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孔東居然向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新兵低頭認輸,一位老兵怒不可遏道:“孔東,你竟然被一個新人欺凌,從此不得反抗于他,真是丟我們老兵的臉!”
“孔東,你平時不是一直認真練槍的嗎?還揚言說要打敗那三個人。我看,你現(xiàn)在連個新兵都收拾不了,不如早點卸甲歸家了好。”
長槍的主人名喚孔東,此時,被人這樣言語刺激,他頓時抬起頭來,兩只眼睛瞪得老大,一臉不服。
他就這樣被一個新兵給打敗了?
剛才肯定是意外,他的長槍怎么那么容易就被斬斷?明明他練了那么久,已是將出槍速度做到極致。
孔東撿起了地上的槍身,走到李伯禽面前,看了看地上的槍尖,凝聲道:“雖然你贏了,但我還是有些不服的?!?p> 李伯禽頓時收了橫刀,撕下一塊衣袖,露出半只手臂,他的手臂上正有兩道猙獰傷痕,雖已凝結成痂,但看在別人眼里,仍然觸目驚心。
孔東眉頭微蹙,不明白李伯禽要做什么。
李伯禽將衣袖撕成細條,一圈圈地繞在橫刀之上,最后將其綁在背上,云淡風輕道:“你的槍壞了,我的刀自然不能再出鞘,那就,赤手空拳,打到你服為止!”
孔東這才知道是這個意思,搖頭道:“不,我已經(jīng)敗了一次,再無挑戰(zhàn)機會,從今往后,我再也不會招惹你,更不能主動對你出手,除非你答應我的比斗?!?p> 李伯禽愣住,思緒萬千,驀然間想到一些事情,問道:“魏和冉,顧清,馮七,他們?nèi)四憧烧J識?”
他們?nèi)耸裁淬曃欢紱]有,為何地位反而那么高?
孔東嘆了口氣,納悶道:“我也曾敗在他們其中一人手下,當然,其余九人亦如,軍營之中,如果一人挑戰(zhàn)十人,十人車輪戰(zhàn)仍然失敗,那么勝者將擁有話語權,而他們?nèi)俗匀皇鞘藸I地中最具話語權的人?!?p> “這是傅將軍為十八營地定下的規(guī)矩。不管是流民軍,還是正規(guī)軍,必須遵守?!?p> 李伯禽一臉了然,道:“原來如此,那我給你個機會,不用刀兵,陪我練練如何?”
他想試試以前偶然學到的一套基礎拳式,一旦徹底放開,會產(chǎn)生什么樣的效果。
仍然記得,那日,在終南山上,他看見一個已經(jīng)看不出多少歲數(shù)的老人在練這套拳法,見其中似有精妙絕倫之處,便在一旁觀摩學習起來。
老人看到他一拳一式地在學,學得特別認真,倒也沒有反對,反而每時每日都有不停的拳式,頻頻而出。
自始至終,李伯禽都沒能跟他說上一句話。
當然,并不是李伯禽沒有問過,而是老人從來沒有答過一句話。
終于,兩個月之后,老人的拳式又重頭再來,再無新意,李伯禽便心里明白,這套拳法已經(jīng)終止于此。
臨別之時,寒暄兩句,道聲感激,下山了去。
那時候他雖然不信神鬼道法,卻依舊追求道家的心境,因此曾在終南山上待過那么兩個月。
可以說,這是一段玄乎怪哉的奇遇。
孔東抬眸,神色異樣,躍躍欲試,戰(zhàn)意盎然道:“好,那就最好打到我服為止?!?p> 李伯禽笑了笑:“這個條件有點意思。”
剎那間,兩人沉默著,一股凝重氣勢在他們之間交匯。
“接我一拳!”孔東大喝一聲。
“接了?!崩畈菘聪蚰侨^,他的眼睛一向比大腦反應更快,掌覆于拳,一時之間,孔東的無數(shù)拳勁居然包容其中。
或許別人做不到,但他已經(jīng)能夠做到,這是他在玉狼山上心靈通透之時突然擁有的能力。
這種能力,他也無法解釋。
眼睛,是每個人的第一感官,只要掌握先機,與大腦發(fā)出的反應爭速,那么自己的出招會比對手更快,更穩(wěn)。
無論是拳頭,還是刀兵,都是一樣的情況。
看似后手,實則運籌帷幄。
看似劣勢,實則胸有成竹。
剎那間,一掌推出,手掌裹挾的反力不斷作用,使得孔東身子陡然后退。
李伯禽的勁力從來就不弱,甚至自認為能跟傅奇拼個高低。
況且,那還是有尚未適應這副身體的因素存在。
一旦完全適應,他有自信碾壓絕大部分人。
一拳揮出。
孔東連忙抬手格擋。
他感覺到了那股拳勁。
難擋!
原來對面這副不似五大三粗,腰圓體肥,反而有些清瘦頎長的身體之中,竟然蘊含那么大的力量。
這股拳勁來勢兇猛。
孔東面色凝重,他有種預感,自己的手臂要廢了,是完全殘廢,無可救藥的那種。
他閉上眼眸,等待意料之中的骨頭碎裂之聲。
然而,卻沒有等到那股劇痛。
他的眼睛張開,卻發(fā)現(xiàn)李伯禽的拳頭早已收回,拳勁消散。
以槍敵刀,輸?shù)脩K烈。
徒手拼拳,似乎差距更大。
孔東苦澀地笑了笑,抱拳感激道:“多謝手下留情,孔東服氣了。敢問兄弟姓名?”
李伯禽長身玉立,粲然一笑:“偏地李氏,伯禽是也?!?p> 既然孔東不是蠻橫無理之人,他也樂意一解冤仇,以禮相待。
孔東暗忖一會兒,肯定道:“假以時日,十八營地之中,將會有第四個人獲得傅將軍給予的話語權。”
他的評價已經(jīng)很高。
李伯禽驚了一下,謝道:“高看了?!?p> 孔東搖了搖頭,道:“初次到來,我?guī)銈內(nèi)フ业胤桨伞!?p> 李伯禽自然喜聞樂見,暢然接受,他正愁找不到人帶路呢!
此刻,沒有人再敢提讓李伯禽一行人留下米糧禽物的事情。
那些人面面相覷,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人自認為能輕而易舉打敗孔東,也就沒有人會輕易去招惹李伯禽。
當然,這只是暫時的,李伯禽想要擁有話語權,必須連續(xù)應對十人的車輪戰(zhàn)。
單挑能力強,身體抗性就夠了嗎?眾人依舊沒有把李伯禽放在眼里。
李伯禽走得已經(jīng)足夠遠了。
片刻間,這里再度恢復了之前的模樣,喧鬧,互毆,吵架,似乎是一種平時樂趣,一種生活味道,又似乎是一種畢生追求,做這么多,只想要一種超然的話語權。
一方小桌上,承起一壇烈酒,擺著三只瓷碗。
有三人飲酒談笑間,臉色皆變了變,適才的一幕盡收眼底。
魏和冉笑道:“顧清,你看走眼了,估計那家伙一定對你心生嫌隙了?!?p> 顧清端碗停住,過了一會兒,才一口飲下,只覺喉中傳來一股熱辣的感覺:“悶騷怪說得對,我眼拙!”
他口中的悶騷怪,自然指的是馮七。
馮七眼目微抬,也不生氣,反而嘴角牽扯出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