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程輝站在隊伍的最末尾，眼睛余光看著趙書殊。她的額頭上包了一塊小紗布，下嘴唇又被她咬破了，微微有點腫，一不留神，目光從偷瞄變成了肆無忌憚。趙書殊瞪著她的大眼睛，提醒程輝，程輝一個機靈反應(yīng)了過來。
“院長，把書殊交給我們你就放心吧！”主任率先開了口，趙書殊到吸了一口氣，疼的又咬住了下嘴唇。
“交給你們，我很放心。書殊就要多麻煩你照顧了，老李。”趙建國真誠的拜托主任。
“書殊，你沒事吧！”徐宇飛莽撞的推開門，一屋子的人都看著他，其中包括趙書殊。程輝皺了皺眉頭，又不著痕跡的看著徐宇飛。趙建國神情微微不悅，但也沒說什么。
“我沒事?！痹诖蠹业年P(guān)注下，趙書殊小聲答了一聲，這一聲答得有點矛盾了。都躺著病床上的人了，說了一聲沒事，確實是有點矛盾。
“科室里還有事，我們先去忙了?！敝魅慰粗鴼夥詹惶珜?，領(lǐng)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告辭了。只有站在門邊的徐宇飛看著躺在床上的趙書殊，站著的趙建國和王羽娟都盯著徐宇飛。
“宇飛，你跟我來，我找你有點事。”趙建國提前出了門，只有趙書殊一臉懵，她的父親大人都還沒過問她的病情，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徐宇飛一步三回頭的跟在趙建國身后。
“宇飛，你看今天的娛樂新聞了吧！”趙建國用的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就從剛剛徐宇飛匆匆忙忙的表現(xiàn)可以看出，他是看了新聞，打聽了情況才趕去骨傷一科的。
“對不起，我給你們添麻煩了?！毙煊铒w低著頭不敢看趙建國。
“發(fā)生的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找你來，只是希望以后類似的事不要再發(fā)生。如果今天不是在學(xué)校，那么一切后果不堪設(shè)想。保安把抓到的那幾個粉絲送去警察局了，我希望這些事可以告一段落?！壁w建國開口，語氣里滿是擔(dān)憂。趙書殊一向獨立自強，他真的不敢想象，情況再壞一點會是什么結(jié)局。
“這件事我會給書殊一個說法的?！毙煊铒w語氣堅定，趙建國無奈的嘆了口氣。他跟王羽娟一直都抱著兒孫自有兒孫福的心態(tài)，也想過見見趙書殊男朋友，了解一下她的私生活，卻從來不愿意讓她陷入輿論漩渦里。
程輝盯著周延寫的醫(yī)囑，看著趙書殊的詳細(xì)病情。雖然不算嚴(yán)重，但是她的這個傷只有慢慢養(yǎng)了。
“怎么，下班不回家，今晚要陪我值班呀？”周延盯著霸占了位置，正在偷看他的醫(yī)囑的某人。
“難道你不樂意？”程輝回頭盯著周延。
“當(dāng)然不樂意，本來我們兩都三十好幾了，兩人都單身，你如此粘我，會讓別人想入非非的?！敝苎右槐菊?jīng)的胡說八道。末了還撩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這個動作實在太油膩。
“她狀態(tài)還好吧？”程輝倒是完全無視了周延的表演，直接開口問趙書殊的病情。
“斷了兩根肋骨嘛，疼是肯定的，這個不用我告訴你吧！你剛剛不是去看了一眼了嗎？如果你不放心，現(xiàn)在再去看一眼。你應(yīng)該大搖大擺的進(jìn)去，告訴家長，你才是正牌男友?！敝苎右贿呎f一邊還向程輝展示大搖大擺的步伐，真的是時時刻刻不忘表演。
“我回去睡覺了，明天我值班。”程輝無視周延的調(diào)侃，解著白大褂的扣子，準(zhǔn)備去值班室換衣服。
