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落入天牢
恭武二十八年一月二十五日,長寧郡主郡主獲罪被打入天牢,同日,朝廷舉行信王封儲大典,朝廷社稷正式交到他的手里,蕭皇后退居幕后,再也不露面了。
朝廷再次步入正軌,一切政務(wù)在諸多大臣輔佐下井井有條。
但是所有人都清楚,這是表面上的平靜,暗地下正在進(jìn)行天大的博弈,棋手是蕭皇后和燕王,所有人都在棋盤之中逃不出去。
其實(shí)大臣們都很擔(dān)心,如果燕王不顧長寧郡的死活,真的反了呢,朝廷能擋得住嗎?
如果真的反了,那就是滔天之禍,不說蕭皇后和信王,就算是朝廷那么多大臣,也沒幾個能獨(dú)善其身的。
不少人心里還是有點(diǎn)想法的,他們覺得蕭皇后太過操之過急了,現(xiàn)在皇帝還沒有駕崩,信王沒有登基,朝廷不穩(wěn),這時候就想解決燕王的問題,太不明智了。
而且信王未必有反意,給蕭皇后這么一鬧,必反無疑,除非燕王真的為了長寧郡主自投羅網(wǎng)。
當(dāng)然,如果蕭皇后的設(shè)想真的成功了,那對朝廷來說還真是件好事,畢竟燕王對于朝廷始終是個威脅。
在太慈宮中,宮女們瑟瑟發(fā)抖,誰也不好說話,生怕惹到了蕭皇后。
自從蕭皇后昨天從朝議回來,就陰沉著一張臉,脾氣格外的差。
已經(jīng)有一個宮女被杖斃了,而她做錯的僅僅只是茶水涼了一點(diǎn),就讓蕭皇后雷霆大怒。
其他宮女更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
在后宮,皇后就是天,所有宮女內(nèi)侍的命運(yùn)都掌握在皇后手里,杖斃一個宮女,根本沒人在意。
蕭皇后的心情是怎么也好不起來,昨天的經(jīng)歷,無異于恥辱。
這時候,意氣風(fēng)發(fā)的信王走了進(jìn)來,他身著九龍紋袍,金絲頭冠,的確氣度不凡。
經(jīng)過封儲大典之后,信王的氣質(zhì)有了明顯的變化。
看到信王如此,蕭皇后也略感安慰,心情也好了不少。
信王面帶微笑,朝著蕭皇后行禮。
“兒臣前來給母后請安!”
蕭皇后微微頷首:“今日封儲大典可還順利?!?p> 信王道:“一切順利?!?p> “如此便好!”蕭皇后微微放心:“朝政大事不可懈怠,近些天已經(jīng)積壓了許多公務(wù),信王要與諸多大臣做好工作,有不熟悉的事情,也要記得多多請教他們?!?p> “兒臣記住了!”
蕭皇后道:“今天去看了你父皇沒有,他的身體現(xiàn)在怎樣了?”
信王道:“今日封儲大典結(jié)束后,兒臣第一時間就去了太徽宮,父皇身體還是未見好轉(zhuǎn)?!?p> 蕭皇后嘆氣道:“現(xiàn)在是多事之秋啊,而且江山社稷的責(zé)任都落在你的身上,行事說話都要慎重,凡事也要多想幾步,不要讓母后失望?!?p> “兒臣知道,必然不會讓母后失望?!毙磐觞c(diǎn)了點(diǎn)頭,隨后說到:“只是兒臣尚有一事不明,還請母后為兒臣解惑。”
“你說吧?!?p> “在兒臣心里,母后一直智計過人,所以自小到大,兒臣遇到難處的時候總會請教母后,母后的吩咐,兒臣這都會照做。
但是這一次,兒臣卻不明白為何母后會這么著急,即使兒臣愚笨,也知道現(xiàn)在就對燕王下手太倉促了,一旦失態(tài)失去了控制,社稷會遭受滅頂之災(zāi)。
燕王雖是隱患,但也只是疥廯之疾,只要兒臣順利登基,穩(wěn)定朝政,借助朝廷大勢,完全可以對付他,比現(xiàn)在出手豈不是更加穩(wěn)妥?!?p> 蕭皇后搖了搖頭,說道:“母后知道,你們都以為燕王是疥廯之疾,現(xiàn)在還不用著急,你是這么想,朝廷大臣們也是這么想的。
但是只有母后才知道,燕王是真正的心頭大患,只要陛下駕崩,你登基皇位,燕王必反!”
信王愣住。
“母后為何如此肯定,雖然燕王坐擁幽州已然盤踞一方,小成氣候,但是與朝廷相比還是不夠看的,只要我不逼他,燕王沒有理由現(xiàn)在就起兵造反。”
蕭皇后深深的看了一眼信王。
“燕王是否起兵,看的不是時機(jī),而是看反的人究竟是誰,你知道嗎,換成任何一個皇子登基皇位,燕王都不會反,但是只要是你信王登基,燕王必反!”
“母后何出此言?”信王錯愕的說。
“很多事情母后沒有告訴你,所以你并不清楚?!笔捇屎筝p嘆道:“我們與東方皇后和太子有解不開的仇怨,只要你登基,燕王勢必造反。”
“怎么會這樣,我們有什么虧欠燕王的?”
蕭皇后沉默了很久,才緩緩說道:“五年前的巫蠱案,太子被撤失蹤了,東方皇后自殺身亡,燕王也被封往幽州蠻荒之地,你以為這一切都是偶然的嗎……”
信王悚然一驚:“莫非這些事都是母后……”
蕭皇后冷然到:“沒錯,都是我精心布局的結(jié)果,如果太子不倒,哪有你的今天!
