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陸籍離去之后,皇上又向傅衡問道:“兗州最近有什么動靜嗎?”。
“回陛下,北魏近來屢屢進(jìn)犯我朝邊境小城,陸將軍多次率軍抵御,保衛(wèi)我大榮疆土”。
皇上陡然瞪了一眼傅衡,隨后說道:“朕問的是,兗州守軍如何”。
傅衡嘶的一聲,深吸一口氣,在心里揣摩皇上的言外之意,片刻過后,他總算明白了個中暗示,于是面露難色地答道:“陸將軍在軍中威望頗高,眾將士都對他忠心耿耿”。
皇上臉色一黑,怒道:“這還只是威望頗高而已嗎?想必如今兗州眾將士是只知飛云將軍,不知朕這個大榮皇帝了吧”。
皇上前一刻表現(xiàn)得對陸籍絕對信任,下一刻又忌憚他在軍中的威望,這倒反而讓傅衡覺得正常,反正他早已司空見慣,見怪不怪了。
皇上來回踱步,走到放置奏章的桌前,拿起已經(jīng)有些微涼的茶杯,慢慢啜了幾口,憂心道:“朕本想讓她把妹妹嫁到京城,以便對他更好的控制,現(xiàn)在看來,這條路,不太行得通”。
此刻,傅衡心中焦慮不安?;噬厦恳淮螌⑿闹械拿孛苄氖卤砺对谒拿媲暗臅r候,他都覺得這已經(jīng)不是信任,而是一種考驗(yàn)。
皇上又走近傅衡,正色道:“那個楚立,得好好利用,說不定將來得靠他來牽制兗州”。
原來他對楚立的事這般上心,是打的這個主意。傅衡驚訝感嘆之余,又覺心灰意冷。
陸籍離開皇宮后,匆匆趕到哲王府,此時,陸嫣兒愁云慘霧的臉上總算蹦出了一絲喜色。
“哥哥”。她親切地叫喚道。
“嫣兒,趕緊收拾行李,跟哥回兗州”。
陸嫣兒臉上剛出現(xiàn)的一抹喜色頓時煙消云散。
“哥,要這么快嗎?”。
雖然陸嫣兒知道此次與楚立分離,已是不可避免,但是她的心里依舊在等著與楚立做最后的告別。
陸籍自是瞬間看穿了她的心思,勸慰道:“反正都是要分離的,何苦再徒增憂傷”。
“可是,哥,我不想就這么連聲再見都沒和師兄說,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陸籍轉(zhuǎn)頭一想,腦中靈光一閃,警告一聲:“嫣兒,今日,陛下留下我談話,他似乎有意要給你和哲王賜婚”。
“賜婚?”陸嫣兒腦子一懵,“哲王?”。
“你一直住在哲王府,外人難免會心生誤會的”。
“這......我才不要嫁給哲王呢”。陸嫣兒氣惱地說道。
陸籍趕緊伸手捂住她的嘴巴,一臉懼色地環(huán)顧四周,見沒有人聽見她的話,才輕舒一口氣,伏在她耳邊呵斥道:“如此大不敬的話,怎么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宣揚(yáng)”。
隨后,他松開手,命令道:“趕緊收拾東西,今日便隨我離京回兗州”。
見陸籍心意已決,陸嫣兒只好一臉無奈地就范。
......
陵王府內(nèi),王奕川心煩意亂地往嘴里灌酒,時不時怒吼幾聲,跟著又將手中的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此時,一位大臣前來商議密事,見滿身酒氣的王奕川,他搖了搖頭,勸慰道:“殿下,此值多事之秋,斷不可因?yàn)橐恍┬∈露浟苏掳 薄?p> 王奕川看了一眼寧陽,迷糊的眼睛快速地眨了幾下,隨后低頭深思片刻,在沉重地幾下呼吸聲之后,他抬起頭,一臉愧色與自責(zé)地說道:“大人稍等片刻,本王去去就來”。
他趕緊用涼水洗了把臉,換了一身衣服,然后打起精神,緩步回到房中。
一位婢女給他和寧陽各沏了一杯茶。
茶色綠暗,讓他心頭一抽,茶氣幽香,讓他精神一振。
一股騰騰的熱氣從眼前升起,王奕川也顧不得燙,端起茶杯便大口往嘴里灌,他的臉頰頓時漲得通紅,緊咬著牙,清了清嗓子,隨后低聲問道:“出什么事了?”。
寧陽見王奕川對自己這般狠心,心中恐懼不安,后悔剛才的直言相勸,他顫聲答道:“陛下突然撤了鄴陽候傅衡禁軍統(tǒng)領(lǐng)的職務(wù)”。
王奕川深吸一口氣,緩過勁來,聽見這話,他心中一疑,憂心道:“本王剛想拉攏傅衡,他就被撤了職?”。
思索片刻,他睜圓了眼睛,陡見眼中精芒忽閃,興奮地問道:“那本王得趕緊向父皇推薦一個親近的人頂上去”。
寧陽低了低頭,嗟嘆一聲,沮喪地說道:“殿下不必費(fèi)心了,皇上心中已經(jīng)有了接替傅衡的人選”。
王奕川眉頭深蹙,注視著寧陽。
“哲王殿下”。寧陽喏喏地說道。
“哲王?”。王奕川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又確認(rèn)了一遍。
寧陽無奈地點(diǎn)點(diǎn)頭。
驚訝之余,王奕川全身勁頭一松,身子一軟,攤手坐在椅子上,嘴里依舊難以置信地反復(fù)嘀咕:“怎么會是哲王?父皇這是什么意思?”。
“陛下這是有心扶持哲王”。
“此事千真萬確嗎?”。
“陛下已經(jīng)將兵符交給了哲王,如果不是因?yàn)殛懠牡骄?,本來今日便要在朝堂上宣布”?p> 王奕川有些垂頭喪氣地長嘆一聲,小聲言語道:“父皇之前是采取了哲王的舉薦,派了溫赫去做幽州刺史,如今又將五萬禁軍交到哲王手中,看來本王爭儲之路上,又多了一個有力的競爭對手”。
說話間,王奕川腦中浮現(xiàn)王奕柏的臉龐,對于這個弟弟,他心中還是挺喜歡的,如今......
他用只有自己能聽得到的聲音無力嘲笑道:“果然,皇家之內(nèi),是不能有真情的”。
此時,寧陽進(jìn)言道:“殿下,事情并沒有糟糕到無法收拾的地步”。
王奕川合眼冥思良久,一旁的寧陽只得啜幾口茶,不敢再多言。
“來人,沏茶”。王奕川大喊一聲。
寧陽被嚇得瞬然回過神來。
王奕川用手揉了揉太陽穴,又揉了揉緊閉著的雙眼,隨后又將熱辣辣的茶水一飲而盡。
“哲王,或許并沒有奪嫡之心”。見王奕川精氣神恢復(fù)過來,寧陽用安慰的語氣說道。
王奕川冷哼一聲。
“只要是皇子,心里就不可能沒有這種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