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計劃回杭州
第二天早上,南凱風(fēng)來到盛家花園,他給盛葆霖和嚴(yán)仲明帶來了一封信。
打開信封,一張信紙赫然畫著一幅水墨畫:
畫上寥寥數(shù)筆,遠(yuǎn)處一座山,近處兩只鳥。遠(yuǎn)處的山,清嵐裊繞;近處的鳥,立在枝頭,相依相伴。畫技尋常,然意境悠遠(yuǎn)。
“山鸮再也不會回來了?!笔⑤崃卣f。
嚴(yán)仲明:“凱風(fēng),昨天晚上我和老爺還說到他。
——山鸮,啊,山鸮,他不是一般人,他太靈了。”
盛葆霖問道:“凱風(fēng),你什么時候拿到的這信?!?p> 南凱風(fēng)答道:“今天一早。在院子的石凳上,是曾叔發(fā)現(xiàn)的?!?p> 盛葆霖說:“他來道別,順道提醒你,家中的防護(hù)還要再加強(qiáng)?!?p> 嚴(yán)仲明說:“這山鸮是無情,還是有情
——無情吧,為什么要來道這個別,還要提醒?”
盛葆霖說:“——有情吧,為什么要離開?”
南凱風(fēng):“鸮哥還是個有情之人,心里熱,看著冷?!?p> 盛葆霖說:“嗯,那要趕緊增加人手,特別是晚上?!?p> 嚴(yán)仲明點頭,說:“我立刻去安排,每個點每天增加一班,每班再增加兩個人?!?p> 南凱風(fēng)說:“要不然我從賭場調(diào)些人過來吧。”
盛葆霖說:“賭場的人不要動了。
——沒人知道他會在哪里動手。”
嚴(yán)仲明:“是,出門的人,商會、賭場、家里都增加了人手,白天夜晚輪番不間斷,這樣下去。
——而且還要精干一些,這人手還是有些吃緊?!?p> 盛葆霖說:“我去找彩屏,她那里還可以調(diào)動一些精干之人。
——你還要多少人?!?p> 嚴(yán)仲明說:“最好再20到30個?!?p> 盛葆霖說:“這樣,今晚天黑之前,30個?!?p> 嚴(yán)仲明說:“好?!?p> 南凱風(fēng)說:“多謝盛伯伯、盛伯母,明叔費心了。
——我也會多加小心。”
嚴(yán)仲明又說:“是得多加小心,原本這方謙的下落,還想問問山鸮的看法……”
南凱風(fēng)說:“要不然我抽時間去酥餅店看看。”
盛葆霖說:“再去看看也好,了卻一樁事。
——你別去了,你家里和賭場的事還多,仲明去吧?!?p> 午后,嚴(yán)仲明還是來到一片喧囂市井之地的大境街,一路上還買了兩壇上年份的紹酒拎著,他逛到了“金華酥餅”店,店內(nèi)的酥餅爐子沒了,案板上空空如也,兩個伙計正在忙著,搬東西的搬東西,打掃的打掃。
嚴(yán)仲明問:“二位,打攪了,這里的金華酥餅——是搬走了?”
其中一位個子矮矮的,上了點年紀(jì)的人說:“先生,這家酥餅搬走了。
——老板讓我們打掃這里,好另租別家?!?p> “嗯,可惜了,這家酥餅香酥咸鮮,火候正好。
——他們什么時候搬走的,搬去哪了?”
“昨天剛搬,這不,您看我們今天才開始打掃,連招牌還沒敲掉。
——搬去哪?我們可不知道?!?p> 回到家里,南凱風(fēng)也跟薛美秋說起了山鸮的事,把信給薛美秋看了。
薛美秋說:“這鸮哥還真是神人,從哪兒來的,跟誰學(xué)了一身的本事,沒人知道。
——去的時候也沒人知曉,去哪里了,怎么就走了?”
南凱風(fēng)說:“一邊在鬧市隱居,無人識得;一邊在瀟瀟江湖,刀口舔血?!?p> 薛美秋說:“而今,卻說走就走,像一陣煙塵,帶著他的女人消失得無影無蹤。
——連傳說都沒有留下,就留下一幅畫?!?p> 南凱風(fēng)說:“現(xiàn)在想來,最后一次談話時,他跟我說,有些事情他也無能為力,而且他還說他自己變了,我當(dāng)時心急如焚,也沒有細(xì)想他的話,如今才算明白。
——此后鸮哥閑云野鶴,芒鞋竹杖,再不問江湖……”
薛美秋說:“好佩服鸮哥的灑脫,這可不是人人都做得到的?!?p> 又過了一會兒,薛美秋說:“凱風(fēng),要不咱們回杭州一趟吧。
——爹娘一定很不放心?!?p> 南凱風(fēng)道:“是啊,一定是心里很記掛的,可是以岳父的性格。
——他此時就算很著急,也不會來上海的。
——他怕此時如果趕來,給我和盛伯伯壓力,寧愿自己忍著。”
“爹就是這樣一個人,所以我想回去,見上一面,爹娘也就放心了?!毖γ狼镎f道。
于是兩人開始安排起回杭州的行程來,薛美秋說:“今天是三月二十三,那咱們什么時候動身?”
南凱風(fēng)說:“那我們過個十天左右回去,怎么樣,一則我們安排收拾一下,二則,讓爹娘也有個準(zhǔn)備?!?p> 薛美秋笑道:“嗯,我們?nèi)齻€一起回去,娘肯定又許多事,要手忙腳亂了。”
一聽說要回杭州,齊媽、小月、徐七瑞紛紛都要跟去。
薛美秋說:“齊媽,你跟我們回去,也好回家去看看你兒子、孫子?!饼R媽笑逐顏開。
薛美秋又說“七瑞,你把賭場的事情與子佩和昌伯交代好?!逼呷鹩淇斓攸c頭。
“小月,你留在上海,家里總要有人洗弄灑掃?