五年前我扳倒了太子和皇后,你才有了登基的機(jī)會,而今天,我們還要扳倒燕王,除掉燕王,金鑾殿的龍椅才能坐的穩(wěn)!
反正燕王必反,與其讓他先動手,還不如我們先下手為強(qiáng)!”
信王愣了許久,原來中間還有這么多的內(nèi)幕,如果是這樣的話,母后這么做確實(shí)是有理由的。
至于母后五年前做的事情,信王到不覺得有什么,身在帝王之家,斗爭已經(jīng)融入血脈了,皇子那么多,皇位卻只有一個,誰也不會甘心放棄。
既然已經(jīng)勢同水火了,退讓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
信王有些擔(dān)心:“可是就算以長寧郡主威脅燕王,他會自投羅網(wǎng)嗎,兒臣總覺得不太可能?!?p> 蕭皇后心中一嘆,自己這個而已的缺點(diǎn)還是太明顯了,都已經(jīng)是儲君了,卻還是跟以前一樣優(yōu)柔寡斷。
“你還沒看明白嗎,長寧郡主只是手段之一,本宮從來沒有把全部希望放在她的身上。
如果燕王就范了,那一切好說,如果他放棄了長寧郡主,那就只有你死我活一條路了。
你要做好準(zhǔn)備啊,和燕王刀兵相見的準(zhǔn)備!”
信王沉默無言。
而在此時的天牢里,左青一身白色囚服,披頭散發(fā)的坐在牢房里。
食惡盤臥在左青身邊。
天牢里光線昏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發(fā)霉的味道,僅僅只在這里待了不到一天,左青的精神狀態(tài)已經(jīng)有了明顯下降。
這個地方透著一股絕望,惡劣的環(huán)境讓她很不適應(yīng)。
雖然左青的精神適應(yīng)力絕對足夠,但是肉體的適應(yīng)力就太差了。
在這里面,每天除了那些已經(jīng)瘋掉的囚犯的吼叫,還有四處亂竄的老鼠的啾啾聲,就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壓抑的讓人絕望,沒有任何生機(jī)。
進(jìn)來的時候,左青看到的每一個囚犯都是一臉麻木,對外界的事情渾然不覺,那呆滯的眼神讓左青不寒而栗,這樣的人,已經(jīng)無異于行尸走肉了。
不過至少,左青身邊還有食惡陪著。
正午時分,兩個獄卒各自提著一個大木桶,在牢房中間的走廊中穿行。
只有在這個時候,囚犯們才煥發(fā)出了動力,在天牢里的人,永遠(yuǎn)都是餓的,看到食物的時候,本能的欲望就會激發(fā)出來。
他們一個個的扒在牢房,手從縫隙里伸出去捧著各自的碗,嘴里發(fā)出含糊不清的嗚咽聲音,渴望的看著獄卒。
獄卒不耐煩的罵到。
“叫什么叫,一群餓死鬼,每天過來都是這么個要死不活的樣子,都給老子安靜點(diǎn),惹煩了老子,你們?nèi)紱]得吃!”
囚犯們縮了縮脖子,安靜了一點(diǎn)。
在囚犯眼里,天皇老子都不怕,就怕獄卒,進(jìn)入天牢的人,不管來之前是什么身份,進(jìn)來后都得被獄卒修理得半死不活。
一旦得罪了獄卒,那真的是比死都慘。
兩個獄卒開始罵罵咧咧的給囚犯們打飯,每個囚犯舀一小瓢稀粥,另一個獄卒就會扔一個饅頭進(jìn)去。
每個分到食物的囚犯就像餓死鬼一樣,稀里嘩啦往嘴里灌著粥,另一只手也不閑著,把饅頭往嘴里塞,那模樣恨不得連自己的手都吞下去。
天牢安靜下來,四處都是吃東西的聲音。
獄卒走到左青這里的時候,拍了拍墻壁。
“嘿,你個丫頭趕緊的,把你的飯拿去!”
左青看了一眼他們,走過去把自己的飯接過來。
跟其他人不同,左青的手里是一個粗陋的餐盒,打開蓋子,里面是一碗米飯和幾碟素菜。
就在這個時候,對面牢房里突然有人說話了。
是一個老頭,他不滿的看著獄卒。
“喂喂喂,你們兩個家伙怎么回事,老夫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那小丫頭從昨天進(jìn)來吃的就此我們好。!
不行,你們也得照著她那份給老夫上一樣的,大家都是犯人,憑什么她要比我吃得好!”
獄卒臉一黑:“又是你這個老家伙,怎么每次都是你事多,老子給什么你就吃什么,少跟老子多話!”
老頭頓時怒了,舉起碗就要摔,但是突然想起里邊還有粥,又悻悻的放下,這要是給摔了,就沒得吃了,那真是沒地哭了。
他大聲喊到:“他娘的,老夫要不是進(jìn)了天牢,你們兩個小嘍嘍給我提鞋都不配,還敢對老夫呼呼喝喝的,嘴都給你打歪來!”
獄卒鄙夷的說道:“管你進(jìn)來之前是什么身份都沒用,進(jìn)了天牢就什么都不是了,你和老家伙咋呼了這么多年,你不嫌累,老子都嫌累了!”
老頭憤憤不平。
“他娘的,就算這樣,你們也得體諒下老夫這把老骨頭吧,你爹媽沒教過你們要尊老愛幼啊!”
“行了行了!”獄卒一臉不耐煩的往老頭那里又扔了兩個饅頭:“吃去吧,給老子閉嘴就行了!”
獄卒說完,也不搭理老頭就走了,而老頭嘿嘿一笑,撿起饅頭拍了拍灰塵,美滋滋的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