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玫瑰色的夜·二·云豹の草莓
杰布發(fā)現(xiàn)自己藏不住了,只得推開門,踮腳走進(jìn)來。
說實話,他的隱藏本領(lǐng)并不差,放在以前,他這樣的程度入室盜竊都不一定有人可以發(fā)現(xiàn)的。可是,程雪卻每次都能逮住自己,而且還像是在陪小孩子玩一樣!
“大晚上趴在女生臥室門口偷聽是很不好的行為。”程雪繼續(xù)坐在原地,聲音冰冷得像穿越到異世界剛醒來的時候那種腦海里回蕩的系統(tǒng)。
“不好意思啊,我打擾你睡覺了,我這就……”
“回來!”
杰布轉(zhuǎn)身想溜,卻又被程雪給喝住了,僵在原地不敢動彈。他感覺自己簡直就像一個幼兒園的小孩子,在老師跟前瑟瑟發(fā)抖,生怕做錯了什么事被打屁股。臉上那拖鞋印還若隱若現(xiàn),提醒著他任何時候都別輕舉妄動……
程雪扭回頭來,以一種惡狠狠的眼神瞪著他。
“我剛才有讓你走嗎?”
“沒有……”
杰布低著腦袋,小聲哼哼道。
“那你走什么?把想說的話說了再走——別告訴我說你沒什么話想說。”
程雪又扭回頭去,繼續(xù)看自己的星星和月亮。
“那個……”杰布的兩只手不自覺地攥著衣角。末了,他還是深深吸了一口氣,開口了:“你能不能不要對我老是那么兇,我又沒說我喜歡你,干嘛老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你說什么!”
程雪一聲厲喝,嚇得杰布又不敢吭聲了。她抄起靠在墻角的砍刀,指著杰布明晃晃的光頭,“那你還來這里干什么?走啊!你給我出去!”
杰布卻并沒有要出去的意思,仍由她如何如何地?fù)]舞著手中利刃,都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程雪居然反而嚇得閉上了眼……
干什么,你不怕我傷著你嗎?
你滾??!快滾!
“我今天來是想說,我好像喜歡上你了?!?p> ……
程雪怔住了。
“當(dāng)啷——”
手中的砍刀掉落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撞擊聲,將刀刃上的寒光震得破碎。一同掉落在地上的,似乎還有些別的東西。
她呆住了?
其實說出那些話,杰布也是相當(dāng)?shù)木o張。這些套路,都是他從李光啟口中得知的。據(jù)其交代,當(dāng)年李光啟就是這樣追到了何津。為了套出這些“攻略”,杰布付出了半包方便面的巨大代價。
下一步怎么做?
李光啟兄弟似乎沒和我說?。?p> 怎么辦怎么辦……杰布的心頓時慌了起來。如果程雪反應(yīng)過來回過了神,那自己不但可能前功盡棄,還有可能被暴打一頓……
不管了,小命要緊。杰布,考驗?zāi)隳行孕埏L(fēng)的時候到了!
想到這里,杰布壯起了膽子。他的右臂似一條巨蟒一般悄悄攪住程雪的后腦勺,然后鼓起勇氣,朝那散發(fā)著淡淡芳香的嘴唇吻去……
這個傻大個今天舉動怎么這么反常?
他到底在說些什么呀?
哥哥……哥哥沒教過我怎么應(yīng)對這種情況??!
等等,他這是……
他,他要吻我?
啊啊啊啊啊啊!
我要怎么辦?該做點什么事情?他要吻我啦!
程雪的臉唰一下就紅了,眼看著那圈令自己荷爾蒙激增的富有男性魅力的胡子沖自己靠得越來,她的心中仿佛有正無窮只小鹿在瘋狂亂撞,并且數(shù)量還在呈指數(shù)函數(shù)增長……
不,指數(shù)也難以描繪,那是X的X次方!
那一瞬間,程雪感覺到所有的一切理智都被自己拋到了九霄云外。接下來的舉動,不只是杰布,就連她自己都匪夷所思了。
“啪!”
