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矜玉提著梅花去了小廚房,因著小廚房里沒找到糯米粉,所以便去了大廚房,卻不想正好碰到了初月。
初月正坐在一個小爐子跟前,搖著扇子扇著爐火,她見阮矜玉來了,喊了她一聲,又像怕被撞破什么秘密一樣急忙擋住小爐子,心虛地笑著看了阮矜玉一眼。
阮矜玉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沒多顧她,只是聞到滿屋子的藥味兒有些許好奇,卻也忍住了沒有多問。
她打量了一眼這個廚房,一時不知道該去哪兒找她要的東西,便只能問初月:“初月姑娘,你知道糯米粉和白糖放在哪兒嗎?”
初月笑著跑到壁櫥邊,拿出了糯米粉和白糖遞給阮矜玉,她看了一眼籃子里的梅花,問阮矜玉:“金大哥這是要做好吃的?”
阮矜玉淡淡“嗯”了一聲,跟初月道了一句謝,而后便洗了手開始忙活起來。
初月卻撂下了手里的活,跟在阮矜玉后頭,道:“初月也想吃,那我跟你一起做吧?!?p> 剛好阮矜玉沒有什么下廚的經(jīng)驗,為了不讓許蓮堂過于失望,便答應了。她問初月:“我要做水晶梅花糕,跟芙蓉糕一樣的做法,初月姑娘會做嗎?”
初月用手指輕輕戳了戳臉,道:“以前倒是做過水晶芙蓉糕,我可以試試?!?p> 阮矜玉往后退了退,給初月讓出了點地方,道:“那就勞煩初月姑娘了。”
初月笑道:“金大哥太客氣啦,那我就開始啦?!?p> 阮矜玉點點頭,安靜地站在一旁給初月打下手,她看著初月熟練的動作,衷心地夸贊道:“想不到初月姑娘還有一手好廚藝?!?p> 初月低下頭,笑了笑:“以前為了討二爺開心,學了很久,不過…”初月意識到自己說得有點多,便適時停住了,阮矜玉也不多問,繼續(xù)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
爐子上的藥沸騰起來,阮矜玉聽到了,便急忙過去把小藥罐端了下來,初月回頭看了她一眼,阮矜玉這才不經(jīng)意問了她:“初月這藥是給誰熬的,有誰病了嗎?”
初月目光黯了黯,她輕聲道:“給梁三哥哥熬的…”
阮矜玉看她一眼,問道:“怎么?他的毒不是已經(jīng)解了嗎?”
初月咬著下唇,一副糾結的模樣,良久后她搖了搖頭,道:“梁三哥哥不讓我告訴你,他的毒…還沒解…而且他的狀況并不是很好”
阮矜玉愣了愣,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她輕輕皺了皺眉,看著初月:“冰寄草不是就能解毒嗎?”
初月低下頭去,苦苦地笑了笑,道:“唉這件事說來話長,你就不要問我了,梁三哥哥不讓我跟你說的,他想讓你離開頃河寨,不想你因為擔心他而留下來…梁三哥哥最近要面臨很大的難題了…”
阮矜玉仍舊皺著眉頭,她在想:所以梁黃今天故意來氣他,就是想她離開頃河寨?
阮矜玉輕輕笑了笑,努力保持語調(diào)的平靜,道:“我想走便走,三當家想得太多了,我不會因為他走,也不會因為他而留下來?!?p> 初月卻將一切看在眼里,她回過身繼續(xù)做著水晶梅花糕,道:“金大哥,你有沒有喜歡過一個人?”
阮矜玉不解,沒回答初月,初月卻接著說道:“我覺得喜歡一個人,愛一個人,真是一件難說的事。
我愛了一個人很久,從前我把他當作兄長愛,后來覺得,他就是我的意中人。
別人都以為這種愛是日久生情,其實并不是,愛上他只是某一刻之間的事,某一刻才突然覺得自己是此刻完完整整地認識他…”
阮矜玉不知道她想說什么,一臉迷惑地望著她,她便接著說道:“金大哥和梁三哥哥認識沒多久,但是我總覺得,在你們眼中,彼此都是不一樣的很特別的存在。”
阮矜玉聽了她的話,瞬間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她滿臉通紅地咳嗽了兩聲,道:“那個…初月姑娘…”
初月回過頭來定定地望著她,道:“其實愛情這事,完全可以跨越性別,年齡,身份的…金大哥,我把你當作好朋友,我會祝福你們的?!?p> 阮矜玉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她看著初月,道:“打住打住,初月姑娘,你就說想說什么吧?!?p> 初月繼續(xù)干著手里的活,她輕輕嘆了一口氣,道:“金大哥,我希望你能留下來,為了頃河寨的朋友,為了梁三哥哥…”
阮矜玉扶額,道:“我留下來有什么用?”
初月道:“我知道救梁三哥哥的辦法,只是這事兒需要瞞著別人,明日午時你到后山上找我,我跟你說我的計劃,你也不想梁三哥哥死的,是嗎?”
初月眨巴著水靈靈的一雙大眼睛,蓄滿了淚水地看著阮矜玉,只盯得阮矜玉服了軟,看她委委屈屈的樣子,阮矜玉想也沒多想,就答應了下來:“好好好,我答應你?!?p> 阮矜玉嘆了一口氣,反正她如今孤身一人漂泊在這世上,沒有要去的地方,也沒有想見的人,留在哪里對她來說都一樣。再者,初月看起來單純憐人,瞧著她的模樣,實在不忍心拒絕。
而且,梁黃身上的毒還沒解,還處在危險當中的話,萬一有什么閃失,她以后也不會心安。
初月這才開心起來,她把揉好了的面包上洗干凈了的梅花,然后做成圓圓的糕點,道:“我就知道梁三哥哥與金大哥不一般?!?p> 阮矜玉沒再反駁。
她也說不清自己的感覺,這仿佛是一種命中注定,一種不偏不倚的恰好,只需要一眼,便已是萬年不解的糾葛。
初月已經(jīng)生起了火,她把揉好的糕點放進蒸屜里,蓋上了蓋子,道:“大約小半個時辰,就能出鍋啦?!?p> 阮矜玉點了點頭,她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圍著灶沿手舞足蹈的初月,耐心地等著糕點蒸好。
外頭的大雪不停地落下,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千山鳥絕,屋里火燒得嗶嗶啵啵作響,阮矜玉看著一臉單純的初月,突然笑了笑,道:“被初月這樣的姑娘喜歡,定當是件很好的事,初月肯定會很幸福?!?p> 初月突然怔了怔,背對著阮矜玉無奈的笑了笑,卻仍舊滿聲歡喜地說道:“肯定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