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又見鹿奶奶

　　房間里陷入黑暗，寂靜得一點(diǎn)兒聲響也無。

　　桑沙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睡，她有些煩躁的翻了個身睜開了眼睛。

　　黑暗的環(huán)境讓她很有安全感。

　　她現(xiàn)在腦子里充斥著各種繁雜的想法，其中最主要思考的，就是有關(guān)于鹿離講的事。

　　鹿?fàn)敔敗娴氖菬o意把蘇培摔到礁石的嗎？鹿奶奶又為什么在十年后會選擇跟鹿?fàn)敔斣谝黄鹉?？而蘇華……又為什么出家成了了空悟大師呢？

　　由于一直靜不下心，即使桑沙有了困意，還是入睡不了。

　　她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了空悟大師為什么不見鹿奶奶？鹿奶奶又為什么讓鹿離來探望時不要告訴任何人？難道……

　　難道是因為鹿?fàn)敔敚?p>　　她不知道自己想到幾點(diǎn)，人永遠(yuǎn)無法知道自己入睡的準(zhǔn)確時間，是以，桑沙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了過去?；蛟S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里，她到了九十年代，好像看到了年輕時候的鹿奶奶……

　　――

　　“扣扣扣……”

　　桑沙猛地坐起身，驚愣的環(huán)視周圍一圈確定自己在哪后揉了揉頭發(fā)喊道，“早安鹿離，你等會兒，我起來了?！?p>　　敲門聲停了。

　　桑沙皺眉回想，卻一片空白。夢境就像是蒲公英，輕輕一碰就飛散開來，轉(zhuǎn)眼便消失不見。

　　桑沙嘆了口氣翻身下床，“好吧?！?p>　　夢境再真實也不是真的，越想抓住它便越抓不住。

　　夢一醒，什么都消散如煙，強(qiáng)求不來。

　　――

　　“鹿離，這是什么？”

　　蝴蝶扇著漂亮的小翅膀飛翔在玻璃窗內(nèi)，從桑沙這個角度看過去，正中的位置栽種著一棵大樹，并沒有多高，可以看出還在生長階段。它的樹干呈深褐色，樹柳是粉色的，上面開滿了紅色的花朵，偶爾有幾片花瓣擦著飛過的蝴蝶落下，鮮活美麗。

　　眼前的場景說一聲人間仙境都不為過。

　　桑沙看樹，眼里充滿了驚艷，鹿離看她，眼里充斥著寵溺。

　　“你猜猜？”

　　桑沙離近了看，搖頭感嘆，“我猜不出來。”

　　鹿離從背后抱住她，“這是前幾年來佛城找奶奶的時候我栽種的?！?p>　　“這是什么品種的？”

　　“沒有什么品種，我那時候?qū)@些花花草草有興趣，就一定要親手栽種出這世上沒有的，我就自己親手嫁接，用了三年，才成功了這一棵?！?p>　　這下桑沙真的是敬佩鹿離，“你自己嫁接的？”

　　“是啊?！甭闺x伸出手，張開掌心，“我手上的繭就是那時候留下的。”

　　桑沙拉過很多次鹿離的手，知道他的手摸起來總是有點(diǎn)粗糙，可她還以為那是因為……

　　她頓了頓，“你為什么會想到嫁接樹？”

　　鹿離問她，“你還記得林浩是誰嗎？”

　　桑沙點(diǎn)頭。

　　她聽到林浩這個名字都是從張青的口中得知，比如第一次跟鹿離去見朋友時，鹿離說張青賭贏林浩的女人……也有那之后偶爾聽到有關(guān)于他的只言片語，只是都是不好的評價。

　　“初三那年，媽給我從國外帶回來一盆變種的澆蘭花，說是出自景色大師手里。我高興極了，每天都要為它澆水灌溉，后來林浩看見了，問我，這么垃圾的東西我怎么拿寶貝供著？我就回答他，那你有更好的？他讓我回他家去看，果然，滿園各色的花卉樹木，他給我看了他栽種的，說，

　　你那盆論專業(yè)的比不過我這滿園的盆景，論意義，又比不過我從小到大栽種的花，你每天那么寶貝一個垃圾干嘛？”

