等于軾抬頭時,眼前的孫冗淵已經(jīng)消失了人影,他嘴角上揚,“這人有些奇怪,不過……可能?”
“可能什么?”六子道。
“我們會成為朋友。”
“可他人都走了啊?!绷尤嗳嗉t透了眼角。
“沒事,在長安城的時間還長著呢,我們來日方長吧。”
在孫冗淵的記憶里,這便就是他與于軾的初次見面,沒有吵鬧,沒有一見如故,沒有志同道合的意見。
時隔多年,孫冗淵在樹林里尋找有輝時,腦海里不禁浮現(xiàn)出了當(dāng)年的畫面,不過讓他難以忘懷的原因并非他與于軾命中注定的見面,而是木瞳從他的身邊永遠(yuǎn)地消失。
孫冗淵從于軾面前跑開后,在大街道上四處張望,太陽從東一下子滑到了西邊,感覺就在剛剛的一瞬間,集市的人山人海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身邊走過去的就像一縷煙,即使與他觸碰也不會有所感覺。
孫冗淵無助地餓倒在夕陽的余暉下,最后一點的光明從他眼中消失,嘴唇發(fā)白,嘴里粘稠,四肢已不聽使喚,但仍喃喃道:“木瞳?你人去哪了?”最后終于……連最后一絲陽光都消失在了他的眼前,與其說是太陽下了山,不如直接說他已暈了過去。
次日,孫冗淵再次醒來已是中午,饑餓使他在夢境中難以生存,然而現(xiàn)實是最難生存的,雖然此時他醒來的時候,身邊有食物,有三個簡單的白面饅頭,這三個簡單的饅頭,此時在他的眼中也是無比美味,孫冗淵毫不猶豫地抓起了饅頭,開始啃起來,他知道這是木瞳留給他的。
就這樣,孫冗淵以為木瞳是出去有事了,就在黑屋等著他,今天的他哪也沒有去。
時不時腦海里出現(xiàn)了昨日于軾打人的場景,孫冗淵竟生了一些興趣,在黑屋里笑出了聲。
一天一天過著,孫冗淵每天醒來都有三個饅頭,可再也沒有見過木瞳,直到那天他醒來了卻沒有饅頭,而是字條……孫冗淵還不怎么認(rèn)字,最后找了好久個路人,終于找到一個愿意幫他翻譯的路人。
字條:冗淵,我走了,不要來找我,我們是不會再見了,以后的生活得靠你自己了,一定要在這個世界上活下來,不論用何手段,保重?!就?p> 路人話音剛落,萬里無云的晴天突然變得烏黑,大雨瘋狂地從天而降,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來,孫冗淵癱坐在地,他的世界已經(jīng)坍塌了,從今以后他都只能一個人生活了嗎?
只有他一個人了,再也沒有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