響亮的聲音堪比鞭炮。杰布一個身高一米九的大男人吃了這一巴掌居然重心不穩(wěn),大腦袋像斷線的風(fēng)箏一樣歪歪斜斜地飄到床邊,然后就嗞地流出一條亮晶晶的鼻血來。
按照發(fā)展觀來講,這個流血事故,是內(nèi)因和外因共同作用的結(jié)果……
“對,對不起……”
程雪顫顫巍巍地繼續(xù)坐在原地,看著自己剛剛不由自主扇出去的手掌,又看了看狼狽不堪的杰布,第一次聲音都變得顫抖起來。
他臉上又添新傷疤了。
好不容易變得淡了些的拖鞋印還未完全消除下去,這鮮紅的巴掌印便又一次令杰布銘記起了被程雪支配的恐懼。五根手指印像土著人的臉彩,在杰布的臉上像開了花,遠(yuǎn)遠(yuǎn)一看,別人甚至分辨不出來他是個正兒八經(jīng)的活人。
“沒事,可能是我喝了酒有點激動了……”
杰布剛剛?cè)紵饋淼哪腥诵埏L(fēng)馬上就又縮回去了。他不敢再手欠,灰溜溜地就沖門口爬去……
“站住!上哪去!”
回過神來的程雪看見杰布要溜,頓時就急眼了。
“回,回屋睡覺啊……”
杰布扭回頭來,小眼神配上那醒目的巴掌印顯得煞是委屈,“不然繼續(xù)留在這讓你打啊……”
“不行!”
不等他繼續(xù)解釋,程雪已經(jīng)踩住了他的腳踝。她沒穿鞋,直接穿著襪子踩上去的,那觸感就仿佛貓咪的腳掌,讓人感覺藏著鋒利的爪子。
她捏著拳頭,那雙只放射過理性色彩的眼中居然閃爍出一絲……
欲望的光!?
“我哥說了,要給你點甜頭,把你定下來!”
杰布傻了。
“啥甜頭?”
“背過臉去!”
“女俠,你饒了我吧……”
“快點!”
杰布求饒不得,程雪已經(jīng)用膝蓋頂住了他的后背,將臉湊到他的后頸旁邊……
樓下,正在和大家圍坐在一塊打牌的李光啟聽見樓上傳來的動靜,有些心慌。這個聲音源,是程雪的臥室。
“都愣著干嘛?五谷豐登了!拿牌??!”
“我說程墨,你妹妹不會有事吧?杰布欺負(fù)她怎么辦?”見程墨絲毫沒有任何拘束,還玩得挺開心的樣子,李光啟有些擔(dān)憂了。他下意識將手中的牌放下,又伸手摸索撬棍……
程墨笑了:“嗨,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就我妹妹那人,應(yīng)該是她欺負(fù)杰布才對。不過據(jù)我觀察,杰布兄弟可是有點受虐傾向呢……聽見這動靜,我也算松了一口氣了?!?p> “你小子可以啊,居然這樣就把他倆撮合到一塊去了,也不怕你妹下次再給你一拖鞋?!壁w國強(qiáng)笑了笑,從亮出的牌中挑了張兵糧寸斷收進(jìn)手里——旁邊的程墨已經(jīng)空城了,五谷的幾張牌也沒有無懈,這是絕好的機(jī)會。
他也是過來人,這些年輕人的談情說愛,那他自然是經(jīng)歷過的……只不過如此刺激的,還是此生頭一回見。
程墨又笑著搖了搖頭:“嗨,她的對象問題,我從她上大學(xué)起就開始發(fā)愁了。其實她這小臉蛋也不次,追她的男生一大把一大把,可這丫頭愣是天天都去實驗室研究室轉(zhuǎn)悠,愣是連人家手都沒牽過。我看杰布兄弟人也不算壞,能把我妹嫁給這么個老實漢子,我把這棟樓里的拖鞋都給她當(dāng)嫁妝也不覺得虧嘛!”
