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盛安殿。
永和帝面色平靜,周身隱隱有著草藥味,細(xì)看又可見其氣血不足。
階下坐著被密詔過來的薛丞相,眼神銳利如刀鋒,一身玄衣顯得他冷漠無情。
永和帝閱畢密信,將其燒毀?!皶r間一晃,也該南巡了?!彼Z氣淡淡。
丞相伴君數(shù)年,聞弦歌而知雅意,立馬接口道:“可是要定中書令替駕巡游?”
他微抬頭,看見永和帝頷首,復(fù)又低頭,“微臣明白了?!?p> 永和帝疲憊的擺擺手,丞相作揖退下。一時室內(nèi)寂靜無比。
永和帝的頭隱隱泛疼,眼眸緊閉。他突然間就想起了雅兒,那是他的結(jié)發(fā)妻子,更是他的心愛之人。然而好景不長,她早早地去了,只留下他守著姝兒。
窗外有些許晨光透進(jìn)來,快到上朝的時辰了。
他睜開眼,喚來懷公公,“你將信密送公主府?!睙o需言明,懷公公立刻明了。
照著永和帝的指示,他拿了信藏進(jìn)懷里。粗略的看了一眼信封,是尋常人家常用的,于明面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懷公公不敢多言,又伺候著永和帝換了朝服前往大殿后,這才悄悄隱了行蹤去了公主府尋錦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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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安舒院。
剛起身的蘇姝尚還不大清醒,于睡眼朦朧中接過仲夏遞來的信件。
仲夏細(xì)心地給她披了件外衣,與其他婢女退了出去。
本是眼困至極,但當(dāng)蘇姝看完之后,已是精神無比,再無睡意了。
父皇這是要做什么?蘇姝大驚,蹙著眉頭。
只要再等一兩年,等念兒在朝里再站穩(wěn)些腳跟,便可順理成章地冊封太子。何故還要多做一出戲,費心費神不說,若有些許差錯,還不知又該是個什么局面呢。
蘇姝起身,想回信給父皇,在執(zhí)筆的瞬間卻又茫然。
父皇的身體漸漸消沉,就連精神也大不如前了。如今這般著急,莫非......
墨汁聚于筆尖,滴于白箋之上,落如星夜。
蘇姝笑自己,將筆往旁邊一放。視線落在信上,筆跡透骨有力,怎么看也不像是身體虛弱之人所書。
不過......她倒是知道父皇有一奇人,能仿他人字跡而無差異。
蘇姝低笑出聲,抬手掩臉,仰著頭。許久,她才叫來初春,讓她去打聽今日早朝都說了些什么。
初春負(fù)責(zé)宮里的消息,早已打探了個仔細(xì)。
“若論大事,應(yīng)當(dāng)是薛丞相奏請南巡一事,且提議中書令替駕親巡了罷?!背醮夯貞浿瑢⑦^程仔細(xì)說了一遍。
蘇姝只覺腦殼都要疼了,敲著桌面,她眸色沉沉。這數(shù)年,初春也比以往定性不少,此時乖順的替她揉頭,沒再出聲。
“瞧,不過數(shù)年,可真是一個比一個還厲害?!庇懈富?,有念兒,現(xiàn)在還來個阿炔?嘖,怎么不去與九霄并肩呢?
冷哼一聲,剛要喚著讓人備轎入宮。仲夏又撩起珠簾進(jìn)來,“主子,中書令來了?!?p> 蘇姝一時氣堵,又無可奈何,只得換了衣服去前院。
沒見到父皇也無所謂,那便先拿阿炔“開一刀”吧。她眼神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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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說一回生兩回熟,那想必程炔已然算得上兩面焦黃了罷。
他一身白衣信步而來,衣袂劃過一道隨意的痕跡,如玉的臉龐掛著隨性的淺笑,眼神溫柔,仿佛整個世間只看得見你。
對著老熟人,他自然是極度放松的。又敏銳的察覺到蘇姝的心情不愉,溫聲問她:“這是怎么了?我看你倒是有些悶悶不樂的?!?p> 蘇姝:“還能有誰?自然是你!”她瞪著他,但還是拉著他入座。
程炔一默,想起了早朝的事,似乎好像明白了。
他溫柔的哄著:“怎么?你也想要去南巡?”倒也不是不可,只是南巡到底是個辛苦事,他倒是不愿她去。不過...
“若是陛下同意,帶上你也無妨。”雖是辛苦,但好在他也不算太差,總歸不會讓她受了委屈。他笑著說道,自有一番自信張揚。
蘇姝無語凝噎,只問他,“父皇可說要你何時出發(fā)?”應(yīng)是在使者團(tuán)到達(dá)上京之前罷,蘇姝回想著信的內(nèi)容。
程炔有些口干,端起茶喝了一口?!叭魺o意外,應(yīng)是一月之后罷?!彼S口一說,渾不知事。
“一月之后?”蘇姝驚詫。使者團(tuán)半月之后便可抵達(dá),父皇這不是有意捉弄她嘛。她心中的氣更旺了。
看著他,心有捉弄之意。她驟然變得溫柔似水,輕輕柔柔的說:“那可真是碰了巧,還能讓你見著我未來夫君呢?!?p> 這一句話可之謂:溫柔鄉(xiāng),暗藏刀。
見鬼的未來夫君,不過...倒是可以借此試探刺激一下阿炔,還能出口氣,豈不快哉?這般想著,蘇姝笑的越發(fā)溫柔可人。