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源回到房間,喝了朵兒送來的姜湯,身上暖和了許多。她脫下風衣坐在梳妝臺前,看著凌風的襯衫,想起了他為她梳頭的情節(jié),“執(zhí)手提梳濃情過,卻留發(fā)絲繞前緣”,前緣,是前世的緣分嗎?前塵是緣,今世是債,繞不過的前緣,放不下的羈絆,究竟是他還是他?她撫摸著秀發(fā),那上面仿佛還有他殘余的溫情。
忽然,她發(fā)現梳妝臺的抽屜似乎被人動過,平時她關抽屜時習慣留一絲縫隙,而現在整個抽屜嚴絲合縫。她又檢查了其它抽屜、柜子、箱子之類的物件,發(fā)現都有被動過的痕跡,但是錢物首飾卻一概不少。下人們都知道她不喜歡有人隨便進出她的房間,那又會是誰呢?
盡管喝了姜湯,第二天,思源還是有了風寒的癥狀。芙蓉煎了一劑午時茶端給她,她喝了藥又沉沉睡去。
午時過后,明少打來電話,向她解釋了那天的事,說是臨時有一個很重要的合同要簽云云。思源心知肚明,嘴上卻說男人要以事業(yè)為重。經過此事,思源已經明白了他對如玉的真心,也清楚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她沒有感懷神傷,反而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有些事情不能強求,有些感情也是無法企及的。
思源的感情依舊形單影只,而明少和如玉又和好如初了!一切似乎又重新回到了起點??墒?,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就沒有結束。
對于芙蓉的出現,盡管合情合理,天楊卻始終存有一絲疑惑。他派楚越秘密調查她這些年的行蹤,得到的結果和她描述的完全吻合,除了亂葬崗之前的事無法考證,之后的所有事情就像事先彩排好了一樣,所到之處,證人證詞比比皆是。一切看似毫無破綻,可是愈是滴水不漏的表演愈是讓人感覺無比的怪異。一個人的情感是無法隱藏的,時間久了,自會漏洞百出。
天楊叮囑楚越,派人盯緊芙蓉。如果只是誤會,自然皆大歡喜;如果別有它圖,就不能給她作妖的機會。
之后的日子平淡如水,就這樣風平浪靜的過了幾天之后,楚公館又發(fā)生了一件大事——少杰不見了。
那天上午,幾名傭人和他在花園里玩捉迷藏,玩著玩著,少杰就不見了蹤影。起初,傭人們以為小少爺調皮,故意躲著不讓他們發(fā)現,可是尋遍楚公館的每一個角落,依然沒有他的蹤跡,傭人們這才慌了神。
天楊得到訊息后火急火燎的從紗廠趕回公館,將所有人分成兩隊,一隊繼續(xù)在公館內尋找,另一隊則在外圍搜索。
就在大家掘地三尺依然毫無進展的時候,一個男孩送來了一封信。當然,要想通過這個男孩的描述從而找到送信之人,結果是微乎其微的。
信是寫給思源的,內容很簡單,少杰被綁架了,綁匪開門見山的提出用金匱密甲來交換少杰,交易地點另行通知。
金匱密甲的事思源已經和天楊說過,他也知道那是方家滅門的始作俑“者”。可是思源的身份一直隱藏的很好,知情者不過寥寥數人,綁匪又是如何得知的?他的眼前閃過一個人的身影……
綁匪要求的“贖金”楚公館一時無法籌措,這對于財大氣粗的天楊來說,無疑是莫大的諷刺。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思源想到了凌風,他一向心思活絡,說不準能想到什么出其不意的治敵之策。果不其然,他一語中的,指出了那個誰都不曾注意的盲區(qū)。既然沒有人知道金匱密甲是何方神物,那何不以假亂真,來一招瞞天過海。
當天晚上,凌風拿著一個金色的盒子來到了楚公館。三人聚集在天楊的書房密謀商議,楚越當仁不讓,守在書房門口,嚴防“隔門有耳”。
凌風把那個盒子放到了桌子上,思源剛想打開一探究竟,就被凌風伸手攔住,他神神秘秘的說:“這個盒子可是一位匠人特別設計的,打開盒蓋,就會噴出一種粉末,瞬間治敵于無形!”
“不會有什么差池嗎?”思源不無懷疑的問。
“百發(fā)百中!”凌風胸有成竹的說。接著,他向兩人簡單扼要的解說了制作原理和注意事項,又討論了交易中可能出現的問題和一些補救措施,然后憂心忡忡的等待著綁匪的通知。
第二天,綁匪傳來了消息,交易地點定在郊外的山上,時間是上午九點,過期不候。
凌風看了一下手表,八點四十分,他不由得罵了一句,“還真是奸詐狡猾!”短短二十分鐘的時間,只夠從這里快馬加鞭趕到郊外,根本沒有時間勘察現場,或做一些妥善的安排,根本就是想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由此可見,這伙綁匪不是普通的亡命之徒,他們謹慎細密,又或是說有一個心思縝密的黑手在幕后操控著他們。
大隊人馬開到山下,思源只身前往交易地點,綁匪交待,不能看到第二個人的出現,否則交易立刻終止。
交易所在的這片山,視野開闊,周邊沒有一處可以藏身之地,狙擊手無法就位,大隊人馬也只能停在半山腰。山下是洶涌澎湃的江水,一棵粗壯的大樹長在崖邊,樹葉已經凋零,只余干枯的枝丫張牙舞爪的伸展在懸崖的上方。
天楊不甘于坐以待斃,他命楚越帶人繞到江邊,在懸崖峭壁間尋找突破口。可凌風認為,此舉不妥,他自告奮勇以山間雜草為護體,匍匐前進,和思源來個里外夾擊。
時針指到九點,思源剛好到達山頂。三個綁匪(暫且以甲乙丙稱呼)戴著面具,呈弧形站立,就像一個大開的口袋,等待著獵物的自投羅網。
少杰就吊在大樹的枝干上,繩子的另一端纏在綁匪丙的胳膊上。少杰的嘴上塞著布條,見到思源只是“嗚嗚”的,作聲不得。他不停的掙扎著,他每動一下,枝干便晃個不停,思源很怕那纖細的枝干承受不住他的搖晃,猝然斷裂,墜入萬丈深淵。
她柔聲安慰著,“少杰,別怕,姑姑來了!你不要動,要乖乖的聽話!姑姑會把你救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