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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驕奶爸大宋行

第十三章 專業(yè)敬業(yè)職業(yè)的天才槍手

天驕奶爸大宋行 英雄汽水 2124 2020-05-05 23:27:16

  三人正計議間,只見一個身材五短,面容黢黑的文士一路小跑的沖了進來。門前的家仆顯然同他十分的熟識,是以并無人阻攔他。

  沈晦識得,來人正是那日在蘇家宴會上見到過的柳永柳三變。

  “小蘇大人,我可是替你辦了一家天大的好事!”柳永遠遠瞧見了蘇軾等人面露喜悅之色,一面加快了腳步,一面大聲地說著。

  蘇軾懶得理會他,看也不愿多看一眼,蘇小妹倒是有些警覺,關(guān)切而又不失客氣的問道:“柳先生何處此言?”

  蘇小妹是東京才女,是眾多文人趨之若鶩的對象,整日在文人叢中廝混的柳永自然不能免俗,永見她問話,黑面上早已現(xiàn)出了羞赧之色,有些結(jié)舌道:“御史臺何燮臣大人向我問及小蘇大人的才學,我已自作主張將這些年大人的詩作統(tǒng)統(tǒng)給了他。何大人倒是對小蘇大人的詩作稱贊有加,說是要在官家面前大大褒獎小蘇大人的才干……”

  要了親命!

  沈晦急忙問道:“你如何會有小蘇大人全部的詩作?”

  他旋即望向了一旁了蘇軾,卻見他正一臉的羞赧之色,頓時明白了一切,顯然這柳永便是蘇軾雇傭的槍手。

  柳永見眾人的神色均是十分的關(guān)切,心中愈發(fā)覺得自己方才的事情做得得體,傲然道:“何大人對小蘇那人《山村五絕》中那句‘贏得兒童語音好,一年強半在城中’盛贊不已,還有那首《八月十五看潮》中的‘東海若知明主意,應教斥鹵變桑田’一句,何大人也是甚是喜歡,歡喜之至……”

  沈晦情知大事不好,稍作思忖向柳永問道:“你這些詩作可有詳細的記錄?”

  柳永卻望向了蘇軾,不敢說出是還是不是。

  蘇軾不明所以,蘇小妹卻十分清楚,急切的說道:“柳先生但據(jù)實說來無妨!”

  柳永這才面露一絲釋然,說道:“我自然是要記錄的,每一首詩作的時間、場景、往來之人均要記得清清楚楚,否則一旦記混了,難免要張冠李戴,豈不是要礙了東主的事嗎?柳永在東京十年,一向以價格公道、詩情敏捷為士子們認可,沈先生若有需要自可吩咐便是,代筆一事柳永是專業(yè)、認真的!”

  看來他是在很認真的談一門生意。而且這是一門很有市場、收益頗豐的生意。東京城里那日日都用家宴詩會,那么多欲要爭奇斗艷、技驚四座的文人士子,總是要隨身帶些裝X顯才的詩作的。何況這些能夠出入詩會的士子大都家底殷實、一擲千金,像柳永這種有些才思的槍手早已經(jīng)掙得衣食無憂了!

  沈晦顧不得同他啰嗦什么,伸手說道:“快快將你所記賬簿給了我!”

  柳永又有些不確信地望向了蘇軾、蘇小妹二人。

  蘇軾不耐煩道:“讓你給你就給,賊眉鼠眼地啰嗦個甚?”

  柳永聞聽,滿臉堆笑,立刻自懷中奉出了一本有些泛黃、卷曲的賬冊來。

  沈晦接過了賬冊,信手打開,果見賬冊上密密麻麻的記錄了一首首詩作的名稱、時間、購買者、所贈之人。他放眼望去,瞧見一首《西江月八十一年往世》,是賣給蔡京的,竟然收了百金之資。

  柳永瞧著眼中,面帶傲嬌之色道:“像這蔡京種初來乍到的外地士子求詩,我一向都不太會應承的,只是念在他是蔡確副相的同宗,才勉強給了他些許拼湊之作,要價勢必是也要高上些許的!”

  沈晦知道他心存炫耀之意,并不理會,接著往下翻找,居然看到那首家喻戶曉的《元日》,不覺“咦”了一聲!

  柳永神色更加驕矜,朗聲道:“此一首乃是嘉佑四年在下贈與王相,后被錄入《右丞全集》之中的!”

  原來這百官之長也會動用槍手,而且因為位高權(quán)重,或許都是不用付錢給槍手的!沈晦心中不由得暗暗稱奇,仔細看去,那首《元日》果然是沒有標準價格的。他不免抬頭細細端詳眼前這個柳永,只見他面色枯槁,神情暗淡,顯然是精力耗費所致,看來他未必不是承包了許多文人畢集的詩會場合的大部分詩作。

  蘇小妹冰雪聰明,已將沈晦的心思瞧出了七八成,淺淺一笑道:“東京盛行詩會、文會,闔城文人貴族無不是疲于應酬,兼之東京人圖慕浮華虛名,是以像柳永這樣有些文采又郁郁不得申志的文人便有了用武之地!我父親、我大兄長、二兄長既身在東京官場之中,亦是不能免俗,怕是要令沈先生貽笑了!”

  沈晦苦笑。

  顯然,代筆詩文在東京不過是個不會公開的秘密,永遠不會被拆穿的謊言。那些達官貴人堂而皇之的在各種詩會、文會上大聲誦讀著買來的詩文,心安理得的享受著眾人的喝彩贊譽。一開始可能會有人心中不安、自慚形穢,久而久之卻已經(jīng)習慣成為自然,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說到底,人們?yōu)橹炔?、恭維的并非文采詩意,而是權(quán)勢和地位。所以,像柳永這種人,縱然是詩作品等身,才高八斗,一日不能躋身權(quán)貴,一日便掙不脫不賣文卑鄙小人的卑微命運。

  很快,他細細翻到了與蘇軾有關(guān)的詩作。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位柳永算是一位敬業(yè)、稱職的雇員。他幾乎包辦了蘇軾入京以來大多數(shù)的詩文創(chuàng)作。作為一個文盲的蘇軾,在不知不覺間完成了同無數(shù)個官宦權(quán)貴、風流文士的詩文互答、信函往來。柳永參加科舉連年不第,對于可靠已經(jīng)生出心灰意懶,他或是想通過蘇軾來實現(xiàn)自己的致仕理想,證明自己的詩才風流。

  沈晦一頁頁的瀏覽著與蘇軾有關(guān)的詩文清單,神情愈發(fā)的凝重。這些詩文已經(jīng)落入了御史臺的手中。而蘇軾一旦被羈押,以他的才學,定是不可能給出任何自圓其說的辯解之辭。更要命的是他絕對不可以承認自己目不識丁的事實,否則便是給了改革派不費吹灰之力便能殺之的最好籍口;而且一旦如此代筆之事便會公諸與眾,無疑會打了闔東京文人士子的臉,于蘇軾一門而言,便是自絕于滿城的士大夫。

  想到闔東京的士子文人,想到那些人頭攢動的詩會文會,沈晦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番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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