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服從
片刻前，高樓天臺。
砰！
希莉歐特手指一彈，埃里克手里的左輪手槍便被擊歪，這一發(fā)本該射穿埃里克腦門的子彈完全打偏了。
“吞槍自殺？人類所謂的尊嚴(yán)么...真是可笑?！?p> 希莉歐特正欲嘲弄一番埃里克所謂的‘尊嚴(yán)’，但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不省人事了。
而一旁的楊啟血壓升高到幾乎破表：“我看你是存心要我去吃牢飯！我早就說過了，在這個秘密無處可藏的時代不能殺人！你可是捅了大簍子了！”
希莉歐特側(cè)目：“看清楚，人類，他還沒死?！?p> 楊啟仔細(xì)一看，已經(jīng)昏迷的埃里克的胸口仍在艱難而微弱地起伏著。
“但他這和死了有什么區(qū)別？全身的骨頭和肝臟都被你摔爛了，這個時代根本沒有能救得了他的醫(yī)療技術(shù)?！?p> 本來楊啟想著借希莉歐特之手教訓(xùn)一下這個難纏的獵魔人，就沒出手阻止。本想著讓埃里克知難而退便好，然而楊啟低估了希莉歐特...
正當(dāng)楊啟發(fā)愁要怎么處理埃里克時，她眨眼間就出現(xiàn)在楊啟旁邊，輕柔的聲音繚繞著他的耳畔。
“人類，你不覺得...我的侍從只有你和那個女孩二人，實在是有點少么？”
楊啟一驚：“你在開什么玩笑！”
“血族女王從不戲言。這獵魔人所說的‘血族之王’盡管聽上去荒謬至極，但在我魅惑之眼的注視下，他沒有撒謊的可能。我可不會對這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冒牌貨置之不理?！?p> 楊啟道：“所以你要從這獵魔人身上挖出更多情報？”
“沒錯，人類?？伤鸵懒?，能讓他活命的唯一辦法，豈不就顯而易見了嘛?！?p> 說罷，少女輕舐唇角，若隱若現(xiàn)的尖牙令楊啟脊背一涼。
“你...！”
“閉嘴?！彼檬种赴醋×藯顔⒌纳洗健?p> “我可沒有在征求你的意見，人類?？粗桑苡行乙娮C我親自執(zhí)行的初擁，可是你無上的榮幸?！?p> ...
回到現(xiàn)在，希莉歐特的房間里。
少女抬手一劃，便將自己的手腕割開了一個口子，血流如注。
她面不改色地抬起手，神秘的咒語隨之吟唱：
“Gib dir den ewigen Fluch.”
“Dienen Sie der Vampir-Konigin für immer.”
嘶——
從手腕流出的鮮血發(fā)出微弱的光芒，在地面上以埃里克為中心迅速畫出一個法陣。
這是初擁儀式所必要的步驟。血族的力量邪惡而難以掌控，在轉(zhuǎn)化人類時，貧弱的人類軀體極其容易因承受不住這份力量而爆體而亡，更別說是埃里克這樣已經(jīng)瀕死的人。而在這鮮血法陣的作用下，上述情況都不會是問題了。
希莉歐特纖細(xì)的手腕一扭，那傷口轉(zhuǎn)眼便愈合了，一滴血都不再流出。
“這法陣...”
希莉歐特皺了皺眉，因為她的力量還遠(yuǎn)未恢復(fù)的緣故，鮮血法陣的效果并不盡人意。
然而，她并不介意。
如果連這點疼痛都不能承受的話，那埃里克便沒有資格當(dāng)她的奴仆。
“擁抱你的力量吧，人類?！?p> 少女伏在瀕死的獵魔人身上，尖牙刺入他的脖頸，一股冰冷的血液順著脖頸流遍了他的全身——
埃里克撕心裂肺地叫道：“呃...呃啊啊啊啊?。 ?p> 吸血鬼的血液極具侵略性，與人類血液接觸的剎那，便迅速吞噬、同化了它們。
這些可怕的血液迅速且徹底地改造了埃里克的血肉。它們會讓生理結(jié)構(gòu)變得不再能適應(yīng)人類的食物，新陳代謝亦會完全停止...因此，連呼吸都將不再需要。
“啊啊啊?。∵@...這血...”
邪惡的血液修復(fù)并強(qiáng)化著埃里克支離破碎的軀體，他的精神和肉體進(jìn)化為人類無法企及的強(qiáng)大存在...容顏永駐，不老不死。
“咕...啊...”
