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月,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可好。”
劍千尺的聲音打斷了冷月颯的回想,故事?冷月颯道有些好奇了。
“小月月,你知道嗎?六界很大很大,其中有一個隱世人族,叫玉山族,因其族內(nèi)有一座高聳入云的玉山而得名。那座玉山很美很美,玲瓏剔透,潔白無瑕,就像是冬日里大雪覆蓋,可里里外外都是白的。那里的人淳樸、善良,勤勞,從不參與六界之爭,一直過著平平靜靜的生活。在玉山上有一玉山神女,長長久久守護者這個神奇的族落,保得玉山族數(shù)千年的相安無事?!?p> 劍千尺目光悠遠,眼中閃著異樣的光芒,那是一種懷念和惆悵。
“可是,一場意外徹底改變了這一切。數(shù)千年前,天君有一愛子,荒淫無道,紈绔至極,他借著巡視四海蒞臨玉山族,在玉山輕薄了玉山神女。玉山神女羞怒之下將其殺害,之后得曉他是天君之子,神女自知她的罪行會給玉山族人帶來滅頂之災(zāi),亦是懊悔不已。盡管理虧在天界,但因天界之強大非一個小小的族群所能抗衡,為了平息天君的怒火,使得玉山族逃過這一劫,神女自毀元神,灰飛煙滅?!?p> 冷月颯心中一顫,劍千尺眼中也充滿了憤怒。
“玉山神女已經(jīng)服誅,顧于天界臉面,天君雖未下滅族之令,但私底卻并不想輕易放過這個無辜的族群。于是,天君借天罰之名將上古邪器東皇鐘內(nèi)的污邪之氣引入玉山族內(nèi),霎時天昏地暗,日月無蹤。玉山族內(nèi)再無光明,漆黑一片,外界因此賤稱其為烏奴族,玉山族人也就被稱為烏奴人,意為生于黑暗渾濁之地的奴隸。玉山神女憐惜后人,用其殘魂化為千縷熒光纏繞玉山,為族人帶來微弱的光亮。就這樣玉山族在這微弱的光明之下生存了數(shù)千年,看不見日月星辰,感受不到四季變替,聽不見蟲鳥鳴叫,也許時間太久了,人們忘了玉山族,只記得了一個烏奴族……”說著劍千尺又仰頭喝了許多酒。
“沒有破解之法嗎?”冷月颯不禁問道。
“玉山族人從來都沒有放棄過,但是東皇鐘里的污邪之氣太過強大,就算是上古十大神器也不一定能壓制它,因為那污邪之氣,玉山族人世代不能修仙,不能長壽?!?p> “你就是在那里出生的?”
“小月月真聰明,我都還沒說你就猜到了!”劍千尺輕笑一聲,“小月月,那座玉山真的很美,有機會我?guī)闳タ纯?。?p> “好?!?p> 冷月颯微微一笑,關(guān)于玉山族的傳說她聽過,古典上只記載了一次莫名其妙的天罰,并沒有這些內(nèi)幕。
他是玉山族人,原來他身上無半點修為不是不想修仙,而是不能修仙。
劍千尺拿起身旁的劍,對冷月颯說道:“玉山族是一個鑄劍的部落,上古時期的那把青冥劍就是玉山祖師用畢生精力打造的,但因為太過強大難以壓制,玉山祖師又怕它給玉山族帶來災(zāi)難,于是將它贈給了神尊,后來不知怎么就到了你師父鳳棲手里。”
冷月颯微微皺眉,原來這就是青冥劍的來歷,只不過,青冥劍既然是神尊的,怎么又在師父那里?
“因為修不得靈力,這些年玉山族人劍術(shù)退步的厲害,這把釋月劍是世代相傳的之寶,我十六歲時修成劍圣,于是族長將它贈給了我。小月月,劍的世界是很玄妙的,只有真正領(lǐng)略到了它,你才會知道沒有靈力的它不光只是一塊廢鐵,用好它,它可以摧毀的力量絕對在你意料之外?!?p> “是嗎?”
“小月月,我知道你修為深不可測,可你想過沒有,封印修為的術(shù)法也不少,若是有一天你用不了自己的修為,你該如何逃生?”
