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說來就來,湛藍的上空眼看烏云綿密,氣流也開始悶熱翻騰,好久,憋出兩三滴雨星子扭扭捏捏的落下來,到了傍晚時刻才舍得傾瀉如注。
街道被滂沱大雨沖刷得干干凈凈,好在那場比武招親已經結束。
富商賈甲的女兒覓得了位能文能武的如意郎君,終場壓軸助興的任平生使出渾身解數連勝了他三局,臺下一片叫好,想來,少年的聲名應該飛過了重重山水。
為了不拖泥帶水引出麻煩,只對外只說他叫任四郎。
今天在場的眾人哪一個不酣暢淋漓,唯有賈甲心中略有不足,倒不是對贏的那人不滿意,只是如果那人是任平生他就更滿意了,任平生上場時,他則不停地示意女兒,只可惜那位千金已經認定了好郎兒,兩廂都不情愿,他再怎么挖空心思也拿著這沒有活水的源頭沒辦法。
雨從傾盆下到淅瀝,從淅瀝到似有似無,已經是晚上,避雨的三個人從小酒館走出來。
雨后一輪圓月掛在頭頂上空,月華灑下,澄澈光亮,路面坑洼的積水蕩漾出粼粼波光。
樂風楚和扶桑提著裙邊,小心翼翼,一個不留神,還是踩進了水坑,左右鞋襪已經濕透,干脆不管不顧學任平生闊步走去。
幾個人靠得很緊,街上只有他們,此時的秋風席席變成了妖風陣陣。
扶??傆X得后面有人跟著,抱緊樂風楚的胳膊,三步一回頭,五步一徘徊,問道,
“小姐,你說他們會來嗎?”
環(huán)顧一圈,安靜異常,半個人影也沒有,可秉著對預測一慣的嚴謹做派,樂風楚道:“不確定?!?p> 又問道,“有可能他們現在正盯著我們,你們害不害怕?!?p> 任平生左手將身側的劍柄一沉,轉身回過頭:“我不怕,姐姐害怕?”
“我害怕”樂風楚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扶桑踉踉蹌蹌跑到他們中間一手挽一個,拉得攏攏的,攏得緊緊的,瑟瑟道:“我也怕?!?p> 繼續(xù)往客棧方向去。
“小姐,你之前說要寸步不離地守著平生,我還以為你已經胸有成竹了?!?p> 樂風楚有點憂悶:“怎么可能胸有成竹,只不過現在是在跟朝廷搶人,能遇上這么好的機會,也顧不得以身犯險了?!?p> 扶桑問道:“那他們來了我們該如何應對?難不成硬碰硬,跟他們死拼?”
任平生冷笑:“未嘗不可”
樂風楚將笑:“未嘗不可”
看他們無所顧忌,扶桑對他們敲了個警鐘:“小姐你別忘了,他們可是會下藥的。”
“哈哈”任平生從懷里掏出幾只黑不溜秋的方巾,
“這是大理寺專用的面罩,他們要撒灰都不怕?!?p> “有人”話音才剛落,扶桑就哇地叫出來,指著巷子口剛剛飄散而去的黑影。
樂風楚張眼看去只抓住了一絲余影,任平生則壓根沒看到。
這一無征兆的黑影出現,三人都嗅到了些危險,感覺背后涼嗖嗖的,緊張起來,樂風楚急促道,
“可能是他們來了,快快快背靠背圍起來?!?p> 恐慌狀況下,保持這種姿勢讓三個人底氣足了些。
在街上立足了許久,周圍風平浪靜沒有了動靜。
未想到會來得這么快,除了面罩他們沒有任何準備,況且扶桑還不會武功,到時侯硬碰硬一打起來,這是個大掣肘,現在他們害怕極了,已然忘記初衷是要把那些人引過來。
“小姐,我們現在……”
“就這樣轉回去好了?!?p> 月出狼性更烈,任平生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性,體內血氣翻涌欲出。
“哐啷”左邊房屋突然掉下一方瓦片,只見一黑衣人在屋檐上穿梭,空中一個跟斗翻下向前奔去。
任平生直奔他追去,一溜煙跑出老遠。
“平生,別追!”樂風楚急得也跑出去。
“小姐等我!”扶桑朝她大叫。
沖昏頭的樂風楚追了很久才想起扶桑還在后面,又折回去,此時任平生已經見不到影子了。
兩人急得要命,在各種巷子街上不停地找,都不見蹤影不見痕跡,也沒有打斗的聲音。
之前是扶桑,這次任平生,樂風楚手腳發(fā)顫,頭腦一片空白,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淚眼模糊中,在街頭仿佛看到一個人,坐在挑著闌珊燈火的石階上。
“平生!”
大喜過望,她跑過去。
走近才知道,那人不是任平生,是趙旻煥,心如死灰,顧不得他是誰了,直問道,
“你有沒有看到我弟弟。”
“看到了,往那邊跑了?!壁w旻煥指了指右邊,平淡無奇,并沒有多大反應。
心急難耐她立馬要去追,邁出幾步,趙旻煥喊住道,
“別追了,他不會有事,你也追不上,他已經跑過去很遠了?!?p> “可……可是……”樂風楚焦躁至極懶得解釋。
趙旻煥把聲音放大,有些無奈,
“上次不是跟你們說過嗎,夜間有江湖綠林出沒很正常。”
樂風楚急了:“誰說這次是江湖綠林,明明就是要抓我弟弟的人?!?p> “我怎么看像是你弟弟在抓人?!?p> 樂風楚也懶得解釋,只道“說不定他是為了把我弟弟引過去呢?!?p> “難道他知道是你故意設計等他上鉤,所以追他做甚,他們若真的要來抓你弟弟,會直接來抓的?!?p> 樂風楚怔住,心想:“若真是來捉人的,那黑衣人剛才并沒有做什么壞事,又不知道我們在追查失蹤的人,更不知道這是我們設的計,怎么肯定平生會去追,便也就不會用這種將計就計的法子把我們引過去,想來平生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