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冒充
歐陽曙連忙回頭道:不敢,小可正是!
那女子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道:你說的那個撞車黨是怎么回事呢?
歐陽曙淡淡一笑,道:這說起來其實容易,就是故意往往來的車子上撞,然后以受傷為名,趁機勒索錢財?shù)娜恕?p> 那女子眼中閃過一絲恍然之色:原來,那人方才說什么不必送醫(yī)館,讓我們自去,只是一種以退為進的招法,這撞車黨果然也不簡單!
這時候,她旁邊的那個車夫嘀咕了一聲:其實,方才我一直就想說,那人明明是可以躲過我們的車子的,卻是故意撞了上來!
那女子橫了他一眼,道:你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用嗎?
正文第91章宮內重逢
趙婧微微笑道:六哥你息怒吧!你的身子不好,不要再氣壞了。再說,為了這些蠻夷之人生氣,也不值得。朝中的事情,多讓那些大臣為你分憂吧,他們吃著咱們趙家的祿米,就該為六哥你這個官家效命,就該為咱們的江山社稷出謀劃策。否則,每一年國庫里撥出來的那么多餉銀豈不是都打了水漂?。況且,西夏釁邊這種事情已經(jīng)是多年以來都不能解決的痼疾,六哥你一時之間再急也是沒用的,還需徐徐圖之。
趙煦點點頭,道:你說得有理。我朝中這么多文武大臣,若是事事都要朕躬親而行,那要他們又有何用?嗯,你還是繼續(xù)去撫琴吧,朕也不批閱奏章了,就坐在這里聽你彈奏一曲。
趙婧來此,本就是為了幫助趙煦放松心情,好靜心養(yǎng)病的。見趙煦有此興致,自然高興,連忙笑道:好?。”阒匦伦聛?,全神貫注地開始彈起琴來。
從客觀上來說,趙婧的琴藝雖然也算不俗,但絕算不上頂尖,更是和高山流水這四個字無緣。但趙煦每次聽見她的琴音,心情就會越輕松,平日里呼吸困難、常咳嗽的毛病也好了不少。他看著趙婧那俊秀的面孔,柳條一般苗條的身姿,皓潔修長的十指,眼光漸漸凝住了。只是,趙婧此時正埋于眼前的這張古琴之上,一點也沒有覺趙煦的眼光正在變得越來越炙熱。
正在此時,忽聽一陣腳步聲起,一個內侍走進來道:官家,開封縣令歐陽曙已經(jīng)帶到,正在殿外候旨。
趙婧一聽歐陽曙二字,手上一顫,琴音就此止住。趙煦身子輕輕震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假作不經(jīng)意地說道:朕還差點忘了,還曾叫他前來給朕看看病情的。
趙婧定了定神,說道:那我還是先回避一下吧!她雖然不是后妃,但畢竟也是內命婦,是不能輕易會見外臣的。
趙煦略一沉吟,道:也好,十妹啊,有時間還是記得過來為朕多撫琴吧,有你的琴聲陪伴,我也就感覺不到肚子里有多難受了,而且心情也舒暢了不少。朕在想,說不定你這琴音便是朕的治病良藥呢!以前朕之所以病,很可能就是因為你太少為我撫琴了。又轉向那內侍道:宣他進來吧!
趙婧此時哪里還有心情來應付趙煦的玩笑話,順口答應一聲,便出門而去。當她走出殿門的時候,迎面正看見歐陽曙低著頭,隨著一個小黃門緩緩地向這邊行來。趙婧心下不由一慌,頓時又想起了那天在馬車之上生的那場意外。
記得當時,車廂內意外生震動,趙婧剛剛用嘴巴銜住他那個厭物的時候,簡直是殺了歐陽曙的心都有了。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覺得,自己十幾年的清白就這樣毀在了歐陽曙的手里。從這一刻開始,每次想起趙宏德,她心下就只有一種無限的愧疚之情。
但是,當她看見歐陽曙舍生忘死地救下自己的性命的時候,忽然又想起,前面生的那點事情,只不過是意外而已,真正的罪魁禍,還是這女刺客。若非她忽然動襲擊,馬車不會生那樣的劇震,馬車不劇震,那尷尬事也不會生。倒是歐陽曙這樣螳臂當車地直面那個女刺客,和她搏斗需要多么大的勇氣啊。其實,他若是運氣太好,早就被那女刺客刺倒了。
感激和羞惱,就是趙婧對歐陽曙的矛盾感情。而趙婧自己甚至覺得,這便是她對歐陽曙的全部感覺。只是,她卻忘記了,如今還有一種很強烈的情緒也正在她心中酵,那就是害怕,面對歐陽曙,她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害怕。
這些日子以來,這種矛盾的心理一直都在煎熬著趙婧,不論是日里還是夜里,只要她一坐下,就會想起那日顛簸的馬車,想起車內和車外那場殊死的搏斗,想起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男人。當他吃飯的時候,她會忽然停下來摸摸自己的嘴巴,想起那件尷尬之事,腮邊,就會立即染上粉霞。
可以說,若是時間可以疊加成一個數(shù)字的話,她想著歐陽曙的時間一定遠遠過了范宏德。而更為令她恐懼的是,最近每次想起歐陽曙,她心下竟然是羞赧多過恚懣,對于重逢,她又是害怕,又隱約有點期待。