“我就不信你睡得著，你的小心肝可在18床躺著呢！”周延沖著程輝大叫，程輝走到門口才看到護(hù)士長站在門口，刷的一下臉變得通紅，低著頭迅速離開了醫(yī)生辦公室。周延也意識到自己剛剛太大聲，裝模作樣的寫起了醫(yī)囑。
回到宿舍程輝洗了個澡，出浴室的時候剛好聽到電話響。一看是周延，把手機丟在了桌子上，不準(zhǔn)備接。他十有八九是要跟他八卦趙書殊的事。
“打你電話你也不接，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剛剛?cè)ゲ》垦惨?，你的童養(yǎng)媳抱著手機玩呢！趕緊聯(lián)系去吧！”周延給程輝發(fā)了一條消息。程輝真的給趙書殊發(fā)了一條消息，趙書殊居然真的回他了。程輝給周延回了一個謝謝，那頭的周某人大概是值班太忙，很難得的保持了沉默。
“今天不能一起吃晚飯了，改天吧！”程輝盯著趙書殊給他回的消息，有點怪怪的感覺，沒想到此時此刻她依舊在惦記著爽約。
“你現(xiàn)在稍微好一點了吧！我剛剛?cè)タ茨阋膊桓腋阒v話，也不怎么敢看你。”趙書殊盯著程輝發(fā)給她的消息，認(rèn)真回想剛剛的場景，程輝一開始確實是不怎么敢看她，可是后來那個眼神，要不是她示意他，明白人都能看穿吧！
“你發(fā)什么呆呢？”王羽娟放下飯盒嚇了趙書殊一跳，手一松手機掉在地上。這個手機還是趙建國買了打算送給王羽娟的，結(jié)果趙書殊的手機摔得粉身碎骨，這個禮物就變成趙書殊的了。
“媽，我談戀愛了。”趙書殊真誠的承認(rèn)。
“這次是真的，不會是和徐宇飛吧，真的像狗仔隊寫的那樣？”王羽娟停下了開飯盒的手，盯著趙書殊。趙建國也剛好推門聽到這一句，認(rèn)真的聽著趙書殊回答。
“我的男朋友不是徐宇飛?！壁w書殊開口，趙建國和王羽娟默契的相互看了一眼，然后暗暗松了口氣。他們是看著徐宇飛長大的，甚至有一段時間他們都心知肚明的知道趙書殊喜歡徐宇飛，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們卻害怕他們在一起，真的是不想讓趙書殊陷入這個輿論漩渦，那些惡意的評論，有時候他們看著都害怕。趙建國剛剛才從趙書殊的公寓回來，她停在地下車庫的車也被人噴了油漆，他報了警，但是不敢告訴趙書殊。
“等到你覺得可以見家長了，再讓他來見我們吧！”趙建國關(guān)上了門，看著趙書殊。
“呦，這是我們家老趙嗎，你不是一直吵著要見書殊的男朋友嗎？”王羽娟調(diào)侃趙建國。趙書殊努力忍住笑，笑起來真的好疼呀，周延還教她要輕輕的捧住斷掉的肋骨才可以笑跟咳嗽。
南林的冬天是真的冷，徐宇飛握著電話想了很久，最終還是給趙書琳打了一個電話。很難得的，趙書琳居然在南林，還約了徐宇飛見面。其實自從傳出緋聞以后，徐宇飛都拒絕跟趙書琳見面，就怕那些報道越寫越離譜，可這一次總得把有些話說清楚。
徐宇飛到咖啡廳的時候，趙書琳已經(jīng)坐在包房等他了，手里把玩著墨鏡。其實約在藍(lán)苑門口的咖啡廳有那么一點遠(yuǎn)了，雖然是在徐宇飛家門口，但是徐宇飛現(xiàn)在大部分時間都住在宿舍。
“坐吧！我給你點了一杯你最愛的拿鐵?！壁w書殊手里把玩著墨鏡，眼睛看著徐宇飛。
“今天的事你都知道了吧！我希望你能出個申明，以后類似的事不要再發(fā)生。”徐宇飛落座，并沒看趙書琳。表情冷漠而疏離。
“我可以招開一個新聞發(fā)布會，公開為我的粉絲的所作所為像趙書殊道歉?！壁w書殊放下墨鏡，拿勺子攪拌著咖啡。
“我希望你跟大家說清楚，你的男朋友是誰。我不想再卷入這些娛樂圈的是是非非了，我現(xiàn)在的生活完全被打亂，你的粉絲有時候連我們科室都不放過。”徐宇飛看著咖啡，緩緩地說道。
“怎么，現(xiàn)在要發(fā)奮追趙書殊了，只怕來不及了。再說了，我現(xiàn)在就算對著大眾說你不是我男朋友，別人也不會信，到時候不過是被傳分手罷了，那你最愛的趙書殊可是真的做實了小三這個名號了。”趙書琳笑著看著徐宇飛，既然她得不到，那么其他人也休想得到。
