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子的人干的?”。楚立又問道。
這時陸嫣兒和小二進了房來,冬日里美味的飯菜飄溢的香味對人的味蕾具有更大的誘惑力。
見客棧的下人都走了后,墨歸塵微微閉眼,聽了聽四周的動靜,確定安全后,他拿起筷子享受眼前的美味佳肴,同時對楚立點了點頭。
楚立冷笑一聲,自顧自地說道:“妙,這招一石三鳥果然夠妙”。
滿嘴食物的陸嫣兒見楚立自言自語,快速咽下嘴中的食物后,問道:“師兄你不餓嗎?”。
三人囫圇幾下,各自都吃得心滿意足。于是楚立開始與墨歸塵暢飲起來。
“師兄,你剛才說妙,是什么事?。俊?。陸嫣兒問道。
楚立看了一眼墨歸塵,隨后向陸嫣兒解釋道:“我說的妙是指今日太子找回賑災物資一事一舉三得,著實妙哉”。
“三得?”。
見陸嫣兒滿臉疑惑,楚立耐心解釋道:“這第一,本來哲王丟了災款已是失職,但是如今被太子尋回,而且太子還搬出了皇上,那失職一事自然就顯得在皇上預料之中,那么哲王失職就跟著顯得不值一提了,哲王自然對太子心存感激,日后他再怎么中立,在太子和四皇子之間,他心里也會偏向太子”。
陸嫣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楚立接著說道:“第二,滿朝皆知,幽州刺史張獻之是太子的人,災款在幽州驛站被劫,他自然逃不了干系,打擊了張獻之,就等于打擊了太子,那大家自然而然就會先入為主地將劫匪與四皇子聯(lián)系在一起。賑災之事事關重大,誰在這件事上棋差一招,那在朝臣心中的形象可就大打折扣了。所以,如果太子自己唱獨角戲劫了災款,便能成功嫁禍到四皇子頭上,讓他失去在朝中的威望”。
“至于這第三嘛,也是最重要的一環(huán),在哲王手中丟失的災款被太子尋回,他主持賑災既贏得了民心,也順便搶過了自己那個獨得圣寵的弟弟的風頭,在他父皇面前也顯示了他這個太子的能力和民心。所以這一箭三雕之計,太子干得非常漂亮”。
陸嫣兒這才聽懂了個大概,然后隨口問道:“聽說太子手下都是些大大的貪官,太子自己劫了那么一大批銀子,能不暗自收入自己的口袋?”。
被她這么一提醒,楚立嘴里譏諷道:“是啊,咱們這個太子也不是個能體察百姓疾苦的太子啊”。
“他今天不是說用災銀去附近的州郡購置糧食去了嗎?哼,我看這些銀子都鉆進他的口袋了,反正他已經(jīng)贏得了民心,至于接下來會怎么樣,那就是下面辦事人的責任了,不關他的事了”。陸嫣兒理性地分析道。
嫉惡如仇的性格使她對皇親貴胄從來沒有過好感。
“得盡快把這批銀子找到,否則還是會有一大批百姓會被餓死的”。
“嗯”。陸嫣兒附和著楚立。
這時墨歸塵將一本折子和一封萬民書遞給楚立。
陸嫣兒看了一眼墨歸塵,隨后解釋道:“這是幽州守軍都統(tǒng)盧工鼎搜集到的張獻之自升任幽州刺史以來,以公謀私,強占良田,魚肉百姓,濫殺無辜的罪證”。
楚立快速翻看一遍,頓時變得怒不可遏。
陸嫣兒接著說道:“本來,盧都統(tǒng)打算帶著折子和萬民書自己上京告御狀,不料被張獻之發(fā)現(xiàn)。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和榮華富貴,他便對盧都統(tǒng)痛下殺手。盧都統(tǒng)拼死逃脫,本想去投奔林越,在軍營附近被墨師兄發(fā)現(xiàn)”。
“這狗官”。楚立咬牙切齒地罵道。
楚立思索片刻后,向墨歸塵問道:“墨師兄可有打探到太子將災銀藏于何處?”。
墨歸塵得意地點點頭。
“太子私藏災銀一定是見不得光,所以不會是官兵看守,只要我們光明正大端了他的窩點,太子自然也不敢聲張”。
“那我們找誰去?”。陸嫣兒好奇問道。她知道楚立顯然已經(jīng)有了打算。
“讓林越去嗎?”。陸嫣兒猜測問道。
“不,他已經(jīng)準備明日返回荊州,還是不要再把他牽扯進來的好”。
“哼,你是怕他因此得罪太子,將來處境更加兇險吧?”。陸嫣兒賭氣說道。
她心里猜測楚立是因為林筱琳才不想讓林越牽涉進這件事。
楚立卻覺得陸嫣兒的話有頭沒腦的,不予理睬。
事實上,他心中已經(jīng)有了一個完美的人選,畢竟師傅當時改變布局也是因為這個人。
刺史府內(nèi),同時住進了兩位皇子,這是這座府邸修建成后,接待過的最有權勢的人了。
太子和哲王的待遇明顯不同,甚至可以說是天差地別。
畢竟張獻之是太子一手提拔上來的人,他自然對自己的主子俯首帖耳,感恩戴德。
夜?jié)u漸深了。雪依舊不急不緩,不慌不忙,不大不小地飄著,仿佛這世間發(fā)生任何翻天覆地地變化也阻止不了它的腳步。
今夜的王奕柏不同于昨夜的王奕柏。
今夜,他感到全身舒暢,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打從京城出發(fā),這一路上他便提心吊膽的,而經(jīng)過昨晚的兇險遇劫之后已經(jīng)讓這位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皇子變得成熟了幾分。
現(xiàn)在,他覺得一切都雨過天晴,父皇交給他的賑災任務也在太子的幫助下,比較圓滿地完成。
懷著對太子感激的心情,他打算酣睡一場,一掃這幾日陰霾的疲倦。
而府內(nèi)另一邊,太子房內(nèi),氣氛卻并不和諧。
“你讓本宮說你什么好,本宮讓你在這里當土皇帝,一手遮天,你卻連手下的人都管不好,日后如何指望你為本宮囤積財力人力?”。太子朝跪伏在地的張獻之訓斥道。
“卑職無能,望太子殿下開恩,卑職日后一定為太子殿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效犬馬之勞”。
太子深吸幾口氣,心想對眼前這家伙也不能訓得過了頭,到時讓他顏面無存,反而會讓他在心中生了怨恨之心。
“唉......算了,起來吧”。
“謝殿下”。
“知道他手上握有什么確鑿的證據(jù)嗎?”。
張獻之為難羞愧地搖了搖頭。
太子見狀,眉頭緊蹙,怒火又燒上心頭。
張獻之趕忙解釋道:“殿下放心,卑職擔保他手上沒什么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況且死無對證,就算有什么也不足為懼”。
太子怒火稍息,又問道:“在西楚軍營外發(fā)現(xiàn)他的尸體,會不會他已經(jīng)把手上的東西交給了林越?”。
“這個......”。張獻之停頓片刻后,擔心太子又發(fā)起火來,于是立馬說道:“不會,找到盧工鼎尸體的時候,軍營里一點動靜也沒有,完全不像有人發(fā)現(xiàn)了他的跡象”。
太子稍稍舒了一口氣,隨后又厲聲道:“你啊,以后最好辦事聰明點,別再讓人抓住尾巴,否則連本宮也保不住你”。
張獻之連忙點頭哈腰附應著。他心里也捏了一把汗,默默祈禱盧工鼎的事就這么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