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澤對她會是誠心誠意嗎?他的懦弱,明成南的勢利,一直是他不屑與之為伍的原因。
關乎思源的終身幸福,只要她愿意,只要不與民族利益相悖,他可以接受她的任何選擇,但絕對不能接受某種居心叵測的示好!
他支走思源,將明少留下,兩人喝著蓮子羹,談起了快意恩仇的往事。他和明少的往事不多,原本不怎么想干的兩人,因為一個共同的朋友——沈凌風,而有了一些交集。
三言兩語之后,他便將話題扯入了正軌。
“明少,你對小妹究竟是什么態(tài)度?”
“我,我很喜歡她!”
“喜歡到什么程度?可以為她生為她死嗎?”
“我想,我可以!”他斬釘截鐵的說。
“那顏小姐呢?”
“我和她緣分已盡,我們已經和平分手了。”
“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能說分就分呢?”
“她是一個不安于平淡的人,而我想要的是可以執(zhí)手一生的伴侶,不是華而不實的情人。我既然選擇了思源,就會對她忠誠一生,負責到底!”
“好,明澤,你要記得你今天說的話!如果有一天,你違背了你的誓言,你應該知道我楚天楊在某些事情上是不講道義的!”
兩人立下了君子之盟,雖然明知道這些的誓言,在殘酷的現(xiàn)實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擊,但天楊還是盡最大的努力為思源的感情保駕護航。
過年了,中國的陰歷年總是一年當中最熱鬧的時候,即便在這國將不國的年代里,人們還是對新的一年寄予了美好的向往。
年三十這天,天楊陪思源回了一趟揚州。離家大半年,思源第一次回去,錦衣豪車,前呼后擁的,也算是衣錦還鄉(xiāng)了。
振邦也在這天趕了回來,得知他做了日本人的走狗,遠橋不顧勸阻,將他拒之門外。可憐振邦的除夕夜是一個人孤零零的在旅館度過的。
陳母對思源頗有微詞,總覺得她既然傍上了楚家這棵大樹,就該顧念養(yǎng)育恩情,照拂一下自己的兒子??僧斔吹剿荚此退腻\衣華服,珠寶首飾時,便喜笑顏開,合不攏嘴,暫時忘卻了對她的諸多不滿。
吃過中飯,天楊就回了上海,思源則留下來小住幾日。
除夕當晚,自是張燈結彩,鞭炮齊鳴,處處洋溢著熱鬧喜慶的景象。吃過團圓飯后,陳母和一個丫環(huán)提著食盒偷偷溜了出去。她所謂的偷溜,其實就是遠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放行而已。自己的兒子,盡管怒其不爭,但還是疼之愛之。只是一個大男人不善于表達那些繁縟的情感,嚴慈的背后是他對兒子無盡的疼愛。
到得旅館,母子二人抱頭痛哭,振邦心里對思源的怨恨又加深了一層。
正月初四,天楊派人來接思源回去,遠橋執(zhí)意留下他們吃了中飯再走。因為思源還要順路去梧塘祭祖,時間緊迫,三人吃過中飯,不便逗留,匆匆驅車前往梧塘。
走到半路,汽車拋錨,在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突來“橫事”,可真是急煞了三人。
小兵派與他同行的小周返回揚州求援,自己則搬出工具箱,打開車前蓋,仔仔細細的檢查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了,小周沒有看到回來的蹤影,小兵也沒有找到問題的所在。
眼見太陽漸漸西沉,初春的夜晚還是來的比較早。思源之所以一定要趕去梧塘,不僅僅是為了祭祖,而是因為今天是父親的生日。七年來,她由于種種原因,不能踏上故土一步,而今年她無論如何也要去父母墳前拜上一拜。
正這時,遠處一輛轎車駛來,到得近前,一個人搖下車窗,探出頭問道:“怎么了這是?”竟然是凌風。
“沈隊長,這么巧?”
“凌風,你怎么……?”思源和小兵同時問道。
“從余姚回來,剛好經過這兒。你們這是……?”
“車子拋錨了,小周去搬救兵還沒回來?!毙”迒手樥f。
“我看看!”他打開車門,從車上跳了下來。高手就是高手,他只看了兩眼就斷定是一個零部件壞了。
這時,小周也趕了回來,他從揚州城找來一位修車師傅。修車師傅檢查一番,得出的結論和凌風如出一轍。他便準備將車拖回揚州,再換上合適的部件。
一番馬不停蹄的忙碌之后,小兵和小周隨著修車師傅一起回了揚州,剩下思源由凌風陪同去往梧塘,然后,再轉道回上海。
自那次告白之后,兩人還是第一次見面。思源坐在副駕駛上聞著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兒,只覺得一陣陣的心酸,一陣陣的意亂情迷。
“你……”
“你……”兩人異口同聲的問道。然后,不由得相視一笑,
“女士優(yōu)先,你先說吧!”
“你回余姚過年了?”
“是啊,年初二回去的?!?p> “顏小姐沒陪你一起回去?”她知道他們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她,在余姚已經沒有什么親人了,很多年不曾回去過?!?p> “那你還有親人嗎?”
“只有一個外祖父,我父母已經過世多年了?!?p> “哦,”她一時有些黯然,不知該問什么才好?!八先思疑眢w還好嗎?”
“還算不錯,只是身邊沒有人照顧,總有些放心不下。想讓他搬來上海和我同住,他卻嫌太過嘈雜,不如小地方清凈。實在沒辦法,只得請了一個阿嬸代為照管。”
“是啊,在一個地方住得久了,總是會有些感情的。年紀大了,喜歡落葉歸根,在外漂泊,總會有不踏實的感覺?!?p> “就像我們背井離鄉(xiāng)……”
“所以到老的時候才要落葉歸根嘛!”
“怎么聽起來有點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那就相逢何必曾相識吧!對了,你剛才想要問我什么?”
“剛才……?”被她這么一打岔,他已經不記得要問她什么了,只得苦笑一下,“你是在揚州過的年嗎?過得可好?”
“還好?!?p> “你是梧塘人嗎?”
她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兩人不再答話,一路默然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