“你這樣做，對得起大熊嗎？他對你多少年來從來都沒變過，只要是你想要的，只要是他有的，甚至他沒有的他都會努力替你爭取?！毙煊铒w盯著趙書琳，氣得語氣并不友善。
“我對不對得起他，那是我的事。他愿意為我做什么那是他的事。你不知道吧，趙書殊為了你有大概七八年的時間都沒跟程輝聯(lián)系，不過你怎么會知道。畢竟你們都是可以為世界獻(xiàn)身的人，為了這個，為了那個，你們簡直要笑死我了，你們是偉大的犧牲者，是英雄。你說這個世界上如果沒了趙書殊，那會怎樣，不會怎么樣的，她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小的化學(xué)博士，而我是光鮮亮麗的大明星。她不是一直瞧不上我嗎，現(xiàn)在也讓她嘗嘗仰望一個人的滋味?！壁w書琳笑著說道，笑著笑著就哭了起來。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徐宇飛也愣在原地，他是真的從未想過趙書殊居然會為了他，好多年沒跟程輝聯(lián)系。那么按趙書琳現(xiàn)在的說法，趙書殊是喜歡他的，而他居然錯過了。
“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但是我還是想勸你一句，你不用跟誰比的，你也很優(yōu)秀?！毙煊铒w開口，雖然他很憤怒但是此刻還是不忘安慰趙書琳。
“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我一直都是這樣，你大概還不知道吧！趙書殊一直以為我們在一起，而這個消息還是大熊親口告訴他的。怎么樣？憤怒吧！你口口聲聲在維護(hù)的兄弟，早在很多年前就選擇了站在我這邊。我愛你，愛而不得。而她趙書殊明明擁有了卻不自知。我就是看不慣她那副什么都無所謂的嘴臉，我就是要讓她痛，讓她痛不欲生。我呢？你以為我就會好嗎？跟大熊在一起的每一個瞬間我都惡心，可是為了接近你，為了所謂的愛情，我也傷得遍體鱗傷?！壁w書琳說完，用紙巾擦了擦眼淚，戴上墨鏡，離開了包房。徐宇飛盯著已經(jīng)涼下去了的咖啡，久久不得平靜。內(nèi)心的波瀾一波接一波。這一天，這幾個小時之內(nèi)，他所知道的所有真相，比他過往知道的還要多。他顫顫巍巍的拿起電話給大熊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握在手里好久好久，徐宇飛卻覺得電話那頭的那個人不再是大熊，不是那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大熊，是一個他完全不認(rèn)識的邱文明。
“宇飛，大概只有你自己不知道趙書殊喜歡你罷了。我以前一直以為你不喜歡她的，所以你才裝作不知道她喜歡你。后來我知道了，卻發(fā)現(xiàn)一切都已經(jīng)回不了頭了。趙書琳是我最喜歡的女孩，我總認(rèn)為我用我的熱情跟真誠一定可以感動她，對她有求必應(yīng)，甚至撒謊。現(xiàn)在看來，感動的只是我自己罷了。宇飛，對不起?！贝笮艿脑捯琅f回蕩在徐宇飛的耳邊。他最好的兄弟，哦不，也許從這一刻起這個最好有待證明。以前徐宇飛在書上讀過一句話“喜歡跟咳嗽是藏不住的?！彼恢币詾樗南矚g也是藏不住的。雖然自己一直努力在藏，卻依舊會溢于言表?，F(xiàn)在看來，有些話你不說，別人又怎么明白你在想什么。
徐宇飛掏出手機，第一個當(dāng)然想的就是趙書殊，順著心意的，這一刻他就單純的想把自己的愛告訴她。不假思索的，不顧一切的。
“書殊?！毙煊铒w開口，過于激動，一下子無法說出下文。
“宇飛，有事嗎？”趙書殊例行公事的語氣，好像不帶任何感情。仔細(xì)一想，他們的世界里，確實是他先撇下她，有了自己的生活，離開了她的生活。