然而說到這里,他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光啟哥,不瞞你說,我已經(jīng)打算好了,其實一直在等你來找我。你們救人的行動,我是一定會參與的。我也有需要救的人。”
他說著,抓起擺在身旁的罐裝啤酒,猛喝了一大口。
“你妹能同意嗎?”李光啟顯然沒料到程墨會這么說。
“程墨,如果這樣對你毫無利益,你應(yīng)該是不會摻和的。你答應(yīng)加入我們救人的隊伍,想必也是有你的原因吧?”趙國強(qiáng)低頭將自己裝備區(qū)的牌擺放整齊,頭也不抬地問道。
“哈哈,您不愧是偵察連一把手?!背棠酀芈柫寺柤纭?p> “是那個叫陳善絲的女孩吧?!壁w國強(qiáng)重新抬起頭來,“陳警官我認(rèn)識,那次局里的老同志元旦出來敘舊的時候我見過他,他也跟我們提起過他的女兒?!?p> “沒錯。而且……陳善絲和秦默打小就是青梅竹馬。”程墨揉了揉渾濁的眼睛,仰頭,倒望著漫天的繁星。
“據(jù)她說,秦默原先并不是這么嗜血暴戾,只是家里巨大的變故永遠(yuǎn)地改變了他。小陳因此也受了很大打擊,一直比較低落。在最初的那幾天……”
時光仿佛倒流,回到暗夜起源。
也是一個晚上,也是在一處廢舊的客廳里,幾個星村鎮(zhèn)的蜷縮在一起,共享僅存的彼此的體溫。
窗外的慘叫聲此起彼伏,可人們的心早已變得麻木……
啊,雪兒終于睡著了。
程墨長長出了一口氣,但他很快注意到,靠在角落里的那個女孩卻依然在微微發(fā)抖。
她也很害怕?
屋子里只有他們?nèi)齻€,那個女孩的父親,也就是警察,他在外頭站崗,以防止半夜有感染者摸到門口包了餃子。
“天冷,小妹妹你注意點嗷?!?p> 程墨將外衣脫下來,披在她的身上。
“恩,謝謝……”她抬起頭,用顫抖的聲音答謝道。她的皮膚白得像只小羊羔,招人喜歡,眼睛也很漂亮,一閃一閃的水靈靈的,特別招人喜歡。
“看到你,我想起了秦默。”
“秦默?”
“嗯,他以前也和你一樣,總是對別人特別好。我們從小就是一塊長大的?!标惿平z將身子蜷縮成一團(tuán),不想讓那染著血色的月光浸染到自己。
“他逃出來了嗎?”
見這個女孩愿意說話了,程墨趕忙接下了話茬。
“我不知道。他的家人被黑幫針對……之后他也性情大變,加入了狼組,成了亡命之徒的一員。我希望他仍能活著吧,就當(dāng)是給自己一次救贖……”
……
恍惚之間,三個月過去了。
“那個晚上,我們說了很多話……我第一次感覺我喜歡上了一個人。”程墨醉醺醺地笑了,他舉起易拉罐,將剩下一大罐的酒一飲而盡。
戚衛(wèi)光一直不說話,只是凝視著手中攥著的剛剛挑選的手牌。
“我感覺,我不能沒有她。上次和狼組火拼,她還活著,而且在秦默身邊,那就說明她暫時沒有人身安全的問題,而且如果秦默真的念舊情……不管成功與否,我都想試一試。至于我自己……”
程墨的臉上浮出一絲解脫的表情。
“不瞞您說,我早就有癌癥了,就算不摻和你們的事情,也活不久了。雪兒之所以會發(fā)脾氣,也是因為這個。她一定不想我死吧……”
“癌癥???”
“這是我最后一個月了?!?p> 程墨又看向李光啟,苦苦一笑,眼中的解脫感又轉(zhuǎn)化為空前的激情。
“不過光啟哥你說得對,活著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挺幸運的了,我從來沒想過活著能離開!干就完事了!”
“吱——”
門開了,是杰布。他戴著連衣帽,臉上鮮紅的五指印卻仍然十分顯眼。
“大兄弟,回來了?快,加你一個就能開身份局了!這2V2打得我老鼻子費勁了!”見杰布的樣子,程墨強(qiáng)行憋住笑打趣道。
“玩,玩啥玩,睡覺。”杰布悶悶地撇下幾個字,往旁邊地鋪一躺,沒聲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屋內(nèi)響起了快活的笑聲。
“不愧是我妹。好,我先拿了五谷的牌……”
“無懈可擊?!?p> 戚衛(wèi)光猶豫片刻,將手中僅存的那一張手牌丟出,令程墨的表情凝固。他旋即又抬起頭來,期待地眨眨眼睛,似乎是問程墨這樣操作對不對。他記得這張牌可以抵消錦囊的效果,就是在這樣的時機(jī)打出的……
“白癡!咱們是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