——下次帶你回去。
——你想吃什么,要什么,我給你帶來?!毖γ狼飭?。
小月雖略有不快,但瞬間消散,說:“那給我?guī)г破狻!?p> “嗯,我知道陳師傅家的松子云片糕最好吃,我去給你買?!毙炱呷饘π≡抡f。
小月有點羞澀點了點頭,眾人皆會心一笑。
得知他們打算回杭州的事情后,盛葆霖和唐彩屏也很支持,覺得他們考慮得很周到,還悉心準(zhǔn)備了禮物,讓他們帶到杭州去。
杭州,薛公館,薛三爺服下湯藥后,看似略有好轉(zhuǎn)。只是女兒的事還是令他揪心,一想到方謙的事,更是心急火燎,還是不時咳出大口的濃痰,人總是感覺有些疲累。
聽說女兒、女婿、外孫要回來,憂中又喜,薛公館也忙碌起來,灑掃房間、準(zhǔn)備吃食,還要給曉玉準(zhǔn)備一應(yīng)東西,特別是宋姨太,眼角眉梢的愁云散去不少,忙前忙后。
這日正在忙碌,杭州瑞豐號的張順元在越江樓為其子迎親,送來了請柬。薛福祥把請柬送到薛三爺書房內(nèi),婚禮在四月初二。
薛福祥說:“老爺,這初二的婚禮,您看怎么安排。”
“你給我準(zhǔn)備龍鳳呈祥,全套的金首飾。
——你和我一起去?!毖θ隣斦f。
薛福祥:“只是,這路有點遠(yuǎn),辛苦勞頓。
——要不,讓大少爺代您去吧?”
薛三爺:“這哪行?。慨?dāng)初我們有困難的時候,瑞豐號可沒少幫忙。
——現(xiàn)在沒事求他了,我們斷不能這樣。”
薛福祥說:“老爺,話是在理,但小姐一家也是初二到。而且,您這……”
薛三爺笑了說:“福祥,你不用繞來繞去,我知道你擔(dān)心我,放心,我這身子已經(jīng)好多了,我一定少喝酒,宴席一散我們就馬上就回家。
——美秋,她來當(dāng)天也能見著,不過略晚一些,不要緊?!?p> 薛福祥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初一清早,薛福祥來到薛源堂,召集幾位管事的,準(zhǔn)備安排事情,他說:
“明天,我要和老爺一起去越江樓喝瑞豐號張順元的喜酒,明天一早去,晚上回來。
大家各做各的事情,如果有什么臨時的事情弄不明白,找大少爺拿主意?!?p> 幾人皆點頭,唯獨王沛生好像有話要說,但又沒有說。
眾人散去后,王沛生找到薛福祥,一臉諂媚說:“福祥叔,明天我能不能陪師父去越江樓?。俊?p> 薛福祥說:“老爺已經(jīng)安排下來了,我和老爺一起去?!?p> “福祥叔,您這世面見得也多了,去過的地方也多了。
——再說,我也想替您分擔(dān)一些,讓您不那么勞苦。
——而且我人也年輕,這么遠(yuǎn)的路就交給我唄,您說?”王沛生說。
薛福祥道:“難怪總說你不安分,為什么待不住呢,心別太野,總想往外跑。
——不用說了,這已經(jīng)安排好了?!?p> 王沛生說:“好祥叔,勞您大駕幫我問一聲,如果師父他老人家還是不同意讓我去,那沛生也就死心了?!?p> 薛福祥只得點了點頭。
回到薛公館,薛福祥對薛三爺說:“明天的婚禮,沛生想跟您一起去,我說不行,他非讓我再來問問。
——這小子,總是不安分?!?p> 薛三爺說:“他還說什么了?”
“他說,想見見世面,還說替我分擔(dān)。
——沛生還是心太野。”薛福祥答道。
薛三爺說:“他說的也不無道理。福祥,我們都老了,也該讓年輕人多多歷練,早晚得交給他們。
——明日,就讓沛生陪我去吧,只是你要再教教他,明日要更穩(wěn)重些,少說多看,別失了咱薛源堂的氣度?!?p> 薛福祥點了點頭。
薛福祥找來王沛生,將事情告知于他,王沛生異常興奮,連聲道謝說:“謝謝福祥叔,謝謝您老,福祥叔真是好人?!?p> 薛福祥說:“別興奮過頭了,你這趟去越江樓,一定要沉穩(wěn),牢牢地跟在老爺身后,但又別貼太近。
老爺跟人招呼、說話的時候,你就站在旁邊,沒問到你千萬別插嘴,一定要少說話。
——還有,當(dāng)時沒弄明白的事情,不要馬上就問,好好地藏在心里,等回來以后再問也……”
王沛生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樣子,對福祥的話顯得心不在焉。
“你在想什么呢!”薛福祥聲音大了不少。
王沛生這才回過神了,有點不自然地說:“我這是太開心了,我還沒見識過這么大的場面吶。
——好祥叔,您說,我聽著,聽著?!?p> 薛福祥又細(xì)細(xì)叮囑起他禮數(shù)和待人接物的事項來,還再三叮囑他照顧好自己的師父,最后薛福祥說:“雖然我們薛源堂的日子還算太平,但這一路上你還是要小心,照顧好你師父”。
王沛生點點頭,讓薛福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