“書殊，我愛你?！毙煊铒w堅定不移地想再次融入她的生活。
趙書殊沒注意聽徐宇飛的電話，因為就在剛剛，程輝輕輕的推開門進(jìn)來了。
“護(hù)士長剛剛?cè)チ艘惶酸t(yī)生辦公室，跟主任說起王主任出去了。”程輝像趙書殊解釋。畢竟程輝今天早上查房的時候也是跟在主任身后，只有主任問了趙書殊情況。程輝這一次連看都不敢看趙書殊?，F(xiàn)在因為聽護(hù)士長說王羽娟出去了，所以偷偷溜來看趙書殊，他并沒有好好看看趙書殊，也沒機會跟她面對面的說說話。
“程師兄也在呀！”徐宇飛開口，他聽到了程輝的聲音，程輝好聽的音調(diào)通過長長的電磁波傳到徐宇飛的耳朵里，徐宇飛覺得有那么一點刺耳。
“你剛剛說什么來著？”趙書殊問徐宇飛，想來也不是什么大事，徐宇飛大概也就問問她的病情。
“你情況有沒有好一點?！毙煊铒w隨便找了一個借口塘塞了過去，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在這一刻潰不成軍，這一刻好像除了喝一杯，真的別無選擇。
“好多了，我覺得已經(jīng)可以出院了?！壁w書殊誠實的回答，程輝站在她的床邊微笑著看著她打電話。趙書殊的頭發(fā)睡得有點亂，程輝動手幫她理了理，趙書殊的目光順著程輝的手，并沒認(rèn)真聽徐宇飛講電話，然后整張臉燒得不行。
“拜拜！”徐宇飛也聽出趙書殊心不在焉，及時道了別。目光投向遠(yuǎn)處，南林今年好冷，卻未下一場雪，這一刻站在藍(lán)苑門口，看著街上光禿禿的樹枝，覺得自己就是這棵，寂寥而孤獨。
“程醫(yī)生都是這樣幫助女病人的嗎？”趙書殊調(diào)侃程輝，程輝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認(rèn)真的看著趙書殊。
“你的師兄肯定不會這樣對女病人，因為此刻躺在病床上的是我的女朋友。”程輝認(rèn)真盯著趙書殊，她的臉果真又紅了一個度。
“我以為你對其他病人也是這樣的，又是慰問，又是幫忙整理頭發(fā)的?！壁w書殊為了不讓自己太窘迫，只有繼續(xù)這個無厘頭的話題，然而仔細(xì)一想，這話怎么聽起來這么酸。臉更紅了。
王羽娟買了一堆東西回來了?？粗@個醫(yī)生跟趙書殊怎么臉都有點紅。難道單身男女講幾句話都如此嬌羞嗎？
“小程，你巡視病房嗎？”王羽娟開口，程輝立馬有點緊張，不知道為什么，特別緊張，好像做賊心虛一樣。
“是的，那個你就注意清淡飲食，注意休息。”程輝交待趙書殊，趙書殊把被子蓋在臉上只留出一雙大眼睛，躲在被子里偷笑。然后程某人太緊張，出門的時候還踢翻了一個凳子，嚇得王羽娟一愣一愣的。
“這個小程今天怎么有點冒失?！蓖跤鹁赅哉Z，小程？程輝。王羽娟靈光一現(xiàn)，突然想起趙書殊收集禮物的盒子，這兩人一看就不怎么簡單，難道有貓膩。
王羽娟特意找了護(hù)士長跟她東拉西扯，終于扯到了程輝身上，護(hù)士長說起程輝特別興奮，夸起來毫不吝嗇，就像夸自己家孩子。讓王羽娟聽著覺得沒聽到重點，因為程輝的成就她也是聽說了很多的，年輕有為，骨科一把刀。
“這么優(yōu)秀的男生沒有女朋友嗎？”王羽娟很直接的問護(hù)士長。護(hù)士長愣了一下，沒想到王羽娟如此直接。
“以前一直沒有，我們也張羅過幾次相親，他都沒去。聽周延講他喜歡一個比他小好多歲的女生。程輝是軍區(qū)大院長大的孩子，保密工作做得滴水不漏，我們都是聽周延八卦的?！弊o(hù)士長小聲跟王羽娟八卦。王羽娟雖然內(nèi)心疑惑不斷，但也沒去問趙書殊，自己默默的看了幾天。只要是查房，她都會盯著程輝看，后來程輝大概也知道了自己盯著他看，就是很正常的查房，跟趙書殊也沒什么眼神交流，王羽娟覺得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