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燃爆死夜之雨·鏖戰(zhàn)
雨還在下著。
已經爆發(fā)疫情三個月之久,危機四伏的城市吞噬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性命。
……
很久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了,能擠在熟悉的公交車上。那些雖然會繞過許多彎路,走走停停,歷經許多次擁堵,最后卻仍然會將自己送到目的地的公交車。
車內一如既往地擁擠,但不同的是,沒有人再抱怨誰的包擋住了自己下車,沒有人再在這會低下頭來,刷刷手機,暢快淋漓地在某條新聞下激揚文字。
他們的動作出奇地一致,所有人都齊齊地看向車窗之外,那被雨珠所構成的窗簾所遮擋的車窗之外。
每個死里逃生的人此刻都是無比地迷茫。這些自己無比熟悉的公交車,將再也不會將他們送到熟悉的地方,他們不知道這輛車會抵達哪里。
未來,充滿迷霧。
車窗之外攢動著黑影,時不時還搭上來一兩只還有些淡淡血色的手,或者只剩下皮膚和白骨的手。這些喪尸,它們不顧暴雨的狂淋,它們也出來了。
它們的眼神同樣空洞,不知道那是些什么樣的情感,或者根本沒有情感。
這么大的雨聲也同樣蓋住了它們的聲音,它們的喉嚨蠕動著,車內的人卻什么都聽不見。它們的臉上似乎沒有見到活人時那種血腥的興奮感,而是一種迷惑、失落所交織的……
它們似乎是在送別。
可分明那只是雨水抑制病毒活性的現(xiàn)象罷了。
在肆虐的黑暗之中,車隊猶如一頭長龍,在死寂的城市之間穿行。
雖然這頭巨龍傷痕累累,可它始終都在前進。
打頭的越野車的燈光宛如巨龍的雙目,驅散籠罩在它面前的黑暗。時不時,還會撞開偶爾湊近的零星喪尸。
騎自行車的騎手們在兩側機車的包圍下騎行著,他們個個身披雨衣,還不時給身邊掉隊的騎手加油打氣。偶爾竄進來一兩只喪尸,也無不是被最警覺的那些人以砍刀棍棒迅速斃命。
這個時候,停下來了,就永遠跟不上了。
“李光啟,怎么樣!”
“吳隊,我看過了,沒有落下的!”李光啟蹬著自行車,從隊伍最末尾一路疾馳到了最前方的裝甲車跟前。吳烈鋼正坐在這輛車內,雙目凝重地看著前方。
“行,保持速度,注意讓大家警覺靠近的喪尸。”
自己到底在怕什么呢?
其實什么都不用怕。
先前與狼組交鋒,也給了司機們時間。他們已經根據(jù)事先策劃好的路線,將撤退道路上所有的喪尸都引到其他路段去了。按照喪尸在雨天的移動速度,它們是不會短時間內聚過來的。
趙國強坐在他旁邊,正閉目養(yǎng)神著。畢竟老了,剛剛的戰(zhàn)斗勞神傷體,這會兒再雨天蹬車,是扛不住的。
現(xiàn)在,車外面,就是程雪、杰布、和李光啟三個人在蹬著車了。
雖然戚衛(wèi)光平時話不多,可是這支隊伍沒了他,居然顯得有些單薄。
杰布瞄著程雪的眼睛,他看到她一直很失落。她漫不經心地來回倒騰著雙腿,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明明她剛剛還那樣瘋狂。
可是,她其實也只是一個受傷的小姑娘罷了。突然,有什么黑影閃向她的側面……
“咔——”
程雪這才回過神來,原來那是一頭穿著較厚的喪尸,此刻已經被李光啟以撬棍扎穿頭顱??赡苁且驗橛羞B衣帽的緣故,喪尸才沒有過多地受到雨水的影響。
它的身體軟綿綿地被李光啟一甩,便滾到路邊去了。行進的車隊將它遠遠拋在后面。
“程雪,你這樣很危險,打起精神來?!?p> 李光啟輕聲告誡道。
程雪什么都沒回答,她只是將頭埋得更深了。
“如果你哥哥還活著,他也一定不想看到你這樣的。”
哥哥……
車隊中的每個地方或許都發(fā)生著類似的事情。有些人失去了父母,有些人失去了孩子,有些人失去了兄弟姐妹,或者戀人……
可沒有時間傷心,傷心也要繼續(xù)前進。不必埋怨生命,生命的結局早已注定——
或許,生命本來就是一場孤獨的跋涉。
就要抵達城市廣場了,這里地勢較為開闊,四周卻比較閉塞,那些人鑄的高樓此刻卻像大牢的鐵籠。
每個人都顫抖著,有些人顫抖的更厲害了——他們當時可能就是在這個地方,目睹了災難的降臨。這個地帶是必經之路,所分布的喪尸已經在之前被牽制到了別處。
這里的廢舊汽車比較多,所幸主干道并沒有被堵住。車隊馬上就要通過這里……
“轟轟!”
這是?
李光啟懷疑是自己幻聽,可其實并沒有。是引擎的轟鳴聲,是機車引擎!那聲音猶如一顆震爆彈,在他心底炸響。
那引擎聲音一陣蓋過一陣,宛如血色的戰(zhàn)鼓,沉悶地擂響搏殺的旋律。車隊停下了,看樣子他們也都聽到了??粗‖F(xiàn)在面前的重重人影,李光啟的瞳孔放得越來越大……
“別來無恙?我的朋友?!?p> 那陰森的聲音,宛如沉悶卻致命的雷霆。
是鄧晨安!
