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不斷落在冰柱上,但見那冰柱越來越粗,越來越高……
寒氣亦越來越盛,仿佛要穿透這世界的一切。
城外清泉里,風六燒起的火焰亦被白焰覆滅。水面很快結起了冰層。
祁老三不過剛從法咒的反噬中解脫,誰想轉眼,刀內世界又恢復了冰天雪地。
他趕忙看向外頭,四周都結了冰,整把刀都動彈不得。
祁老三的大刀掙扎著破冰而出。
漫天冰雪中,他也迷了方向。
風六恐是再也找不到了。
他許是被埋在了冰層下,亦或是早已魂歸九霄。
祁老三急急地向四周望去,不久前尚且顏色分明的世界,如今唯有一片雪白。
無論刀內還是刀外。
剛才他只顧著找風六,都沒有注意到清泉邊這里發(fā)生了什么,為何轉眼一個人都不見了?
而那不斷變粗壯的冰柱,讓他下意識逃離。
祁老三飛出不遠,便見到空中兩道熟悉的光芒閃過。
那便是緋時與佑辛!
祁老三激動地跟了上去。
佑辛正護著懷里的緋時,見到祁老三的大刀,未有多言,直接將它收進了衣袖。
祁老三問道:“阿曉為何非得做到如此絕對?”
佑辛默了一會兒,答:
“因為他們是杖靈,而那獸頭杖早與這片大漠連成了一體。你們若想徹底摧毀阿夜,除非將整片大漠一并燒毀!”
燒毀整片大漠?這怎么可能?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佑辛又道:“所以阿曉才會使用另一種極端的方式?!?p> 將整片大漠封存,確實足夠極端。
“那這冰雪可有融化之日?”
“……”
將來的事,誰又好說?
他們越飛越快,越飛越高。
耳邊隱約傳來一個悠遠而又熟悉的聲音。
那不再是恐懼、憤怒,有的只是釋然與苦澀:
“因為骯臟,因為痛苦,因為厭惡,故求潔凈,故求安心,故求釋懷。
一片純白可夠潔凈?
萬物休寧可否安心?
塵封一切可能釋懷?
……”
緋時循聲向下望去,那冰柱仍舊在長大,冰層仍舊在擴散。
寒冰迅速地覆蓋了整片清泉,整座孤城,乃至整片大漠……無論他們再怎么加速,都追不上那寒冰封存大漠的決心。
緋時知道,從今往后,世上再無阿曉,人間再無阿夜。
阿曉與阿夜,終究永遠地在一起了,即便是在無盡的寒涼里,即便是在永恒的冰封中……
這或許是最好的結局。
腳下一片蒼白,泛著灼目的光芒;天空一片昏暗,分不清日夜。
白與黑之間,明與暗之間,以一種詭異難辯的姿態(tài),違和又融洽地交匯在天的另一邊。
那一刻,緋時忽然感到有些恐懼。
她怕自己分不清何為天,何為地;
更怕自己看不清何為光,何為黯……
這種恐懼感很陌生,而當她意識到自己的這種恐懼時,她便更恐懼。
因為炎夫人曾說過:
懷疑,將令握劍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而顫抖的雙手只會令自己更快地倒下。
可是……
手中的清雨劍顫抖得越發(fā)劇烈,緋時趕忙將一切都收了起來。
……
兩人,一刀,在無盡的天地中孤寂地飛了很久,很久……
四周景致依舊無任何變化,溫度絲毫不見轉暖,便好像他們永遠都飛不出這片蒼茫與凄涼。
或許每個人心里都清楚,這片被冰封的大漠,只是一些故事的結局,而亦是另一些故事的開始。
你可知何謂‘寒無極’?
寒無極不是一處地名,而是一種形容。
寒氣刺骨,苦痛無極,這樣的地方就叫做‘寒無極’。
這世間最大的陰寒,不在極地,常駐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