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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起幡動

第三十四章 今晚見分曉

風(fēng)起幡動 適翕 3286 2019-03-05 14:42:37

  時間分分秒秒的走著,有人心急如焚,有人氣定神閑,據(jù)十一點還差半個小時,莊順來和潘爺已經(jīng)來了,這次丁越營和方謙也一起來了,四人徑直來到骰子臺前。

  抱拳拱手后,昌伯說:“我們南經(jīng)理從來不會遲到,他會準(zhǔn)時到。四位稍候。”

  沒人知道昌伯在想什么,但他氣定神閑不急不躁,跟南凱風(fēng)一樣,既沒有擔(dān)憂、也沒有勝券在握的樣子,看不出來他對今天的賭局是否有把握。

  丁越營等三人和潘爺坐在骰子臺前,不經(jīng)意的左顧右盼,但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異常的情況。

  過了約莫二十分鐘,賭場的大門打開了,南凱風(fēng)徐徐走進(jìn),南凱風(fēng)沒有隨從,手上也沒有拿任何東西。進(jìn)門的南凱風(fēng)一身筆挺的天青色西服,外披一件深灰色大衣,裁剪得當(dāng),顯得整個人身長玉立,氣度不凡,與西服同色系但顏色更淺的襯衫和一個黑色絲絨領(lǐng)結(jié),襯托得南凱風(fēng)儒雅風(fēng)流,卻不失沉穩(wěn)氣度。

  丁越營早就聽說過關(guān)于南凱風(fēng)的一些情況,但是,當(dāng)南凱風(fēng)真的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時,還是不由得一怔。

  南凱風(fēng)朝著丁越營等四人一一拱了拱手。然后坐在骰子臺的右側(cè)座位,問:“我聽昌伯說丁老板和潘爺想玩大點兒,玩多大,玩幾把,凱風(fēng)愿聞其詳?!?p>  潘爺說:“玩什么都行,您是莊家,您說話。”

  南凱風(fēng)答道:“聽說潘爺?shù)娜娡娴脿t火純情,昌伯還想再切磋一下,潘爺覺得如何?”

  潘爺點頭,說:“好,三軍”。

  南凱風(fēng)接著又問:“丁先生想賭得大一點,但凱風(fēng)不知二位想賭下多大的注,下什么注呢?”

  丁越營沉聲道:“我們賭生死?”

  南凱風(fēng)輕描淡寫說:“原來幾位想賭性命???”

  莊順來說:“南先生,你誤會了,我們賭的不是人的生死,是賭場的生死。

  ——我莊順來是粗人,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這公共租界里不能有兩家賭場,要么你達(dá)運死,要么我鑫通亡,今夜之后,這公共租界我們兩家賭場只能留一家。”

  南凱風(fēng)道:“哦?那另一家呢?”

  莊順來又說:“我們今天帶來了我們鑫通的地契和房契,不知道達(dá)運的地契、房契在不在南先生手里?

  ——誰輸了,誰把自己賭場的地契和房契交給對方,帶著自己的人馬立刻離開,這地和房子就是賭注,如何?”

  南凱風(fēng)說:“莊先生,達(dá)運的地契和房契都在我樓上的辦公室里。既然你們喜歡這樣玩,那我們達(dá)運奉陪。

  ——子佩?!?p>  章子佩就在一旁:“是,南先生?!彪S即上二樓去了。

  二樓那個最大、最豪華的包廂中坐著六人,他們是從特別通道上樓的,章子佩上樓拿了房契、地契,然后把六人請到樓下。

  為首的一個體態(tài)干瘦、留著如銀須般的山羊胡子,但目光如炬;其他還有四人歲胖瘦不均、年紀(jì)也有差距,但均氣度不凡,而且都穿著長袍馬褂。其中還有一個是穿著制服的,是租界警探——趙吉英。

  六人剛一出現(xiàn)在樓梯口,南凱風(fēng)立刻起身上前去迎接,并拱手作揖,道:“各位前輩,給你們添麻煩了,快請坐?!北娙艘贿吂笆诌€禮,一邊向骰子臺走了過來。

  還沒等南凱風(fēng)介紹,為首的干瘦者說道:“我們認(rèn)識一下,老朽黃廷云?!币宦狘S廷云大名,丁越營等三人立刻起身拱手道:“黃老爺子,晚輩給您請安!”見狀,潘爺也起身拱了拱手。潘爺雖然不知道此人是誰,但是到上海數(shù)月的丁越營他們是知道的,黃廷云是目前上海青云幫輩分最高的老爺子。青云幫是江南第一大幫,自清咸豐年間創(chuàng)立,一代代往下傳,到如今輩分最高的就是“觀”字輩,在上海青云幫中一呼百應(yīng),連盛葆霖的“啟”字輩都要比他低上兩個輩分,盛葆霖見到他也要行大禮。

  黃廷云轉(zhuǎn)了一頭,看向一個文質(zhì)彬彬的長衫中年人道:“老四,都介紹介紹?!?p>  聽得黃廷云的吩咐后,那壯漢點頭稱是,依次介紹,說道:“這位想必大家都認(rèn)識,是我們公共租界的真神,巡捕房的趙大探長。”

