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人間正道是滄桑,誰是屠夫誰是羊。善惡到頭終有報,無私無我是朝堂。
這一次,捕王面前的架子上,捆著的是個小姑娘??粗贿^七八歲的年月,綁在架子上腳都沾不著地板。吊在半空中,眼睛水汪汪的紅腫一片,看向捕王的眼神里邊滿滿的委屈和莫名其妙。
這個小姑娘看著說不上惹人憐愛,就是一個尋常的、既不美麗也不丑陋的普通孩子。眼里是這個年紀(jì)的孩子都有的天真無邪,和面對陌生人的恐懼畏縮。身上的衣服雖然不是什么名貴料子的冬衣,但是這普通的棉襖上精細(xì)的繡著幾個小花,幾只鳥雀,想來是她母親做給她的新衣裳。
“叔叔,疼!”
這就是小姑娘說出來的第一句話,但是并沒有讓陷入瘋魔的捕王有任何的動搖。捕王還是老一套,二話不說先是一通痛打。皮鞭子只要劃過小姑娘白嫩的肌膚,瞬間就是個皮開肉綻的下場,這小姑娘身上的衣裳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保護(hù)作用,就會連著皮肉一起裂開口子。
皮鞭梢子只要劃過身體,立馬就是一個口子,像是一張妖魔之口一般,血液一股股的順著傷口往外冒。小姑娘的新棉襖也被打破,里面的鴨子絨毛混著血跡沾在傷口上!
“妮子的衣裳!新衣裳!娘親!好疼!”小姑年當(dāng)即就痛呼出聲,第一句卻是心疼自個的新衣裳。
這件衣裳是小姑娘長到今年為止,第一次穿上新作的衣裳。但是這種跡象在此時的捕王眼中,就是不合常理!
“說!你犯了什么罪!隱藏了什么!”
捕王心生了疑慮,所以之前那一鞭子帶起來的惻隱之情全數(shù)消失,連忙逼問起來!說話間又是兩鞭子抽了下去。
小姑娘當(dāng)時疼的放聲大叫,終于是來不及惋惜自己的新衣裳了。畢竟是個小姑娘不是之前那些大匪綠林的,只不過是挨了兩三下鞭子,就喊得嘶啞了喉嚨。
“妮子沒干壞事!妮子是好孩子!妮子會聽話的!爹爹!爹爹!娘親!”小姑娘抄著沙啞的聲音哭喊著!一邊哭喊,一邊扭動著身子,想要躲避捕王的刑訊。
這個年歲的小孩子對于公差是沒什么了解的,最多也就聽她的父母說些“不聽話就把你交給公差”之類的話。此時挨了酷刑也還當(dāng)是自己不聽話的緣故,充滿恐懼的呼喊著父母。
白嫩的面容在劇痛之下變得煞白,被捆住的手腳上因?yàn)閽暝材テ屏似つw,一絲絲血跡染上了粗麻繩。常人在此時再怎么的也該反思自己,遲疑一二。可惜捕王此時已經(jīng)陷入了瘋狂的狀態(tài),一心以為熬過審訊和刑訊出結(jié)果就能通過考驗(yàn),根本沒有思考這個小姑娘的問題。
曾經(jīng)疾惡如仇的捕王此時活成了加害者的樣子,經(jīng)過不知多少場的審訊之后,完全忘記了自己的本心。從追求公正變成了審訊結(jié)束離開此地。小姑娘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沒有交代,只是一直痛苦著呼喊著娘親和爹爹。
于是審訊還在繼續(xù)。
終于小姑娘受不住這種疼痛,失去了意識。這一次捕王沒有換到小姑娘的位置上感受自己的刑罰。所以他暫時停下了施刑。就這么看著眼前的小姑娘滿身傷痕,歪著腦袋昏了過去。
不知在這里面過了多久,小姑娘終于醒了過來,但是眼里沒了神光。見轉(zhuǎn)捕王立刻就是一記鞭笞落在了她的身上。
“說?!辈锻鯁栍嵉目跉馐掷涞路疬@種慘象都讓他毫無感覺,此時的他只會冷冷的持續(xù)不斷給眼前人施加痛苦。
但是小姑娘沒有呼痛,仿佛對外界一切都沒了感覺一樣。只是呆呆的呢喃著幾句話。
“新衣裳。新衣裳。妮子的新衣裳。娘親給做的,繡著小花和小鳥的新衣裳。要給奶奶看的,要給隔壁郝哥哥看的。”
這幾句話一直在說,連痛都不再呼喊了,心心念念的全是要把新衣裳給奶奶和她的郝哥哥看的。
捕王沒有多說什么,他只知道要是問不出結(jié)果來就得一直停在這里。所以刑訊升級了!
雖然不知道小姑娘犯了什么罪,但是再拿著皮鞭打下去就什么也問不出來了。所以他用了山羊舔腳掌的刑罰,可是小姑娘不光對于疼沒了反應(yīng),連常人無法忍受的瘙癢也是毫無反應(yīng)。只是一直呆呆的重復(fù)說著那幾句話。
小姑年身上大概有了十七八個傷口,一身大紅的棉襖也被打得七零八落,鴨絨沾了血黏在身上。只有一只繡好的鴛鴦所在的前胸還算完整。
終于,在水刑之下小姑娘失去了生命,而千古唯一所期盼的換位到來了。只是蘇醒的捕王并沒有出現(xiàn)在木架子上,而是在一個院子里,以旁觀的角度看見了屋里的小姑娘和她娘親。
“妮子,你馬上就要和對面的郝蛋兒訂婚了,開不開心???”