這個問題倒問住了冷月颯。
“小月月,我現(xiàn)在將劍術(shù)的最高境界告訴你,或許在關(guān)鍵時候可以保護你,我覺得這是自己唯一一件對你有用的東西了?!?p> 之后,劍千尺將劍術(shù)最高境界的修煉之法告訴了冷月颯。
其實劍術(shù)的最高境界是另一個境界,仿佛死后新生般,一步步從頭再來,只不過再沒有截止,它的強大永無止境,到那時,人非人,劍非劍,集萬物之力,斬殺無形。
冷月颯心中震撼,劍術(shù)的最高境界化劍無形,斬殺萬靈,只要用了它,生靈涂炭在所難免。
劍千尺定定地看著她,“正如你所想,最高境界亦正亦邪,不分善惡,有違天道。這是我最后的殺招,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用的,以后若有機會,我會給你演示。其實論起劍術(shù)最高境界,我所達到的猶如滄海一粟,但憑著這滄海一粟,這些年來,能真正逼得我出殺招而且在這殺招活下來的只有兩人?!?p> “哪兩人?”冷月颯不禁問道。
“一個就是你師父鳳棲,還有一個是秦滄郢。鳳棲是上仙我不覺得奇怪,可秦滄郢就不一樣了,他是凡人,一個這般年輕的凡人怎會有如此可怕的修為,堪比上仙?”
劍千尺眉頭緊鎖,心中隱隱不安,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小月月,對于秦滄郢,你真正了解過他嗎?”
冷月颯沉默一會兒,問道:“你的劍術(shù)這般厲害,當初在死亡魔林是故意讓我輕而易舉打落你的劍?”
劍千尺笑了,“那時我可不是故意的,而是大意了,我看不出你的修為,怕傷了你,哪知輕敵了,才有了那么一出。只不過,我當初既然立下誓言,不管真假如何,這也是命中注定,你就是我的妻!”
劍千尺一個起身,湊近她,淡淡的酒氣撲面而來,他緊緊地盯著她的眼睛,一臉認真道:“小月月,我們現(xiàn)在成親可好?”
沒想到他突然說出這么一句話,冷月颯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不知如何作答。
看著面前女子絕美的容顏,劍千尺醉眼朦朧,情不自禁地微微低頭,蜻蜓點水般吻了吻她的額頭,然后輕輕抱著她,頭磕在她的肩上。
“小月月,我劍千尺這輩子怕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我不管你愛秦滄郢也好不愛也罷,你休想扔下我,大不了我們?nèi)P族!”
“鳳族?為什么去鳳族?”冷月颯皺眉。
劍千尺輕笑,“因為鳳族以女為尊,可以一妻多夫,你若真喜歡秦滄郢,大不了和我成親了再和他成親,不過我做大他做??!”
冷月颯陡然睜大眼,站起身來,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他這一番話,句句在理,句句作死,什么一妻多夫?還他做大?若是秦滄郢在這里,怕是有一千種手段折磨劍千尺。
“這是我最后的退步了,反正無論如何我們得成親,趁那家伙不在,我們現(xiàn)在成親吧!之后你與他的事我也不會干預(yù)的!”
成親?冷月颯當然沒有答應(yīng),蓬萊三年,她就已經(jīng)看清了自己的真心,那番回去也是給滄郢一個交代,雖然千尺很好,為她做了很多,她相信他,把他當朋友,但他與滄郢不同。
那天,大船上,劍千尺沒有等冷月颯回應(yīng),便忙著叫人操辦婚事,喜服送到了她的房間,冷月颯并沒有穿,將替她裝扮的喜娘遣了回去。
劍千尺瞞了她,因為第二天便是滄郢與賀郡主的婚約,國君親自下的旨,而他也想和她在那天成親,完全不給秦滄郢絲毫選擇的余地,還想他留下一輩子的深深的噩夢。
男人此等心思,可算處心積慮。
即便他是一片真心,冷月颯也不得不辜負。
于是,她去找了劍千尺,想與他說清楚,也是那時她知道了一些她本不該知道的東西。
那一晚,剛想推門而入,可屋內(nèi)傳出的聲音阻止了她。
“尺兒,她是天命之皇,有了她,玉山族重見光明方有一絲希望,你還記得自己的使命嗎?”