重重的雨霧,也遮擋不住他面罩下那雙眼睛所放射出的殺機了。他宛如一匹復仇而來的惡狼……
“那么……”
緩緩的,他從腰間抽出了長刀——那是一把正宗的倭刀。漆黑的護柄宛如影的漩渦,于手前聚集;微曲的刀身綻放出锃亮的光,那刀上流暢的魚腸紋,令所有人打心底畏懼……
“好好享受這場盛宴吧!”
“快!列陣防御!”
公交車立馬以自身的長度優(yōu)勢橫到了道路的正中間,與其他道路上的廢棄的汽車連成一道防線。突如其來的操作令車內的無數(shù)難民都反應不及,摔倒跌傷,噼里啪啦地摞了一車。
但是,他們還是爭先恐后地下了車,然后躲到了敢死隊員們身后——被狼組奴役了太長時間,他們都明白,處于雙方的交火地帶會面臨什么。
幸存者們的反應不慢,二十多秒的功夫,三輛公交車就已經構成路中間的防線了。
和廢舊的汽車停放在一起,構成了效果良好的拒馬樁。這樣的防御或許可以逼得其他什么人被迫停下車……
可對于誓死追隨鄧晨安的死忠們,安全什么的已經不重要了。
只要殺戮!殺戮!
殺傷、碰撞、殲滅、銷毀!
這就是這個夜晚的一切!
狂歡,開始了!
剛一停放好,一個紅了眼的狼組車手便駕車撞上了公交車。強悍的沖擊力讓這鐵騎在一瞬間綻放出了極其可怕的毀滅力,當即將公交車的底殼撞得凹陷下去,沒來得及下車的司機也被強大的沖擊力撞得頭破血流,一下子在車里昏死下去。
轟轟作響的鐵騎,迅速包抄了幸存者們的陣地。
并不是所有狼組的騎手都如此不要命,他們大多數(shù)還是沒有膽子直接用這樣必死無疑的方法尋死的。
但是,他們對于死在同幸存者們的拼殺中,卻是絲毫不介意。
很快,載著兩個人的摩托已經從兩側繞過來了,騎著自行車的騎手們提起武器與他們相交戰(zhàn),以阻止他們攻擊到手無寸鐵的難民。
在這種時候,簡單機械和動力載具的區(qū)別便顯現(xiàn)出來。
騎手們需要不停地蹬車,然后靠近那些機車;可機車上的暴徒只需要踩一腳油門,便可以輕松地抵近到他們面前。
眨眼間,依靠機車所帶來的超強沖擊力,暴徒們的棍棒或者砍刀便可以將自行車的騎手們打個人仰馬翻。
重裝步兵們也迅速靠攏上來了,他們不再是列陣緩慢推進,而是列陣以后便以勢不可擋之勢越過汽車障礙的縫隙,突破進來。
敢死隊員們自然也拼死抵上,阻止他們的滲透。兩邊都在瘋狂地用一切手段攻擊,刺,砍,砸,削……
一時間,逃生出口變成了慘烈的戰(zhàn)場。
李光啟駕駛著自行車快速騎行著,似乎早就有人盯上了他,那些人轟著油門,揮舞著砍刀快速地逼近他,就像彪悍的塞北鐵騎揮舞著馬刀追逐步兵一樣。
距離越來越近。
眼看著,那刀就要砍上他的后脖子……
“哐——”
只聽見一聲脆響,自行車就一整個摔倒了地上——李光啟在如此高速的狀態(tài)下選擇了跳車,他麻利地翻滾到一邊去。那機車上的暴徒顯然是沒有意識到他的操作,撞在翻倒的自行車上,整個人也像沙包一樣被拋射出去,一頭撞在汽車玻璃上。
碎裂的玻璃劃開了他的頸動脈……
李光啟也在倒吸著涼氣,他的胳膊在落地的瞬間磨破了……不過,這不足掛齒。
“鐵蛋!”
“我準備好了!”
在裝甲車后備箱摸索的錢鐵蛋將腦袋探出,沖李光啟豎了個大拇指。他與趙霆宇一同將什么無比沉重的東西拖拽出來……
是鐵索!那天封鎖重裝步兵用的鐵索!
李光啟將鐵索的一頭接過,又快步跑到那輛翻到的摩托車旁邊……還能開!
他將鐵索纏了一圈,纏到了機車的后座上,又將另一端纏在一輛廢舊汽車的前保險杠上。隨后,他跨上機車,以單刀赴會之勢沖向狼組的車隊……
“砰!”
很快便傳來一聲撞擊的響動。面對靈活游走的李光啟,騎手們追逐不及,反而被鐵索絆住了機車,整個人翻到在地,摔得動彈不得。他們本來已經紅了眼,十分興奮,這樣的狀態(tài)下,幾乎難以注意到封鎖他們的鐵索。
其他幸存者們也很快反應過來了,他們三個人一頭,六個人一條鎖鏈,開始在機車手的圍追堵截之下,按照預先演練過的那樣快速地開始布置。
“咚咚咚!”
接二連三的撞擊聲不斷傳來。機車手畢竟只是占少數(shù)的群體,即使所有的機車手處于砍殺狀態(tài),也只能追擊很少一部分的幸存者或者抱頭鼠竄的難民罷了。
而借著這寶貴的機會,其他幸存者和難民已經聯(lián)合起來,將數(shù)不清的鎖鏈橫七縱八地布置好。這些鎖鏈與廢棄的汽車相綁定,攔截游走的鐵騎。一但有人從機車上栽下來,其他幸存者就就會火速圍攏過去群聚而殺之……
不一會兒,機車轟鳴聲停止了。只剩下滿地橫七豎八的汽車和被亂棍擊倒的暴徒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