　　桑沙順著鹿離的目光看向大樹。

　　“當(dāng)時我什么也沒說，直接將林浩揍了一頓，然后回去后毀了那盆花。讓我爸給我請最好的師傅，我當(dāng)時想了想，覺得那些其他的植物都沒什么意思，我就自己嫁接了這棵變種?！?p>　　鹿離的語氣不悲不喜，像是在講述一個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嫁接一個新品種絕不是他口里那般輕描淡寫。但是桑沙卻震驚他話里的含義。

　　尋常人比不過最多就是不愛那盆花，即使真的想爭一口氣打算自己種一棵，也不會選擇最難的嫁接，就算選擇了嫁接，也不可能會堅持三年之久……更何況，鹿離還成功了。

　　再看向玻璃窗時，桑沙的眼神已經(jīng)不同，仿佛看到這棵樹背后的用心與故事，好像能看到少年時的鹿離怎么樣一點(diǎn)一點(diǎn)栽種起這棵獨(dú)一無二的樹。

　　她走到玻璃窗前，問，“它叫什么？”

　　“我今天帶你來，”鹿離與她并肩而立，認(rèn)真的低頭看她，“就是想讓你取名?！?p>　　桑沙抬頭看他一眼，又看看大樹，“這些蝴蝶是？”

　　“因為是嫁接，所以充滿了不一定性。越美的蝴蝶就越有毒，可這樹的花香卻最遭毒蝴蝶眷顧，所以才單獨(dú)把它隔離起來……也是因為這樣，我沒把它毀了?！?p>　　大樹要是有神智，知道自己是因為這些毒蝴蝶才有存在的價值，不知道要感到幸或不幸。

　　“真要我來取名？”桑沙再確定一遍。

　　“嗯，也只要你取的?！?p>　　“蝶樹吧?！?p>　　桑沙抬頭看鹿離的反應(yīng)。

　　原諒她想不出更好的名了。

　　“……”鹿離揉揉她的長發(fā)，“好――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p>　　桑沙問，“這名字很爛嗎？”

　　鹿離直言不諱，“有點(diǎn)?！?p>　　“……”桑沙拉下他的手，換了個角度去看樹。

　　鹿離奇了，“沙沙你剛才是瞪我了嗎？”

　　“是啊?！?p>　　“……也行，你還沒瞪過我?！?p>　　……

　　受虐嗎？

　　鹿離繼續(xù)道，“你也還沒睡過我，以后就會睡了，現(xiàn)在還有點(diǎn)早?！?p>　　“……”

　　――

　　在佛城其他景點(diǎn)玩了幾天，鹿離終于帶桑沙去見了鹿奶奶。

　　據(jù)鹿離所說，張青現(xiàn)在沒時間精力再過來找他了。

　　也不知道張青這些日子經(jīng)歷了什么。

　　鹿奶奶住的地方是一片莊園，院子里種了菜，青翠欲滴非常喜人。

　　保姆帶著兩人進(jìn)去時，鹿奶奶正帶著帽子很有耐心的給這些菜除草。

　　“沙沙你在這等我?！?p>　　鹿離帶上手套非常自然的走過去幫忙除草。

　　鹿奶奶直起腰瞇著眼睛看了會兒，看清后笑著說，“鹿小子你來了？”

　　鹿離難得一驚，問道，“奶奶你的門牙呢？”

　　鹿奶奶展露的笑顏里豁然缺了一顆門牙。

　　鹿奶奶收斂起嘴角，抿嘴矜持的弧起一個彎度道，“前幾天掉的，張嫂說以后得緊著笑，我忘了?！闭f完她又說鹿離，“鹿小子，你不要提?！?p>　　“沒事，奶奶一樣很美！”

　　鹿奶奶開心，“你啊……”她轉(zhuǎn)身走的時候看到桑沙，“哎孩子你也來啦？”

　　桑沙走過去扶住她，“鹿奶奶中午好。”

　　“嗯嗯嗯?！甭鼓棠厅c(diǎn)頭，“你也中午好啊孩子?！?p>　　鹿離在身后喊，“奶奶，這里交給我就行了，等會兒快正午了太陽大，你們倆進(jìn)屋子里休息！”

　　鹿奶奶拍拍桑沙的手，“走，咱們進(jìn)去，不管那小子?！?p>　　桑沙抿著唇笑，顯得有點(diǎn)羞澀，“好鹿奶奶?！?p>　　鹿奶奶缺了一顆門牙的樣子看著好慈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