  然后說:“這是小沙渡的伍文定。”一個年紀(jì)約莫50歲左右,頭大但中等身材的人起身拱了拱手。

  接著道:“這是閘北的杜寧生?!币粋€氣質(zhì)沉穩(wěn),略顯年輕的起身拱了拱手。

  又道:“這位是十六鋪碼頭的賁老九。”此人身材高大,氣質(zhì)粗野,一個剃得光亮的頭在燈光下更是閃眼。

  最后才說:“鄙人八仙橋的陸見于?!?p>  丁越營等四人都一一還禮,他們知道了,這次不光是公共租界的大佬和探長來了,連法租界和華界最有影響力的人都聚齊了。

  南凱風(fēng)叫到:“各位前輩有勞了,請大家坐下說話?!?p>  偌大的骰子臺四周是這樣分布的:

  代表莊家搖骰盅的昌伯在上首正中間,昌伯的左側(cè)是黃廷云、伍文定、賁老九,右側(cè)是南凱風(fēng)和杜寧生。

  骰子臺的下手,潘爺坐正中間,與昌伯相對,丁越營和莊順來在其左側(cè),方謙在其右側(cè)。

  骰子臺的左面坐著趙吉英,右面坐著陸見于,兩人對相。

  這時,陸見于說道:“老爺子,您請。”

  黃廷云緩緩地說:“你們兩家的事,這兩天在上海灘傳得沸沸揚揚,既然一定要分出高下,那也好啊。

  ——我們五個人,不想管你們兩家的恩怨,也不管你們誰家贏、誰家輸,我們只是受盛先生之邀前來做個見證人,這也是我們上海灘的老規(guī)矩。

  ——丁先生,你看看我們五個可做得這個見證人吶?”

  丁越營知道他們五個人的名聲和個人信譽度,說道:“你們都做不得,那上海灘也沒人做的了。我們沒有意見。”

  黃廷云聽罷說道:“那,既然雙方都認(rèn)可我們五個,那今天老朽就兩句話:

  不論是你們哪一家,愿賭就得服輸,賭輸了就得認(rèn)。

  如果誰輸了又不守規(guī)矩,那我們幾個只好一齊教教他,讓他曉得上海灘的規(guī)矩?!?p>  眾人皆點頭稱是。

  趙吉英朗聲道:“鄙人今天對你兩家的恩怨沒有興趣,更做不了這個見證人,但是我不允許在我們公共租界出任何治安事件。

  ——任何人敢做違反租借法律的事,本人責(zé)無旁貸。

  ——我和弟兄們都在對面的茶樓里,告辭”

  說完趙吉英起身,大踏步出了門。

  這時,昌伯說話了:“丁老板,你們想怎么賭?”

  丁越營看著潘爺說:“潘爺,您看呢?”

  潘爺說:“昌伯,老規(guī)矩怎樣,我猜三個骰子數(shù),三個都中,算我贏;只要有一個沒中,就算我輸,一局定輸贏。

  ——如何?”

  昌伯說:“既然是賭地契和房契,這么大的籌碼,那一局定輸贏也太過草率了,三局兩勝如何?”

  潘爺和丁越營交換了一個眼神,點頭說:“好,三局兩勝?!?p>  南凱風(fēng)說:“黃老爺子,各位前輩:

  今晚我們這三局兩勝,籌碼是我們達(dá)運的房契、地契,還有鑫通的房契、地契。誰家輸了,把自家的房契地契交給贏家。

  ——為保雙方不得反悔,我和丁先生把房契、地契都交出來,由見證人保管,您看如何?”

  黃廷云點點頭說:“嗯,那交給老九吧。”

  章子佩起身放到賁老九面前,丁越營也起身遞給了賁老九。

  黃廷云看了一眼陸見于,陸見于提高音量,拉長聲音,朗聲道:“猜骰子數(shù)——三顆全中鑫通贏——沒有三顆全中達(dá)運贏。

  三局兩勝——輸家賭場之房地一律歸于贏家?!?p>  說罷問:“雙方還有沒有問題?”

  丁越營說:“還要加上一條,輸家永遠(yuǎn)不得再在公共租界開設(shè)賭場?!?p>  陸見于看著南凱風(fēng)說:“南經(jīng)理同意加上這條嗎?”

  南凱風(fēng)說:“同意?!?p>  陸見于又道:“好,加上一條,輸家永遠(yuǎn)不得再在公共租界開設(shè)賭場。

  ——查驗賭具……”

  昌伯將骰子和骰盅往丁越營面前推了過去,潘爺拿起骰子又看又摸,隨即將骰盅上下里外的查看了一番,方道:“沒問題。”

  陸見于見狀道:“好,開始——”

  話音尚在,昌伯手里的骰盅已經(jīng)嘩嘩作響,骰子一刻不停地在響,昌伯的身體仍然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右手持盅,上下左右不停地?fù)u晃著,左右像一個釘耙五指叉開緊緊地扣在桌上,一動也不動。昌伯的速度之快,令人炫目,大家只看得見黑色的骰盅像一陣黑色的煙霧一樣上下飛騰,骰子不停地響,響聲急促好像一大群人圍著一面大鼓,同時間快速地敲著,鼓點既急速又混亂。

  所有的人都被這場景鎮(zhèn)住了,只聽得見自己心中的那只雄壯的公鹿在原野上奔跑。

  而潘爺很特別,他的眼睛沒有在看任何東西,整個人像銀行門口的那對石獅子一樣,一動也沒動。

  “啪——”骰盅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落定了。

  約莫2至3秒,潘爺緩緩睜開雙眼,不緊不慢地說:“三個3?!?p>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連一直仿若置身事外的黃廷云也忍不住睜開了眼睛,骰盅一開,果然是三個3。陸見于說道:“第一局,鑫通賭場贏?!?p>  丁越營等三人面露喜色,潘爺未動聲色,南凱風(fēng)和昌伯也未動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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