妮子的娘親逗著她,原來這姑娘是定親的日子了,所以身上穿著一身新繡的大紅棉襖。
“開心,妮子開心。娘親這新衣裳郝哥哥會喜歡嗎?”
小姑年滿是欣喜的問著她的娘親,眼里的歡喜都快要滿溢出來了。
“那你應(yīng)該去問你的郝哥哥呀,順帶讓郝家奶奶看看她未來的孫媳婦是多漂亮。”
妮子的母親哄著閨女,面上也是歡喜的。妮子聽了話,立刻蹦蹦跳跳的出了屋子,回過頭招著手。
“娘親,我去讓郝哥哥看看,再去奶奶那看看,馬上就回來啦?!?p> 妮子笑得很快樂,她和她的郝哥哥一起長大,兩家人是鄰居,彼此熟悉的很,也早就認(rèn)下了這門親事。妮子蹦跳著像只小鹿一樣就出了門。
捕王看見了小小的院門上掛著兩只鮮紅的燈籠,新帖了對聯(lián)和門神。上聯(lián)是“年到歡喜常駐留,無憂無慮?!毕侣?lián)是“喜臨愁云皆掃空,兩小無猜。”橫劈“雙喜臨門”
門上的門神是常見的神荼和郁壘,兩尊門神一左一右張貼著,威嚴(yán)滿滿。
小姑娘出了門,還沒走到出多遠(yuǎn)。旁觀的捕神就感覺到了身后院子里一陣殺氣彌漫,血腥味濃郁的快要讓他打出個噴嚏來了。
下一瞬,他所處的地方就換了。聽到了一個漫不經(jīng)心的聲音說著:“這家人夫妻二者皆死了,尋不著兇手,看現(xiàn)場尸首的情況十分詭異。男尸血液半點(diǎn)沒剩,只是一具干尸。女的沒有尸身,現(xiàn)場只有一身完整衣裳,滿地的血液,想來也是遭遇了不測。生還的機(jī)會很小?!?p> 另一個聲音響起:“那周遭的百姓怎么看的?”
“都惶恐不安,還隱約聽見有人抱怨半個月了沒抓著兇手。上頭也限期三天必須結(jié)案?!?p> “那就把那個小丫頭審訊一下,怎么結(jié)案還要我教你嗎?”
只聽了這么幾句話的功夫,還沒來得及讓捕王細(xì)想,下一瞬他就成了那個小姑娘,被捆在木架子上面受刑了。
小姑娘這次受刑所經(jīng)歷的可比捕王之前所做的凄慘多了,烙鐵皮鞭鹽水之類的一個沒少,斷指插針掀指甲蓋等等一個沒拉下,小姑娘沒挺過兩個時辰就喪命于此了。(寫不下去這些細(xì)節(jié),自個有些受不了。)
之后捕王終于以旁觀的角度看完了整起案件。
原來是小姑年糟了冤枉,
十歲的小姑娘在去找青梅竹馬的郝哥哥的時候,被一群惡聲惡氣的捕快抓了起來,她的郝哥哥卻是對此一無所知。原來是在家里的父母在她出門沒多久的時候,被不知是什么東西給殺戮了。逃過一劫的小姑娘卻被當(dāng)時在任的昏聵官員當(dāng)作殺手頂了罪草草結(jié)案就為了自己身上的官服。為此還安排了個“殺人童子”的惡名在她的身上。
可憐這個小姑娘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連自己的家人被殺害了都毫不知情,所以在審訊過程中什么也說不出來,就是一直哭喊著“爹娘”直到他被打死在了這里。
尸骨被放在了最角落里邊草草埋了,就此結(jié)了案子保住了當(dāng)時的主管官員的烏紗帽。她的世界就一直停留在了這個小小的牢房里頭,距離今日已近三十年歲月了。
直到她的郝哥哥在十五年前穿著一身官服,進(jìn)來了這間牢房。在這大牢里邊把那貪贓枉法的刑官和主官一同刑訊至了死,將她的尸骨收斂起來帶了出去。
她的郝哥哥,正是當(dāng)今泉州府城守大人,指點(diǎn)一二郝功名。自此郝功名踏入政途,為了能給人帶來更大的公道,一路向上攀爬,也自此開始改名為郝功名。
為了向上爬,他娶了朝廷大官的女兒,當(dāng)然沒有陰謀,這個官員的女兒也確實(shí)喜歡郝功名。兩人生了兒子,但郝功名還是一心想往上爬,只為了世間不再有人承受他秦梅竹馬的慘象罷了。
至此,捕王頓悟。
他所經(jīng)歷的一切都是曾發(fā)生在這所大牢里面的事情,無論是那三千五百四十三個關(guān)押在此的犯人,還是郝功名殺戮的那些人,只是讓他知道,刑罰到底是什么罷了。
所以捕王應(yīng)該做出回應(yīng),在他的心里刑罰到底是什么!當(dāng)這份答案出現(xiàn),就是他是否能夠成功突破的關(guān)口了。
“兩小無猜也難圓,功名利祿會遮眼。要知刑罰非任性,人間公理總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