屋子里,劍千尺站在一個銅鏡前,一襲紅裝,很是俊美,而銅鏡里是幾個面色威嚴的老頭子。
“族長、父親、師父,您們的囑托千尺不敢忘。”劍千尺恭敬道。
“那好,你找到她了嗎?”
“找到了?!?p> “那好,既然找到了就盡快將她帶到玉山來!污邪之氣越發(fā)難以控制,我們沒有時間了!”
屋外,冷月颯面無表情,抬起的手緩緩放下……
原來,死亡魔林的那一出不是命中注定,而是處心積慮,他以身相許死纏爛打也只不過是為了接近她,他拼死闖蓬萊救她也只是玉山危機迫在眉睫!
他說玉山很美,有機會帶她去看看,她也答應(yīng)了,可怎么也沒想到這只是他的使命。
這突如其來的欺騙真的太突然了,冷月颯難以置信地搖著頭,為什么?她那么相信他!
這時,鳳棲的話閃過腦海,蓬萊之外是世俗,世俗紅塵,多的是爾虞我詐無可奈何,現(xiàn)在,她有些懂了。
冷月颯有些怕了,知曉一切,她該如何面對他?她還能全心全意地信任他嗎?
她不由自主地搖頭后退,然后轉(zhuǎn)身離去……
可惜,她沒有聽完之后的對話。
屋內(nèi),幾個老頭見劍千尺遲遲不作答,于是嚴肅道:“尺兒,你在想什么?”
劍千尺低眸沉默許久,然后目光堅定道:“族長、父親、師父,她雖是天命之皇,可也是凡人之軀,如何能對抗東皇鐘內(nèi)沉韻數(shù)萬年的污邪之氣?這一切不過是玉山族人的自我期待罷了!”
“你這是說的什么話!”一個老頭大怒,“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都不能放棄!”
“父親,從我出生以來,我便背負著這一個使命,這些年,我累了!玉山族人不能長壽,現(xiàn)在,我只有一個心愿,只想用為數(shù)不多的余生學(xué)會去愛一個人,守護一個人,安安靜靜地陪著她,直到死去……”
“畜生!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嗎?你肩負重任,難道你要辜負整個玉山族的期望,置整個玉山族存亡于不顧嗎?”
劍千尺面無表情,不作答,族長氣得拂袖而去。
過了許久,劍千尺才抬頭看銅鏡,嘴角掛起了一抹幸福的笑意,“父親,我要成親了?!?p> 銅鏡里的老頭這才注意到他那一身紅衣,愣了愣,一臉嚴肅問道:“和誰?”
“一個普通女子,很善良,很美麗!”
見他一臉幸福的模樣,老頭無奈搖搖頭,語重心長道:“尺兒,你太糊涂了,你肩負重任,怎能被凡間的兒女情長所迷惑!你可明白,你的這一選擇會使你永遠成為玉山族的罪人,落下千古罵名!死后連你的名字也永遠不能留在宗譜上!”
劍千尺微微一笑,這些都不重要。
對于劍千尺的欺騙,冷月颯并沒有怪他,只是有些失望。
后來他執(zhí)意追到京都想與她解釋,她給不了他什么,只給了一個承諾。
她說,對于玉山族的危難,若真有法子,即便希望渺茫,她也會拼盡全力拯救這個人族。
因為從他的口中,她真的很喜歡那座神奇美麗的玉山,還有那里樸實、善良、勤勞的玉山族人。
冷月颯記得,當時劍千尺的雙眼緩緩失去光亮,他一臉憂傷挫敗,聲音低沉對她說:“小月月,如果我說玉山族的存亡我并不在乎,那個誓言是真的,以身相許不是為了接近你,而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想帶你去看玉山不是因為你天命之皇的身份,而是想你以我妻子的身份……你會相信我嗎?”
冷月颯沒有怪他,他有自己的無奈,而他的話她也相信,或許她的離開和辜負只是缺少一個理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