埃里克的瞳孔漸漸被血色浸染。用自己的自由和尊嚴(yán)換來的這份力量，令他感受到了身為人類時從未有過的愉悅。
“太...太棒了...”
埃里克原本對希莉歐特的敵視與警惕轉(zhuǎn)瞬間化為烏有。
在初擁儀式的改造下，一道對血族女王絕對服從的咒語已經(jīng)深深地刻在了腦海里，現(xiàn)在的他，對希莉歐特只有畏懼和崇拜。
“這就是...吸血鬼的力量...如果我早些擁有它，或許早就能...”
埃里克再度睜開雙眼，豎仁的紅瞳中充斥著對鮮血的渴望。
“嘶...”
他站起身，這具本應(yīng)死去的身體如今卻依舊能自由自在地活動，這感覺仿佛重獲新生般奇妙，但又令他心生巨大的背德感。
“我居然變成了我一生都在獵殺的怪物...見鬼，真諷刺?！?p> 這世上沒有后悔藥可吃，如今他向希莉歐特獻(xiàn)上了靈魂，除了對她唯命是從，埃里克別無他擇。
“跪下?！?p> 少女凜冽的聲音響起，埃里克不由自主地聽從了她。
“說吧，主人。”他單膝下跪道。
“我的眷屬啊，告訴我，那自詡為血族之王的冒牌貨，究竟是什么人？”
“我在天臺上所說的那些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卑＠锟说馈?p> “就那些少得可憐的情報？”希莉歐特有些不滿。
“抱歉，陛下。我窮盡一生也未能窺探到他真面目的冰山一角?！?p> 希莉歐特撇了撇嘴：“哼。那離找到這家伙還早呢?！?p> 她邁著貓步走到房間的正中央，一口小巧的黑木棺靜靜地躺在那里。
“進(jìn)行初擁儀式可是很累的，耗費了我不少力量。我要小睡一會兒，有什么話等我睡醒再慢慢說吧，哈欠...”
“...等等！主人，那我怎么辦？”
希莉歐特半只腳已經(jīng)邁入了棺木，她不滿地說道：“什么？”
“嘶...我...我很渴...”
希莉歐特歪歪頭：“對了，太久沒有親自初擁過，差點忘了?！?p> “剛剛被初擁的新血族，因為體內(nèi)人血的能量遠(yuǎn)不足以支撐血族的軀體，會因為對血液的極度饑渴而陷入瘋狂，直到吸夠了血才會恢復(fù)理智，這通常也是血族學(xué)會克制嗜血欲望的第一課...你居然能直接控制住嗜血的欲望，尤其是我體內(nèi)這難以駕馭的黑暗之血。真是難得一見的優(yōu)秀血族呢。”
“可是，陛下...”
希莉歐特冷冷一瞥：“別問了，看那邊?！?p> 她指了指門口，只見那邊正擺放著一個不起眼的“盒子”，上面還亮著藍(lán)色的制冷指示燈。
“那里面有十袋下等的鮮血，就當(dāng)我賞賜給你了?！?p> 她不容埃里克回應(yīng)，哐地一聲合上棺蓋。
“退下吧。”
...
埃里克打開小冰柜，里面整整齊齊陳列著十袋醫(yī)用血袋。
他的喉嚨動了動。
他上一次看到這些東西時，無論如何也不會把這些散發(fā)著血腥味的液體包和“食物”聯(lián)系起來。但現(xiàn)在，這血腥味竟令他食欲大動，吸食它們的沖動不斷沖擊著他的意識。
埃里克剛要動手，但他突然愣住了。
如果吸食了它們，那就意味著他摒棄了最后一絲屬于人類的理智，埃里克·謝菲爾德將永遠(yuǎn)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埃里克經(jīng)過短暫的猶豫，心中的天平轟然傾倒。
“哈。我還在猶豫什么？”
“我在那一天起，就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人性也好，尊嚴(yán)也罷...再拋棄多少，對我來說都沒有太大變化?！?p> 埃里克拿起一袋血袋，轉(zhuǎn)而看向黑暗中紋絲不動的棺木。他大笑道：
“只要能為我家人報仇，我愿為您獻(xiàn)上一切，我的女王?！?p> 埃里克撕開血袋，將血紅的液體一飲而盡。
門外，楊啟長嘆一口氣。
“一般人類根本無法在精神上贏過她。才過了半個小時，這獵魔人就完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