這些日子,她再也沒有出宮。倒不是她的性格在一夜之間有了那么大的變化,而是她實在怕在宮外再次遇見歐陽曙。盡管她明知道東京城這么大,在大街上湊巧遇上一個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她還是擔心那個萬一恰巧就生了。若是在街上再次遇見歐陽曙,她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是笑臉相迎呢,還是假作不識,隨意地走過。
只是沒想到,在宮外遇不上了,卻反在宮內遇上了,而且是這樣一種令她猝不及防的相遇。
由于宮中禮儀的關系,歐陽曙此時的低著頭走路的,他雖然明明感覺到前面正有一個女子緩緩走過,但他卻不能抬起頭來察看,因為在這就是皇宮中的禮儀,盡管你看了,也未必會有人跳出來咬你,但萬一真要是有人跳出來說你失儀,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歐陽曙自然不愿意無故惹上這樣的麻煩。況且,對于他來說,美女并不算十分稀罕,他的家中就有一大堆美女,其中還有兩個隨他想怎么看,就可以怎么看的。這宮里的宮娥就算是再出色,想來也很難和他家里的比較的。
所以,這一次重逢,雖然就是這短短的擦肩而過的一瞬,對于趙婧來說,固然是極為漫長而又十分短暫,而對于歐陽曙來說,根本就和入宮以來的任何一個時刻沒有兩樣,他的心中沒有泛起一絲的波瀾。
當歐陽曙來到殿內的時候,趙煦在一張榻上臥好,歐陽曙上前正欲參拜,趙煦連忙說道:免了吧,休要聒噪,這便過來給朕看看!又向內侍道:你們都下去吧,若有人覲見,給朕擋駕了!
那些內侍親眼看見上次劉皇后見駕都被責咎,哪敢遲疑,應諾一聲,出門而去。
歐陽曙見那女子訓斥自家的下人,沒有心情去關心,忙抱拳笑道:既然事情已經(jīng)了了,小可便先告退了!
他轉身剛要走,那女子連忙回過頭來,說道:等等!
歐陽曙愕然回頭,道:小姐還有什么吩咐嗎?
那女子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眉毛一挑,饒有興趣地看了歐陽曙一眼,道:你便是歙州李慕武?
歐陽曙心下一動,暗道這女子莫非是搭訕?不對啊,如今是大宋,不是二十一世紀,哪里會有女子隨意搭訕男子的?況且,眼前這個女子論相貌比起自己房中那兩個也只是稍遜,而且看起來也是有錢人家的小娘子,應該不會淪落到搭訕男人的地步吧!
他想了想,決定還是不要隨意和這女子搭訕,以如今的他這樣臭名昭著的程度,主動搭訕的未必懷有什么好意。
以我如今的名聲,愿意冒充我的應該不多吧!說實在的,我倒是希望我不是我自己,但這似乎又不怎么可能。所以,我就只好是歙州歐陽曙了!
那女子撲哧一笑,道:怪不得人說你是淫那個什么你確實很油嘴滑舌。
歐陽曙苦笑:既然如此,小姐你還敢找我,不怕我這個淫什么的,對你不利?
那女子笑得花枝亂顫,一邊笑,一邊說道:你還真說對了,我就是要找你,來吧,上車!
歐陽曙攤手道:小姐,這樣不好吧,你們萍水相逢,我便這么隨你去了,知道的還好,說你并沒有對我用什么特別的手段。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用了卑劣的手段把我拐騙走了呢!
那女子本來已經(jīng)止住笑了,聞言再次笑了起來:拐騙?虧你想得出來!你不是要去一家客棧嗎?我正好順路,載你一程,你不愿意?
歐陽曙一聽一家客棧四個字,愣了愣,這女子既然知道自己的住所,應該就不是隨意搭訕了。但是,歐陽曙可以肯定自己并不認識她,因為這樣級別的美女,只要是見過一面,斷然沒有隨意就忘記的道理。
他無意間回頭望去,一眼看見那輛馬車,心下立即明白了過來:這女子他確實沒有見過,那是這輛馬車他卻是認得的!這樣華貴的馬車即使是在東京城內,也并不多見。
那日在大相國寺外,就是這輛馬車前來接的范宏德。換句話說,這個女子應該是范宏德的伊人!只是不知道為什么,那時候這女子身邊的隨扈和使女都很多,而今天身邊卻只帶了一名車夫。
關于范宏德,其實歐陽曙了解不多,但對他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除了長得太帥這一點有點令人討厭之外,言行舉止,待人接物確實沒有什么值得詬病的地方。而且歐陽曙也聽范曉璐說過,這次能夠從范家逃出來,范宏德在中間很是出了一些力的。也正因為如此,歐陽曙對范宏德的印象變得更好了一些。不是出于感激,而是覺得他這個人還算不迂腐,這一點比起他那個老頑固父親真是好了太多。
既然眼前的這個女子是范宏德的伊人,歐陽曙便沒有什么好懷疑的。當下,他便笑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了!
那車夫聽了,嘴巴動了動,想要勸諫,但一眼看見那女子警告的眼神,立即噎住,不敢多言,只好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